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魂價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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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季母住的屋子,宋晨衣忍不住走了進去,不管怎麽說,就算季母現在忽然改變了態度,那也是到目前為止唯一支持過她的人,而她現在迫切需要一個認同者。
季母看見她,果然滿眼心疼握住她的手,“晨衣,你這可憐的孩子,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宋晨衣低頭道:“伯母,我沒事。“
“是我的自私害了你。”季母歎息道,“隻是阿季那孩子太過執著,已經到這種地步,我不願意逼他。”
季母的態度讓宋晨衣多了些絕望,半響方才低聲道,“都是晨衣癡心妄想。伯母說的對,原本就不該……不該強人所難。”
“這樣也好。”看她如此季母也有些慚愧,“是我考慮不周,若沒有感情,因為這樣的理由娶了你,那是害你一生。”
“我不在乎!”宋晨衣有些急切的說道,“伯母,隻要季匯哥沒事,我什麽都不在乎。”
“好孩子,難為你了。”季母道,“是阿季他沒福氣,你值得更好的。”
“我……”
宋晨衣還想再說些什麽,季母打斷她,紅著眼眶道,“是我不了解他,他要是會為了活命去妥協,當初又怎會選擇這一條路?”
宋晨衣一時怔愣,隻聽季母又說道:“你這孩子,何必如此執著,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多久沒有休息了。”
宋晨衣有些茫然的搖頭,“謝謝伯母關心,晨衣沒事。”
“這樣吧。”季母道,“我這幾日得了些安魂的檀香,珍不珍貴尚且不說,效果確實極好,香味也不錯,我讓人拿些來給你。”
宋晨衣拿著檀香出了門,站在季家空蕩蕩的湖心小橋上。過了片刻,拿出趙千容給的瓷瓶,呆呆看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極諷刺的笑了起來。
所以說,顧忌什麽呢?世人都會變,隻有自己,才會永遠忠於自己的想法。
孟婆一來了之後,季匯的身體漸漸緩和些許。不過比起以前他倒是更忙了。季家和言獄宗,想要在短短的時間內把業務交代清楚,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天下午他和往常一樣,簡單休息之後準備去處理業務,然而才打開門,就看見宋晨衣眼淚汪汪的站在門外。
“何事?”
“季匯哥。”宋晨衣才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好,真的對不起!”
季匯皺眉道:“我想我已經說過,先前之事已算結束。”
“可是我結束不了。”宋晨衣哭道,“季匯哥,我喜歡你,從我懂事開始,將近二十年啊!我一想到你會忽然不見,就怎麽也接受不了。”
“宋小姐。”季匯無奈道,“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不過還請到此為止,否則隻會讓你更難堪。”
時間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太過寶貴,季匯並沒有打算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對話上。
“我無所謂!”宋晨衣忽然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季匯哥,我隻要你能活著,我不要名分不要婚約,什麽都可以不要,你……就答應我,活下去好不好?”
“請自重!”季匯將她的手搬開,而後離開。
“季匯哥!”宋晨衣站在原地,有些絕望的喊了一聲。
季匯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道:“宋姑娘,請回吧!別讓季某懷疑之前的處理太過仁慈。”
宋晨衣淚流滿麵的看著他的背影,大袖裏的手攥得死緊。她閉了閉眼,終於下定了決心,握住瓷瓶的手打開了瓶口。
不過片刻,便看見季匯移動著的身影忽然愣了一下,而後轉了一個方向,宋晨衣心裏一鬆,終於放下心來,轉身離開。
宋晨衣並未離開太遠,她就站在一叢花木後麵,待季匯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裏,又消無聲息的轉身回去,走進季匯的屋子。
作為執聖門的聖娘,這樣的行動對她來說,算是輕而易舉。
宋晨衣如何會想到,季匯那一停頓,不過是因為感受到一縷強大怪異的氣息從身邊略過而已。她能力不如季匯,所以有些東西,她看不到不代表季匯感覺不到。
她也不知道,越是強大的妖邪,對於幹淨的魂體都有一種天生的渴望。不過大多出於對危險的感知都會克製一些,像因緣這樣強大的更是根本不敢接近。
然而趙千容給她的這個不過是一縷神思而已,根本沒有對於危險的感知能力,此時的因緣對它而言就像是一個快餓死的人麵對著一塊散發著香味的烤肉一般,幾乎在自由的刹那便放棄近在咫尺的季匯撲向遠處的因緣。
宋晨衣小心翼翼的四處看著,隻要一想著這裏是季匯的臥室,心就跳得厲害。這是她第一次走進這裏。臥室,多麽私密的地方,是兩個人擁有最親密的關係之後才可以獨處的空間。
宋晨衣走到床前坐下,心跳如鼓麵露紅暈,緊張又忐忑的一遍遍看向門口。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季匯進來,她實在控製不住緊張的情緒,便又站了起來,然後看見一旁小幾上放著的香爐。
想起之前季母給自己的安魂香,宋晨衣為了平複自己激動的心情,幹脆拿出來放進香爐裏。
如季母所說,味道確實很好。深呼吸兩下之後,緊張的心情果然也平靜下來,宋晨衣回到床上坐下,伴著嫋嫋清甜的檀香,有些悶熱的扯了扯衣服,而後漸漸沉睡過去。
醒來刹那,一股徹體的寒意讓宋晨衣打了個冷顫,她震驚的從床上坐起來,驚慌四措的看向門口靠著的男人。
季匯長發隨意紮在身後,披著外套,看著她的視線像是在看什麽最讓人惡心的東西。
“季匯哥,我……”
“滾!”
