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姓皿名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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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鬱岐對著那塊木質令牌,研究了許久,忽然一拍大腿,道:“我想起來了,這個東西上的花紋,我在餘稷的丹房裏見過!你還記不記得,我在他那裏順了幾樣東西,其中有一個長長的,像是鎮尺一樣的東西,上麵就是這種花紋!”

    “也就是說,還是餘稷的人。”

    蘇鬱岐冷聲道:“看來是這樣的了。餘稷……倒真是小瞧了他,關在裏麵,依然可以興風作浪。”

    皿曄似乎也在思忖著什麽,隻是嘴上卻沒有說,“讓王統領早些休息吧,咱們先回房。”

    “嗯。王直,你不要多想了,好好養好你的腿,如果不能再上戰場,才是你最大的遺憾。”

    “是,我知道了。”

    蘇鬱岐同皿曄出了王直的房間,回到自己院子裏,蘇鬱岐心口悶騰得很,便挽著皿曄在院子裏的露台上坐了下來,“坐會兒,我還不想回房間。”

    “好。”

    皿曄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窩裏,道:“你在我肩膀上休息會兒。”

    蘇鬱岐扭了扭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了皿曄的懷裏,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現在看來,是有兩撥人。一撥是林中那一撥,武功路數邪門,說明他們有可能是異族。皿曄,你也混江湖的,你覺得,咱們雨師國哪些門派的武功算是詭異?”

    皿曄想了想,道:“詭異的,其實雨師也不是沒有,也未必就是異族。據我所知,幽蓮穀、川上風家等,都是武功路數比較詭異的。”

    蘇鬱岐道:“你們川上可真是人傑地靈啊。有皿家橫行天下不說,又出來個風家,這個風家我卻沒聽說過,什麽來頭?”

    “一個小家族,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專做殺人的買賣。”

    蘇鬱岐憤了一句:“殺人的買賣,真是置我雨師的律法於何地!”

    皿曄輕輕歎息了一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名與利,往往都會鋌而走險,人性如此。”

    蘇鬱岐默住,不知該答什麽好。她往皿曄的身上又靠了靠,臉貼住了皿曄的脖頸,忽覺得不對勁,“玄臨,你身上為什麽這麽熱?”

    她猛然坐直了身子,手覆上皿曄的額頭,隻覺皿曄的額頭燙得厲害,她驚道:“玄臨,你發燒了!為什麽不早說?”邊又自責:“我早該發現的,你早上就說累,是我太粗心,對你關心太少了。你明明就不是在這種關鍵時候會賴床的人,我早上還以為你隻是太累了。我太蠢了。你快起來,咱們去找大夫。”

    蘇鬱岐心裏陡生恐懼。她沒敢說出“瘟疫”二字來,卻第一個念頭就懷疑到了瘟疫。

    皿曄握住蘇鬱岐的手,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溫聲道:“放心,我這不是瘟疫,不過是前次的傷還沒有好,這些日子勞累了些,又發炎了。”

    聽見皿曄如此說,蘇鬱岐一顆吊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但還是禁不住擔憂,“不是瘟疫就好。可是,即便是別的傷,那也不好。玄臨,還是去看看大夫吧。”

    皿曄道:“這樣簡單的傷,我自己就可以處理。回房間你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再給我煎一副退熱的藥就可以了。”

    蘇鬱岐還是不放心,堅持道:“我讓人請大夫到這裏來,不行,我不放心。”

    皿曄道:“現在大夫都忙得很,多少人比我更需要大夫。而且,你看,大夫們都在疫病區,身上極有可能帶了疫病菌,我現在身體這樣弱,很容易被傳染到的。”

    “我信了你的邪。”蘇鬱岐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還是對皿曄的話信了,拉起皿曄,道:“走,先回房間。”

    回到房間,皿曄便被蘇鬱岐按倒在了床上,“先給你看一下傷口,一會兒去給你煎藥。”

    蘇鬱岐解開了他的衣裳,隻見他傷處還纏著紗布,紗布上有斑斑點點的血漬,她不由又自責,“這麽多天,我竟然沒有發現你的傷還沒好,玄臨,我太蠢了。”

    她額上已經冒出汗來,解紗布的手也有些發抖。她什麽樣的世麵沒有見過,他隻不過是小傷罷了,本不至於讓她這般擔憂害怕的,皿曄今日才認識到,她是真的緊張他。

    皿曄隻好笑著安慰她:“嗯,我也覺得你太粗心大意了。天天與我同眠共枕,竟然沒有發現我的傷還沒有好。”他故意拿捏得一副輕佻模樣,“其實吧,還不是怪你不親近我?你要是肯親近我,不是早就能發現我的傷還沒好?”

