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隻對你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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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玉?”梔寒冷冷一笑,“本君怎麽一次也未見過小芷戴。”
沐嫣天仙滿臉惶恐,“後經懲刑司徹查,發現白芷為人間公主,勾引妖界妖王梟陽,被賜予永生後,成了妖王的未婚妻,卻故意中途逃離,食七彩果後成仙,入仙界後,鬧出殘害獒凶獸的惡事,吸引整個仙界注意力的同時,也引來了妖王梟陽。”
“如今,梟陽已多次放言,是流夙帝君搶走了他的未婚妻,如若不將白芷交還,他不惜撕破仙妖兩界三千年的和平,摧毀歃血之盟,發動戰爭。”
“另,白芷人間的父皇受妖王喂血之恩,如願以償獲得長生不老,如今已攜整個人界歸附於妖王旗下。”
璿傾隨著沐嫣一句句重磅炸彈一樣的消息,已經挺直腰杆,目的出口,也有了底氣,“懲刑司和法仙一致認定,白芷是殺害獒凶獸的罪魁禍首,目的是以此為火引子,挑起仙妖兩界的戰火。”
“所以,舜陵天君想出兩個處置罪仙白芷的法子,一是完好無損地歸還回妖王手中,息事寧人,免去仙妖兩界的戰火,二是剔仙骨,斷仙位,貶殘害獒凶獸,挑起仙妖之戰的白芷入地府第十八層,永世不得超生,贖戰火中犧牲的人妖仙之靈。”
“妖界如今越發猖狂,多次率先在仙妖之間的邊境,挑起戰火,害無數保衛邊境和平的仙人們隕落,現在收服了人界,氣焰更加囂張,統一三界之心,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哪怕此刻白芷之事的風波過去,還會有其他原因,讓妖王梟陽借故挑起戰火。”
像是三個人的雙簧一樣,椋辰順著接口道,“所以經過諸位上仙一致協商,決定實行第二個法子,貶廢白芷後,勇敢地接受妖界的戰書,熄滅梟陽統一三界的野心。”
靜了片刻,被梔寒用看唱戲一樣戲耍揶揄的眼神盯著,三天仙越發按耐不住,明明毫無言辭羞辱,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來是說夠了,”梔寒一邊使用自創的烘幹術,小心翼翼為外袍裏白芷濕透的衣服吹幹,一邊漫不經心地掃了三天仙一眼,他們就越發站立不安起來,他卻勾唇,風光霽月地笑,“從頭到尾,聽上去,漏洞百出卻一點毛病都沒,可是憑什麽呢?”
他順著白芷滿頭半幹的青絲,愜意又無畏,“中鼎之宴,為了持續仙妖兩界三千年的和平,本君不惜耗損精血,冒著修為大敗的風險,立下歃血盟約,得到的結果卻是弄丟了最愛的仙寵。”
“如今,在本君閉門流夙殿的一個月內,外麵就掀起驚濤駭浪,你們卻一個個都瞞著我,等到時機成熟,就跑來血口噴人,惡人先告狀,說了一大堆陰謀後,就自顧自地要挑起三界的戰火,要殺了本君最心愛的小芷……”他轉眸間,戾氣滔天,“真當本君是活菩薩,除了將仙界內,你們這群道貌岸然,肮髒不堪的仙人護地周周全全,你們怎麽壞,怎麽惡心,本君都得受著?!”
“回去告訴那個滿眼齷蹉事,貪得無厭的舜陵天君,嫉妒我功高震主可以,費盡心力想廢除本君也可以,但若再敢打小芷的注意,本君不會再有半點姑息,讓給他的所有,本君都會一一討回來,讓他做回一無是處的舜陵!”
