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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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元郎已經走了好一段時間了,可答應了楚念會每隔幾天送一封家書的事卻從未落實,莫說楚念沒見過他的家書,就連朝廷上,也再沒收到南懷鄉的任何消息。
    楚念未免心下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整日惶恐之間,也差人去打探南懷鄉到底出了什麽事。
    可惜,派出去的信使也是有去無回,楚元郎的消息就此石沉大海。
    隻等楚家的事解決,怕是要親自去南懷鄉走一趟了。
    入夜的時候,老管家匆匆而至,楚念於香草居正堂接待了他。
    老管家的神色似乎有些緊張,他望著上首端坐著喝茶的楚念,忐忑道:“三娘,老奴覺得,元娘和二娘近日麵色有些不對勁,會不會她們也中毒了?”
    楚念皺皺眉頭,若她沒猜錯下手之人的身份,楚元和楚二不該出事才對。
    她看向老管家道:“她們怎麽了?”
    老管家垂眸沉思,似乎是在回憶:“從昨日開始,二位娘子就麵色蒼白,嘴唇上塗了紅也掩蓋不住,老奴起初以為二位娘子是害病了,叫了醫者已日常問診為由替她們診脈,可二位娘子的脈象皆是正常,除了有些心律不齊之外再無他話,可老奴看著二位神情恍惚……”
    說著,他湊近了,神神秘秘的道:“不是說那毒極為詭異,症狀鮮有一致,所以老奴就猜,二位娘子是不是也中毒了。”
    楚念眸中閃過一絲了然,玩味一笑道:“派醫者多跟著她們點兒,若是她們發病了,及時救治,還有……”
    “她們最近是不是經常出席什麽富貴娘子們的聚會?叫她們別去了,在家中好好養病。”
    老管家暗讚楚念敬愛長姐,應了一聲,才退下了。
    這時,李樂一手牽著小蘇蘇,另一手推著輪椅,從後堂進來,目光懷疑的看著老管家:“我沒聽說過有什麽毒會有這個症狀啊。”
    楚念側眸看了他一眼,便朝著小蘇蘇張開雙臂:“蘇蘇過來,姐姐抱。”
    小家夥歡天喜地的鑽進楚念的懷裏,楚念才一邊捏著她的小臉兒,一邊道:“若心裏有鬼也是一種毒的話,隻怕那姐妹二人已經病入膏肓了。”
    李樂眉頭一挑,塗得妖冶的紅唇抿了抿:“罷了罷了,本藥仙在此處坐鎮,量她們也搞不出什麽幺蛾子來。”
    楚念側眸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逗弄懷中的小人兒,默不作聲了。
    次日清晨,楚家出了一樁大事——楚元娘中毒了。
    雖然被楚三娘的客卿救了回來,可這一下也去了半條命,不過這次,卻叫謠言不攻自破。
    既然是楚三娘那傳言中的藥王穀的客卿下的毒,他怎會輕易出手相救?
    這毒,還是另有其人呐……
    接著,李樂又相繼救了幾個粗使下人,整個楚家幾乎將他當做了救世主,身子一旦有一絲不對勁,立馬有人來請李樂,李樂整天忙得不亦樂乎,不過楚家倒是再未死過人。
    城中的謠言也慢慢的隨著時間平淡,大家隻當人有千麵,無雙郡主也不過將自己不曾露出的一麵表露世人罷了。
    入夜,小陳氏的院子裏,四周一片寂靜。
    小陳氏在一片黑暗之中踱步,麵兒上糾結的神色哪兒還有一絲魔障之象?
    而房梁之上,一道聲音優哉遊哉的落下:“你急什麽,那丫頭不是沒死。”
    小陳氏停下腳步:“那是楚念給我的警告!她的意思,隻要我繼續對楚家的人出手,她就要害死我的兩個女兒!”
    她在房梁下站定,昂頭間,滿臉焦急之色:“那可是我最後的退路了,我還指望著她們兩個能嫁個好人家,我好跟著過去享清福呢!”
    房梁之上的人冷哼了一聲:“你就別想了,就你生的那兩個歪瓜裂棗的,除了能當個花瓶還有什麽本事?還嫁個好人家,我看,能嫁出去不錯了!”
    “你……就算我女兒是花瓶,也是心底良善的花瓶,我說不上我是好人,可比那楚念的人品好多了,我就不信,如今她的口碑都臭到這個程度了,將來還有人要!”
    房梁上那人似乎換了個舒適的姿勢,聲音卻仍舊懶散:“早叫你不要輕舉妄動,如今已經破壞了全盤計劃,原本可以收獲更大,如今卻隻是弄死了楚家幾個下人,不如,你說說看,下一步咱們怎麽辦?”
    小陳氏顯得有些氣氛,她叉著腰道:“站著說話不腰疼,誰能看著自己的仇人好好兒的活在世上?”
    “更何況,她害死了我的夫君,還有我唯一的兒子!”
    房梁上傳來一聲嗤笑:“夫君?夫人當真癡情,當年鎮寧候的風流韻事幾乎傳遍了整個大涼,你到現在還想著他?”
    “誰說……”小陳氏顯得有些無力,她話音說到一半兒就底氣不足住了口,若非老鎮寧侯風流,也不會有後來的柳氏與楚元郎,尤其是這兩母子還害死了她唯一的兒子!