    蘇鬱岐的臉唰的紅了。如果同床共枕還不算親近,那皿曄說的親近是什麽意思,以她最近的領悟力,自然是明白的。

    雖然他現在受著傷,但想要討她這樣的便宜,也是不能夠的。她立刻回懟他:“是我不肯親近你麽?還不是你自己心裏有鬼?不然還不是早就發現我的秘密了?”

    皿曄輕笑:“嗯,確是我心裏有鬼。我認錯。”

    蘇鬱岐被他哄得笑出聲來,心中鬱氣與擔憂消了大半,禁不住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你啊,上輩子我欠了你的。”

    蘇鬱岐心裏卻十分明白,若說欠,這輩子的確是她欠了皿曄的,但擱在皿曄頭上來說,皿曄大概就是上輩子欠了她的,所以這輩子他要無條件地來還她的債。

    想到這裏,忍不住心裏又冒酸氣,一低頭,趴在皿曄胸前,聲音低低地道:“玄臨,你要快點好起來。”

    皿曄笑她:“要我快點好起來,你得快點給我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他特特把語氣拿捏得輕鬆,唯恐又招得她傷心。

    難得見鐵血無情的阿岐王也有這樣的時候,擱在平時,他或許會想要逗一逗她,但當她真的為著他傷心難過的時候,他卻又不忍了。

    “嗯。”

    蘇鬱岐趕緊坐直了,取了桌上的醫藥包,找出剪子,將皿曄胸前的紗布輕輕地剪開了,傷口露出來,的確如皿曄所說,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又發炎了。

    蘇鬱岐瞧著發紅的傷口,鼻頭又是一酸,慌忙轉過臉去,假借取紗布的時機,悄悄抹了一把眼睛,再回過頭來,又是那個一臉堅強的蘇鬱岐。

    蘇鬱岐用紗布蘸了藥水,輕之又輕地給皿曄擦拭傷處。皿曄一直含笑,半個疼字也沒有喊。甚至連咬一下牙都不曾。

    蘇鬱岐禁不住埋怨:“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堅強的,沒有想到,找個夫君,更是個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主兒。”

    皿曄立即道:“我又不是鐵人,我也會疼。隻是喊出來也不會不疼呀。”他頓了一頓,忽然浮出一點促狹的笑,“有一個辦法可以令我不疼。”

    蘇鬱岐不出所料地上當了,忙問:“什麽辦法?”

    “親我一下,我告訴你。”

    蘇鬱岐雖然覺得這個要求很過分,但他是個病人,她能跟他一樣嗎?自然不能。況且也不是沒有吻過。

    蘇鬱岐對著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他發著燒,嘴唇都是燙的,蘇鬱岐貼著他的唇角,心裏又忍不住疼楚。

    皿曄深深啄了她一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嗯,就是這樣,不疼了。”

    蘇鬱岐無語又好笑地看著他,“你可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皿曄道:“不鬧你了,你趕緊幫我上藥吧,我怕我一會兒要燒得昏迷不醒了。”

    蘇鬱岐立馬打起精神,找出傷藥,開始給他上藥。

    待上好了藥,包紮好,蘇鬱岐背後已經汗濕。

    皿曄昨日在比對藥草,裏麵就有退熱消炎的藥,無需再出去抓藥,蘇鬱岐雖不懂醫術,但對於藥材還算熟悉,找到需要的幾味藥,拿去小廚房煎藥。

    一出門,清風一吹,汗濕的後背一片清涼。

    皿忌在外麵,看見蘇鬱岐拿了藥出來,忙道:“王爺,這是給公子煎的藥嗎?交給我好了。”

    蘇鬱岐將藥交給他,囑咐了一句:“小心著些,不要煎壞了。”

    “明白。”皿忌答應著,捧著藥往小廚房去了。

    蘇鬱岐瞧著皿忌的背影,月光下極淡極淡的影子,似有還無,她又朝房子周圍掃視一圈,沒有發現人影。但她知道,還有一個暗衛隱在這棟房子的周圍。

    蘇鬱岐回到房中,在床沿上坐下,隨口道:“以前你這兩個暗衛是不是一直跟著你來的?我有好幾次,其實是覺察出來了的。隻是他們的隱身功夫太好,我有一次還特意在謹書樓周圍找了找,卻沒有找到。”

    皿曄便笑:“什麽都瞞不過你的雙眼。”

    “這還不叫瞞過?”

    皿曄道:“他二人從小跟著我,因為無父無母,跟著我時,連名字也沒有,皿錚皿忌這兩個名字,也是我給取的。”

    蘇鬱岐道:“你是開收容所的嗎?尹成念是撿來的,皿錚皿忌也是撿來的,還有誰是撿來的?”她深深打量著皿曄,眉眼裏流露出疑惑:“玄臨,你究竟是誰?”

    皿曄容色淡然,眸光坦蕩地望著蘇鬱岐,道:“姓皿,名曄,字玄臨。川上人士,誅心閣閣主,你還想知道什麽?今日我可以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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