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去作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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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穆博衍對這個名叫凝霜的蛇蠍美人是真愛啊!
白芷撇撇嘴,可有可無地笑了,手卻默默握緊了頸上掛著的那枚雞血石。
你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少夫人,少夫人……”
遠遠幾聲少女特有的幹淨嗓音,把她飄到雲外的心思拉回來,白芷回頭,是丫鬟打扮的婢女在找她。
忽略她不合時宜的打扮和稱呼,白芷無奈地應她,“有事?”
“老夫人,叫您務必現在就去祠堂一趟,她在那裏侯著呢,說是有要事相商。”
“哦……”白芷挑起眉,“那就走吧,你帶路。”
一陣七拐八彎,經過無數亭台樓閣,長廊庭院,看到不少古時打扮的穆家人,各個古韻古風,尊稱她一聲“少夫人”,白芷在心裏不得不再次感歎起了穆家的財大氣粗,硬是把一個現代化的富人區,改成了古代的商賈大宅,而且成功用錢砸出了一群陪著角色扮演的“家仆”。
直到女婢在一處背山麵水,屋簷低垂,屋頂為廡殿頂,卻是青石板以懸山法堆砌而成的建築物前站定,並請她獨自進去。
看著柵門大開,門前兩頭饕餮巨獸的雕像栩栩如生的穆家祠堂,白芷感歎了一聲真是不走尋常路,便無所畏懼地抬步往裏進,自動忽略了女婢瑟瑟發抖的神色。
祠堂內立滿森森牌位,已逝家主的夫人慕雅雪,跪在牌位前,背影虔誠,正在祈福拜先,而四麵高牆上都用鎏金技術雕刻著穆家自宋明以來的家族史,隻是壁畫上眉目可見的人物自清朝後,就沒再增加過,而最讓白芷感到奇怪的是一個自始至終貫穿整個壁畫的女人,除了不再穿那身標誌性的旗袍,眉目依稀可看出像極了凝霜!
她蹙眉,凝神再看,看到盡頭處有個書生打扮,明顯和穆家祖先商賈世家氣質不同的男人,溫文爾雅,文質彬彬,那撲麵的書卷氣,幾乎要躍出牆麵,站到她的麵前。
該是何等風華絕代,文氣斐然的書生啊,可眉眼間悲天憫人,要救眾生於水火之外的壯誌淩雲又是那麽睥睨。
隻是麵前跪了一片匍匐的穆家祖先,像是求,又像是逼,讓他無可奈何又悲憤異常。
光是看到這些壁畫,白芷的腦海裏就自動腦補了一大出狗血的穆家家史,正要接著豐富腦補。
“小芷?”卻被緩緩起身的慕雅雪打斷了腦補的思路,“你如今即是穆家的少夫人,我喚你一聲小芷,也是合情合理。”
“隻是,你可知今日,我為何把你叫到這讓穆家人聞風喪膽的祠堂?”
“可能是因我如今成了穆家的長媳,要向穆家列祖列宗參拜參拜,坐實名分。”嘴裏敷衍著,白芷的視線卻緊緊盯起了最高供奉處的那尊牌位。
無功無過,隻上書“子清”二字,牌位占的位置卻比穆家首任家主還要高,甚至淩駕於所有穆家祖先牌位之上。
說來也怪,自從進了穆宅,她無數次聽到過“子清”這個名字,最開始他們說他是已逝的穆家長子穆子清,也是她要嫁的對象,可冥婚之時,很明顯她嫁得是千年厲煞,是詛咒穆家世世代代的“子清”,而她事實上是獻祭之女,僥幸不死,才得以根據事先簽訂的合約,成為空有虛名的穆家長媳,但這“子清”究竟是誰?
明明穆家上下都恨透了他,為何又將他的牌位供奉在最高處,近乎供神?
慕雅雪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子清的牌位,不動聲色地“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不是這個原因,但你又有很多疑問,很多好奇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我簡直一頭霧水,像是陷在重重迷霧裏,恨不得一次性撥開所有不解,一步踏進真相大白裏,隻是不知,穆夫人願意一一解答嗎?”
慕雅雪輕笑,眼角的魚尾紋蕩開一層層漣漪,要不是滿頭銀發,竟有絲風華絕代的意味,料想年輕時也是極豔的美人。
“這不是我可以為你解答的,隻是你若真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慕雅雪的視線綿軟,卻極具穿透力,直直望著她衣領裏的雞血石,“但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白芷無語,不想說就不說唄,什麽都要扯上生命的代價,真當她沒死過,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似地,“隻要穆夫人敢為我解答,我就敢付出生命去聽。”
“你當真如此不怕死?”慕雅雪卻有些退縮了,“好不容易才爬上穆家長媳這個位置,卻隻為了一個秘密就要放棄下半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值嗎?”
真的是很過分,要不是她早就受夠了這個靈異世界,而快穿任務之二就是查清穆家千年詛咒的真相,而到如今連餘念是否在這個世界的半點頭緒都找不到,她會在乎這個秘密,會不惜拿命去換?