“流夙帝君,你可知道你說出這些話,傳到舜陵天君耳中的後果嗎?”璿傾硬著頭皮,嬌嫩的嗓音,依舊細水一樣溫柔,麵色卻是掩不住的陰鬱。
梔寒冷冷拂袖,隻是略微抬手,璿傾就似手無寸鐵的凡人遭到重創,連連後退,噴出一口冷血。
幸虧有見勢不對,飛快伸手的椋辰扶住,她才得以站穩,三天仙驚懼地抬眼看向這個一向不喜動粗的流夙帝君。
梔寒卻是淡漠道,“本君不知傳到舜陵天君耳中,會有什麽後果,但惹怒本君的後果,現在就可以讓你們嚐嚐。”
“少在這汙了流夙殿的清淨,還不快滾!”
言畢,隻是微微低眉,滔天的威壓就席卷著撲向三天仙,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隻是威壓,就能將三位天仙壓的束手無策,毫無反抗之力,若真動起手來,別說舜陵天君一人,三位天君加起來,都不是他的敵手。
椋辰,沐嫣,璿傾三天仙對視一眼,具是滿眼驚懼。
後來深深望了一眼,流夙帝君懷裏,至始至終不發一言的白芷,就識相地飛快離開了流夙殿。
“他們不會罷休的,”白芷此時才從梔寒懷裏抬起頭,滿眼擔憂,“若真因為我,人妖仙三界就要麵臨戰火的焚燒,無數無辜的凡人凡妖凡仙,就要死於戰亂,家破人亡,那這條命給他們便是。”
“反正我是不死之身,也不怕再死這一次。”
“就算你刀槍不入,不死之身,可刀槍插進身體會痛,不死的機會終有一日會用光。一滴淚,一根頭發我都舍不得你丟,又怎麽舍得你丟了一條命呢?”
說著,梔寒抬手,捏捏她嬌俏的鼻尖,“再說了,我堂堂仙界唯一的帝君,怎麽會連你一人都護不住!”
白芷把頭靠近他的懷裏,忍不住擔憂,“可是仙界這幾日,發生這麽多的事,你我卻半點端倪都未瞧見,明顯是舜陵天君攜禹輝天君蓄謀已久……”
“沒有可是,”梔寒霸道又不失溫柔地打斷她,“我已為仙界付出了太多,可除了無盡的孤寂,沒有一刻愉悅過,但仁至義盡,也問心無愧,如今他們敢把注意打在你身上,但凡傷你一根頭發……”
頓了頓,未盡的話裏,是滔天的殺意,哪怕他不繼續說下去,白芷也知道犯逆鱗者,殺無赦。
可是她卻很難過,今日三天仙所說的一切,明著是圍繞人妖仙三界即將發生的戰火,才要推出她懲治,可暗地裏卻是圍繞梔寒為中心的陰謀,本來梔寒無欲無求,他們無從下手,如今有了她這個弱點,便咬著她著手,開始精心設計,一步步摧毀掉他。
她甚至都能猜出幕後主使是誰,名義上是統領整個仙界的掌控者舜陵天君,卻永遠被流夙帝君壓下一頭,早就心生怨恨,甚至將梔寒當作心頭之刺,一日不除,便一日難心安。
隻是妖王梟陽究竟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
梔寒不交出她,他就成了自私,就成了罪人,成了置三界生靈於不顧的惡人。
明明受萬仙敬仰,高高在上的流夙帝君,倘若真為她跌下神壇,與所有他曾經守護的為敵,甚至不惜犯下殺戮,成了萬仙唾棄的背叛者,不正如作為係統最至高的主神,受無盡剝離之痛後,頃刻間一無所有,成了大千世界裏,失去記憶的各種角色嗎?
