第一百零四章 掉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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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鬱岐與皿曄在病區轉了一大圈,看著不斷地有人被抬走,又不斷地有人被抬進來,病的人越來越多,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軍醫們聚集在一所房子裏,麵前堆滿了醫書和問診記錄,還有各種各樣的藥材,十幾個人不停地翻著醫書,對比病區送過來的問診記錄,尋找著相似症狀。

    看他們的臉色便知道,並沒有多大的進展。

    蘇鬱岐和皿曄到院子裏的時候,他們忙得甚至沒有覺察到,直到蘇鬱岐開口說話:“有沒有頭緒了?”

    軍醫們慌忙地起身跪倒,“見過王爺,見過皿公子。”

    蘇鬱岐擺了擺手,“都起來吧,你們忙你們的,我就是來問一句。這種專業的事情,我也幫不上什麽忙,隻能拜托你們。”

    “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嗯。相信你們。”

    蘇鬱岐拿起桌上的一根藥材,細細看了看,擱在鼻尖上嗅了嗅,問道:“這是什麽時候送過來的藥材?幹燥的,像是新送過來的。”

    軍醫的頭領走上前來,深深一揖,道:“這是今日剛剛送到的藥材,是雲湘王爺派人送過來的。”

    “雲湘?”蘇鬱岐略有詫異,“他的動作倒是挺快的。我昨天才見到他,藥今天就送到了。”

    將藥材放下,回頭看向皿曄,翹起嘴角,“這些位朝臣裏麵,辦事最為果決利落的,還是應屬雲湘。他從來沒讓人失望過。唉,就是他那個性子呀,簡直不要太難纏。”

    皿曄道:“有本事的人,性子總是有些怪異。”

    蘇鬱岐便笑:“像你一樣啊?”

    皿曄挑眉:“我怪異嗎?”

    蘇鬱岐煞有介事地道:“怪,怎麽不怪?大婚之夜,我見你頭一麵,就在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淡漠孤高的人?你知道,你就像是一塊沉寂了千年的古玉,不要說是生人勿近,根本就是,嗯……”她邊說邊想,拖長了聲音,“根本就是天上月,看得見,摸不著,高高在上。”

    “高高在上?”

    “嗯。”蘇鬱岐重重點了點頭。

    皿曄實在不知該回答她什麽,隻好拉回她的思緒:“還是先幹正事吧。”

    “好。”

    “咱們出去談。”

    皿曄拉著她,雙雙出了房間,走到廊簷下,蘇鬱岐疑道:“你想說什麽?還要出來說。”

    皿曄問道:“你說你昨天見了雲湘王爺,是怎麽回事?他是去迎接玄股太子雲淵了嗎?”

    蘇鬱岐點頭:“嗯。他是去迎接雲淵的不假。不過,我總覺得,他還有別的事情。至於是什麽事,他不說,我也就沒問。”

    蘇鬱岐將偶遇雲淵,送雲淵去見東慶王的事全說了一遍,事無巨細,一一皆細說了一遍。連妓館的菁菁試圖解她衣裳的事也說了,順便將她的懷疑也說了出來:“我總覺得,雲淵知道了些什麽。馮菁箐是他的人,她那日試探我,想必是奉他的命。玄臨,看來,這件事很棘手。”

    皿曄握住她的手,溫聲道:“不是都被你機智化解了嗎?別擔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憑他是雲淵還是誰,想要動你分毫,得先問過我皿曄。”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嚐過這種可以有人依賴的滋味,竟說不出心裏是酸楚,還是甜蜜。

    她清俊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手扶在欄杆上,望著花草枯死的院子,“嗯。你是我的人,當然要替我出頭啊。”

    皿曄便寵溺地在她鼻尖上勾了勾,眉眼都是溫柔。“我還讓孟七給雲湘王爺傳消息,看來是不需要了。雲湘王爺說他對這裏毫不知情?”

    蘇鬱岐點點頭:“看來是這樣的。即便是知道,也不過是皮毛,他壓根不知道這裏的災情有多嚴重,也不知道天災之下,有人在為禍江州,做著禽獸不如的事情!”

    皿曄蹙著眉,似有懷疑,但並沒有說什麽。蘇鬱岐忍不住道:“怎麽,你覺得雲湘在說謊?”

    皿曄道:“我沒有這樣想。”

    雖然他嘴上說著沒有,眉心卻仍然是蹙著的。

    蘇鬱岐道:“雲湘是不會跟我撒謊的。這點我可以打包票。而且,如果他知道了我在這裏的處境,必然不會袖手旁觀的。他沒有來,想必,一定是不了解情況。玄臨,我們被困在這裏,前幾天甚至連消息都傳不出去,不是嗎?”