隻不過是想著餘念可能不在這個世界,與其一直遇不到,不如快點完成快穿任務,去下個靠譜點的世界去找他,不然她才不會如此急功近利!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把秤,值不值得,隻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不要妄想用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別人的行為。”白芷沒了客氣禮貌的意思,話鋒也淩厲許多,“穆夫人隻要告訴我,我的疑惑你能不能解答,至於付不付得起代價,我自有定奪。”
慕雅雪靜默片刻,轉過身,神情眷念地撫摸起最近的一塊牌位,那是剛剛放上去,她死去不久丈夫的牌位,“你說的很對,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把秤,值不值得,隻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也許博衍他爹死的原因不怪你,但也是你造成的。明明該死的是你,他卻代替你死了。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普通人,你的命怎麽比得過他,憑什麽要他死?”
這樣說著,她神情陰鬱地抬起頭,“所以在我看來,你怎麽也要為他陪葬,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本來,把你單獨叫到這來,是要讓你死地,可沒想到,”她指著白芷脖頸上帶著的雞血石,“那個被人世俗情害地死無全屍的子清會把自己的心石給了你護命,明明隻見過一麵,你何德何能就入了他的眼呢?”
“終究值不值得,各有定奪。”她苦笑著,連眼角的魚尾紋都深了幾道,越發蒼老了,“我殺不了你,隻能靠你自己作死。”
說著,她從牌位下的桌角裏拿出一個長方形,做工精致的錦盒,顫顫巍巍地遞給白芷,“把這個帶給凝霜,等她打開後,告訴她,子清的心石在你這裏,就算你完成任務,如果當場沒死在凝霜的手下,你就回到這裏,我會把有關穆家的所有真相都告訴你。”
白芷一臉吃了蒼蠅的糟心表情,接過那塊錦盒,礙於更糟心的快穿任務,不得不去找凝霜作死了。
等她出了穆家祠堂,外麵已經夜色沉沉,白天尚有一絲生氣,小道上還能看到不少穆家家仆行走的蹤跡完全消失,偌大的穆宅像是一座死城,吞噬所有入住者的生氣。
夜幕裏一顆星子也無,連月光都黯淡地可憐,唯有屋簷下掛著仿古的紅燈籠,發出猩紅的光,把小徑照地像是鋪了一層血色,而一陣陰風吹過,白芷沒出息地打了個寒顫,顫顫巍巍地順著慕雅雪的指示,往凝霜的住所走去。
真真送上門的血光之災,人家躲都來不及,就她上趕著去碰瓷,真是茅房裏打燈籠——找死(屎)啊。
總算到了凝霜的住所,是座三層小閣樓,還帶了一個院子,種滿了滿天星,白碎碎的小花星星點點地開在亂七八糟的細枝上,被燈籠的紅光渡上一層血色,無端多了一絲猙獰。
白芷走進院子裏,喊了幾聲,都沒有人回應,隻見到閣樓的最頂層亮著一點光,像是燭火,陰森森的。
硬著頭皮,往閣樓進,大門半掩著,像是給她留門,她抖著聲又喊了幾下,“凝霜,凝霜……?”
還是沒人理,她便在門口躊躇不決,要不明天白天再來找凝霜,反正她又不會跑了,而且自己也不急於這一時。
“嘭嘭咚………!”可樓頂傳來幾聲桌椅碰在一起的摩擦聲,像是有人撞倒了椅子,砸在了桌子上,總之光聽著就是很激烈的爭執打鬥聲。
白芷神色一凝,不再猶豫,衝進門內,抬腳就跑上了樓梯,不過留了一絲心機,故意腳步放輕,雖然上樓上得快,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終於到了頂樓,房門依舊是半掩著,閃爍的燭光溢出門外,灑在門縫外的木質地板上,卻是詭異的肉色。
這種顏色的燭光,白芷之前隻見過一次,卻會銘記一生,那是她被獻祭於四方高台時,周圍點著屍油煉製而成的蠟燭,才能發出的燭光。
“嗚嗚嗚……”突然傳來一聲被人扼住脖子,瀕臨死絕,卻不甘心,發出窒息的嗚咽聲。
腳步微頓,她身子靠在門後,側著頭,透過門縫,往屋裏瞧。
隻見下午,奉穆夫人之命,領她去祠堂的女婢,被不人不鬼的怪物,伸出指甲又長又利的手牢牢按在長桌上,對著白嫩脖子上的大動脈,咕咚咕咚地吸著血,看那發散黯淡的瞳孔,已經死透了。
而那嗚咽聲卻是怪物喉嚨裏發出的,像是誘人引救的海妖之聲。
怪物滿腦門的銀發,有些發灰,吸幹了血,似乎還不滿意,舔舔嘴角的血跡,就對著女婢的眼睛咬去,瞬間女婢的眼眶就空了,而那長長的指甲一抬一劃,就剖開了女婢的胸膛,掏出了紅豔豔的心髒,然後心滿意足,像是品什麽山珍海味,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
發冷的燭光照在怪物臉上,奇跡發生了,眼看著那顆滾燙的心被它徹底吞下,於是滿頭的銀絲漸漸黑了,成了如雲一樣的墨發,而它抬起頭,臉上溝壑一樣的皺紋,一條條飛快消失,瞬間就化為少婦般的光滑美豔。
而那眉眼越來越熟悉,想了半天,白芷才想起,那不就是凝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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