而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她啊。
那次她無力對已經既成的結果做些什麽,可這次她就陪在他身邊,一切的絕望淒苦還未誕生,她可以拚盡性命,為此做出改變。
伸出手,把頭埋進他的懷裏,緊緊摟緊了他的腰,聲音微不可聞,卻烙鐵一樣堅定,“我知道你會一直護著我的,但這次,換我護著你。”
這日,日朗風清,薄雲繚繚,梔寒帶著白芷去廣寒宇,教她騰雲駕霧。
廣寒宇地勢開闊,雲層堆積,霧氣繚繞,是仙人們練習飛行之術最佳的地點。
自三天仙闖入流夙殿後,這是他倆第一次出門,駕著頭生冰錐犄角的雲馬?,途中遇見不少行色匆匆的仙人。
但再急,他們見到流夙帝君,照舊會彎腰,恭恭敬敬行一禮,隻是白芷明顯注意到,他們看到自己和梔寒交握的十指時,低垂的眼眸裏不複憧憬,而是又淺又淡,卻揮之不去的失望。
她輕輕歎口氣,這幾日,不將她交出,還重傷璿傾仙子的輿論肯定越傳越廣,越廣越惡劣,在有心人的大勢渲染下,梔寒說不定已經從眾仙眼中高不可攀,卻默默為眾生付出的帝君,貶低到沉迷女色,不顧戰亂將起,生靈塗炭,也要留下妖界派來的妖女的昏君形象。
本來也許有仙不信,可如今見他當眾牽著殺了獒凶獸的白芷,小心翼翼護著的神態,不正是沉迷美色的“昏君”嗎!
她默默將手往回抽,哪怕明知徒勞,也希望能為他挽回一些形象。
梔寒卻低眸,笑著看她一眼,反而將空了的手伸出,接機摟緊了她的腰,肩挨著肩,姿態親昵又悱惻,像是要向全仙界的仙人,宣告白芷是他的所有權。
白芷無奈,卻忍不住心生歡喜,她的梔寒,從來都這麽霸道,這麽孤注一擲地愛她。
一盞茶的功夫,受盡仙人們各種心思的注目禮,他們終於到了空蕩開闊的廣寒宇。
那是一座淩空浮於萬丈高空的長島,與雲霧齊平,共長天一色,期間百鳥交錯的清鳴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但被林深高樹掩映著,半點不見鳥兒的身影。
有技藝不精的小仙,駕著一頂碎碎散散的雲花,搖搖欲墜地在廣寒宇上穿行,忽地腳下一個不穩,雲花徹底散落,發出一聲驚叫,摔進林深裏。
瞬間,無數鳥兒撲哧撲哧地從雲樹間飛出,紅的白的藍的黑的綠的紫的青的粉的,比彩虹還要絢爛的鳥群,遮天蔽日一樣覆蓋住人們仰望的視線,卻帶給人更璀璨的美景。
“真好看,”白芷喃喃道,“你看這些鳥兒,它們一對對,一群群,又自由又肆意地翱翔在這重重雲霧的仙境裏,無論飛出多遠,羽翼都熠熠生輝著,引人豔羨。”
“那我把你我二人變成一對比翼鳥,和它們一樣自由又肆意地熠熠生輝著,可好?”
梔寒微微低身,和她視線平視,揉碎萬千星輝的眼裏,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我想說好,可是不行啊。”白芷以鼻尖蹭上他的鼻尖,壓低聲笑著,“要是我倆都為鳥兒身了,你就不能親我,抱我,和我睡在一起啦。”
“倒是可以用喙親你,用翅膀抱你,和你一起睡在枝頭上,”梔寒沉吟著,一本正經開黃腔,“可是總不夠味,也不能深入。”
“你……”白芷羞紅了臉,佯裝不屑地輕嗤他,“看著挺月白風清的一介仙袛,心裏卻盡是壞水。”
“所以啊,我對別人都是柳下惠,隻對你壞。”
“你從哪學的這些,這些……”白芷已經麵紅耳赤,話都說不清了,隻是結結巴巴,徒勞無力地指控著。
“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再也不學了。”梔寒皺著冷峻的眉峰,眼底卻笑意盈盈。
白芷卻像是無話可責,她低垂眼眸,輕輕地,低低地,“好在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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