“季匯哥,你聽我解釋,我隻是……”
季匯直接轉身離開,對低頭守在門外的保鏢一號道,“弄出去。”
宋晨衣心裏一急,正想下床追出去,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怪異之處。她現在規規矩矩的躺在床上,隨著她起身的動作,被子滑落在腰處。
然而她記得清楚,自己雖然不知是何時睡去,但是記得清楚,睡前她隻是隨意坐在床上,不可能給自己脫了鞋子蓋上被子。
宋晨衣忽然一個激靈,季匯那麽生氣,難道竟是,自己成功了?
雖然身上並沒有感覺到不妥的地方,不過能讓季匯露出這種眼神,肯定是成功了的。
心裏的傷心被巨大的喜悅替換,宋晨衣慌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睡亂的衣服,甚至顧不得保鏢一號客客氣氣的趕人動作,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
保鏢一號推開書房的門,裏麵靜悄悄的,季匯已經洗漱過,有些懶散的靠坐在沙發上,一個傭人站在書桌前,滿臉的惶恐害怕。
“先生。”保鏢一號稟告道,“臥房已經讓人整理過,家具一應換了新的。宋小姐已經走了,不過走前似乎誤會了什麽。”
那傭人聽見“宋小姐”幾個字又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繼續解釋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宋小姐是什麽時候進去的,我進去打掃的時候看見她在床上躺著,還以為是……是……”是季匯帶進去的,畢竟雖然季匯一直沒有應承過什麽,好歹有過那麽多次傳言,不過這話傭人看見季匯臉色到底沒敢說出來,“看她睡得沉,我就給她蓋了一下被子。”
“行了下去吧!”季匯道,“以後若有人問,看見什麽說什麽便是。”
“是,是,我明白,謝謝先生!”本來以為會被懲罰甚至辭退,誰知這麽輕易就過去了,傭人心裏感激,忙不迭的退出門去。
季匯又吩咐保鏢一號:“注意一下宋家動靜,不必有顧忌。”
“好的。”
宋晨衣誤會了什麽,在宋家找人來試探季匯態度的時候就知道了,看見對方拐了七八十個彎之後委婉的再次提起兩家婚事,季匯隻是冷笑幾聲,連解釋都懶得有。
宋母也特地拜訪季母喝下午茶,試探之後看季母已經沒有了聯姻的心思,隻得不歡而去。
“欺人太甚!”宋玉商一巴掌拍在桌上,又問道,“他真的不打算負責?”
被派去試探的孫雲道:“這點不敢肯定,不過姐夫……看季當家的模樣,顯然是不打算做點什麽的。”
宋玉商煩躁的走了幾步,思量道:“按理說季匯不是這樣的人,先前什麽也沒發生他尚且能出這麽大手筆的補償,這次反倒一點動靜也沒有?晨衣說的難道有假不成?”
“關於這個……我離開的時候找人打聽了一下,聽季家傭人說,早晨確實有幾人看見晨衣從季當家屋裏出來。”
宋母抹著眼淚,“季老夫人的態度也和先前截然不同,我們家晨衣的清白他們就這樣不顧了?”
孫雲冷哼道:“之前拒絕得那麽幹脆,現在卻又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翻臉不認人,姐姐,我看季家根本隻是想要利用一下晨衣而已。”
宋母聞言哭的更是厲害,“晨衣,你說你怎麽這麽傻?”
宋晨衣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她沒想到,到這一步季匯的態度還是不曾有絲毫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