    皿曄點點頭,“是。”他表示沒有異議。

    的確,那些日子連消息都傳不出去,祁雲湘不了解江州的情況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但……事情真的是這樣嗎?皿曄心裏還是忍不住懷疑。

    祁雲湘對蘇鬱岐的心思,他自己當局者迷瞧不清楚,他這個局外人卻是瞧得十分清楚的。以他對蘇鬱岐的心,數日接不到蘇鬱岐的消息,會坐得住嗎?

    當然,他後來還是來了。或許是自己多疑了。祁雲湘即便是知道一些事情,也絕不會做傷害蘇鬱岐的事。這個他是相信的。

    蘇鬱岐又道:“前幾日我一時忙昏了頭,對很多事情找不著頭緒,被對方捏在手心裏打,現在不一樣了,許多的事,已經開始現出端倪,玄臨,我不會讓人一直這麽算計下去的。”

    皿曄道:“嗯。現在是打個翻身仗的時候了。”

    正說話間,有人匆匆跑進了院子,轉眼跑到兩人身前,那人身穿蘇家軍士兵製服,跑得滿頭大汗,見著蘇鬱岐,半跪行禮,“王爺,公子。”

    “這樣著急忙慌,什麽事?”

    士兵道:“王直王統領回來了。”

    蘇鬱岐也是有些驚異。王直被她派出去尋找田焚,順便也查軍隊失蹤之事,派出去之後他便如那些軍卒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個消息也沒有傳回來。

    現在,她已經親自把軍隊找了回來,他卻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真是不讓人生疑都不行。

    “人呢?讓他來見我。”

    士兵的臉色有些為難,甚至還有些哀淒,蘇鬱岐不禁蹙眉:“怎麽?”

    那士兵深吸了一口氣,道:“王統領他雙腿已經斷了。是被人抬回來的。”

    蘇鬱岐和皿曄相視一眼,皆是一驚。蘇家軍的人,還是個統領,竟然被人斷了雙腿,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人呢?抬進來!”

    “就在門外。我這就去。”

    士兵急匆匆跑了出去,不大會兒,便有兩名軍卒抬了一抬擔架,先前的那名軍卒跟在一旁。擔架上,躺了個人,遠遠瞧著,被白布蓋著,白布上有大片的血漬,白布蓋著的人卻是一動不動。

    蘇鬱岐疾步走到台階下,等那幾名軍卒近了,看見躺著的人果然是王直,蘇鬱岐蹙眉:“怎麽回事?王直!”

    躺在擔架上的王直迷蒙著雙眼,聽見蘇鬱岐的聲音,強自掙紮著睜開眼睛,想要坐起身來,掙紮了幾下,卻沒有掙紮起來,隻能含恨道:“王爺,屬下有辱使命,請王爺降罪!”

    “先不要說話了。軍醫們都在裏麵,快抬進去,讓軍醫先給看看。”

    軍卒把王直抬進了屋裏去,屋裏的軍醫早已經被驚動,醫首趕過來,看擔架上躺著的人是蘇家軍的衣著,不禁問道:“這是怎麽了?快把他放下,讓我瞧瞧。”

    軍卒把擔架放下,醫首俯下身去,掀開了蓋在王直身上的白色蓋布,隻見王直的一雙腿自膝蓋下都是血肉模糊,嚴重的地方甚至已經露出森森白骨,這傷不是新傷,傷處的血肉有些已經腐爛,瞧著甚是可怖。

    “這位兄弟的腿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砸了或是壓了吧?”

    “是陷阱。王統領掉入了一口陷阱裏。”軍卒道。

    蘇鬱岐道:“現在不是說原因的時候。醫首,你看看他這雙腿還有沒有救,要盡全力救他!”

    “大司馬放心,卑職會盡力的。但是……這位王統領的腿實在傷得嚴重,如果骨頭碎得嚴重……”

    蘇鬱岐急了,“先不要說那麽多的廢話了,快點給他治傷!”

    醫首急忙拿來醫藥包,打開來,取出刀剪之類的治療外傷的工具,開始給王直檢查傷口。

    王直此時已經清醒,猛然抓住蘇鬱岐的手,掙紮著道:“王……王,不用費力氣了,我這雙腿,怕是保不住了。我有事向您匯報,您先讓其他人出去吧!”

    蘇鬱岐沉聲道:“你不要說話。不過是腿傷,又不是什麽致命的傷,趕著去死,不拘有什麽重要的事,等治完了傷再說也不遲。”

    蘇鬱岐沒有清場的打算,王直無奈,便也隻好閉嘴,隻是還是不甘心地喊了一聲“王爺”,他的王爺卻是沉著一張臉,冷肅地盯著醫首手上的動作,時而也會遞遞刀子什麽的,就是不再搭理他的話。

    戰場上受傷是家常便飯,比這重的傷不知多多少去了,嚇不住王直,更嚇不住蘇鬱岐,隻是蘇鬱岐心裏很惱怒,這不是在風刀劍雨的戰場上,這是在災難肆虐的地方,他若是因為救災而傷,和在戰場上受傷也沒什麽區別,但他卻是被人暗害,這如何能不讓人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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