    當然,有楚念一份兒,若非楚念,她也落不得如今的下場!
    房梁上的黑影輕巧落地,借著月光,隱約可見是一個容貌俊逸的中年男子,他嘴角勾起一抹叫人莫名心生不悅的笑意靠近小陳氏。
    “就算他活著,他有多少年流連妾侍房中,沒碰過你了?”
    小陳氏麵色一白,身後已然傳來了男子的氣息,她嚇得想躲,腰間卻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圈住。
    她有大叫出聲的欲望,卻怕引來楚念安排在外麵上日夜監視她的那個暗衛。
    尖叫就被憋回了嗓子裏,那人見小陳氏沒有反應,手下越來越過分,直順著衣領滑入了小陳氏的胸口。
    耳邊是溫熱的呼吸,那人似乎故意在小陳氏的耳邊輕輕吹氣,“夫人,你不難受嗎?我這就幫你排憂解難。”
    “你……你別動!”小陳氏的身體迅速癱軟,卻仍舊撐著一絲理智苦苦掙紮,可怎奈何,越掙紮,那人似乎越來興致,手下愈發不安分不說,小陳氏原本幹涸許久未被的身體也因著這人手下過分的動作漸漸妥協。
    一片黑暗之中,曖昧氤氳。
    ……
    清晨,啞女急匆匆的鑽進了香草居。楚念方才起了榻,梅香準備了膳食,方才坐下準備用膳,袖口便被啞女扯住動彈不得。
    梅香皺著眉頭道:“是不是濟世堂出了什麽事?”
    楚念側眸看了啞女一眼,便放下碗筷道:“我這就過去。”
    主仆二人隨著啞女匆匆到了濟世堂,濟世堂中正人滿為患,一群人將一個麵容俊秀卻看上去異常瘦弱的男子與阿嫿圍作一團,阿嫿正焦慮的替他診脈,一麵目光朝著門口瞥去,望見楚念的身影,她才眼前一亮。
    那人目光微沉,方才張口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楚念已然踱步近前:“先生,有事,我們去內院說?”
    那人抬眸,對上一雙含笑的水眸,麵色一黑,默然起身,朝著啞女引領的方向而去。
    楚念與阿嫿對視了一眼,隨之跟上,身後便傳來陣陣議論聲。
    “哎呦,那人害了什麽病?如此麵黃肌瘦的,瞧著就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聽阿嫿神醫的意思,那人是中了毒?”
    “阿嫿神醫都治不好的毒,所以才喊了郡主來?”
    “我看,這人怕是沒希望活了,我可沒聽說郡主還會醫術的……”
    “郡主家的客卿……”
    “噓,郡主身邊兒的小丫鬟正朝著這邊兒瞪眼呢,你們別說了啊,我怕待會兒那丫頭要打人了!”
    梅香怒視著那群竊竊私語的人,滿臉氣憤,“你們這些人,我們給你們治病,有些窮人都不要錢的,你們怎地就不知感恩?天天就知道說我們家娘子壞話,小心死了沒人埋!”
    一群人做鳥獸散,生怕梅香多待一會兒梅香把他們送入地獄去。
    另一麵,三人入了內院兒的小涼亭,啞女引著那人坐下,才轉身去沏茶。
    楚念坐在那人的對麵,阿嫿站在她身後,默默打量著那清瘦的青年人。
    那青年人不時輕咳一聲,一雙眸子陰沉的看著楚念,默不作聲,似乎在等著楚念率先開口。
    等啞女將茶奉上,楚念才親自替那男子斟了一碗:“先生這是等到徹底沒辦法了才來的?”
    那人開口,聲線沙啞:“你們給我下的毒究竟是怎麽回事?這可不是簡單的毒。”
    那雙陰沉的眸子危險的眯起,緊緊盯著楚念,不放過楚念的一顰一笑。
    楚念挑了挑眉:“既然先生知道不是簡單的毒,為何不早些過來,非要派那胖掌櫃幾次三番來鬧事?”
    因為阿嫿不肯跟明附軒那胖掌櫃出診,那胖掌櫃三番五次的來濟世堂,也不鬧著叫阿嫿跟他走,而是將肉乎乎的身子堵在門口,生生不叫任何人進出,嚴重影響了濟世堂的生意。
    不過阿嫿也不管,反正掌櫃在門口堵著,耽誤的不止是濟世堂的生意,還有每日來叫阿嫿幫他們治療頑疾的那些老頭老太太們。
    這群老頭老太太在阿嫿處治病從來無需交診金,隻付藥錢即可,比尋常醫館少收了不知多少錢,阿嫿的醫術又精湛,他們身上的頑疾又頗多,一時間,就成了濟世堂最堅定的常客了。
    胖掌櫃將門兒一堵,老頭老太太們沒法兒看病,這群老頭子老太太們也自認走到了生命盡頭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誰敢招惹他們,他們就敢打誰,胖掌櫃被打得屁滾尿流,好些日子再沒敢往濟世堂邊兒上靠。
    於是今日,這位明附軒神秘的老板便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那人麵色仍舊陰沉,沙啞著聲線道:“郡主自然知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