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狗拿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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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清河目力早已恢複,比起常人猶有勝之,又怎會注意不到五皇子的眼神?他臉色霎時間變得陰沉無比,放在案幾下的雙手握拳,手背上迸起青筋,看起來十分猙獰。

    好在男人從來都是一幅不苟言笑的模樣,別人倒也沒有發覺到異常之處。

    同樣將注意力放在五皇子身上的人還有譚元清。

    譚正身為兵部尚書,手中權勢不小,譚家的門第也不算低,譚元清身為嫡女,就算嫁到皇家也無任何不妥。

    五皇子有爭奪皇位的機會,將來說不準能榮登大寶,譚元清早就將正妃的位置視如囊中之物,以為憑自己的相貌才學,肯定能讓他一見傾心,哪想到那人竟然如此膚淺,此刻宮宴還在進行,他就直勾勾的盯著薛素那個賤人,根本不顧及旁人的想法。

    心底掀起滔天巨浪,譚元清好險沒氣的昏厥過去。

    貝齒緊咬紅唇,因用的力氣太過,口中細嫩的皮肉都磨破了口子,濃濃的鐵鏽味兒在口腔中彌漫,但她卻絲毫不在意。

    裝作不經意的轉頭,她餘光上下打量著薛素,發現這蹄子當真生了一副狐媚子的皮囊,杏眼桃腮,烏發雪膚,即使肚子裏懷著楚清河的種,身段兒依舊玲瓏有致,四肢纖細,唯有胸脯比先前豐盈了不少,這副模樣怎能不讓人嫉恨?

    手裏死死握著銀箸,譚元清渾身緊繃,那副清麗如仙的表象幾乎維持不住。

    好在譚夫人及時發現女兒的異狀,扯了扯她的袖襟,後者這才回過神來,神情慢慢恢複如常。

    薛素倒是沒有察覺方才發生的事,她盯著案幾上擺著的瓷碟,杏眼裏露出一絲嫌棄。雖說宮宴上的菜品都出自禦廚之手,稱一句色香味俱全也不為過,但那是趁熱吃,而不是眼前早已涼透的菜肴,瞧瞧盤子上頭早已凝結的那層淺白色浮油,平白透著一股腥氣,實在讓人倒胃口。

    她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夾了一塊栗子酥,小口小口的吃著。

    男席那邊推杯換盞,女客飲酒的倒是不多,薛素又懷著身孕,在吃食上很是注意。

    譚元清一直盯著她的動作,越看越窩火,她強擠出一絲笑,開口問道,“素娘,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如今你肚子裏的孩子估摸也有五個月了,雙身子怕是很辛苦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薛素可不認為她會主動關心自己,斜睨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反問,“辛苦如何?不辛苦又如何?”

    兩手握拳,譚元清不顧譚夫人微蹙的眉頭,執意說道,“人說女子以夫為天,應該撫育子嗣,恭順長輩,侍奉夫君,如今素娘連照顧自己都有些困難,又怎麽能顧得上義兄?還不如安排幾房妾室,幫著分擔一二。”

    譚元清這話說的漂亮極了,表麵上是關心,但隻瞧著她鳳眼中閃爍的死死惡意,也能知道此女根本沒什麽好心眼兒。

    紅唇勾起一抹豔麗的笑容,薛素從小長在安寧村,生母早亡,父親又娶了後娘,性子若不堅韌些,恐怕早就被薛家那起子人給活活磋磨死了,她什麽都吃,就是不願吃虧。

    杏眼眨也不眨的盯著譚元清,一字一頓道:“沒想到元清竟然如此賢良,連義兄的房中事都要插手,你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家,管的未免太寬了吧?”

    薛素說話時並沒有壓低聲音,周圍坐著的夫人小姐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紛紛將目光投注在譚元清身上,低頭悶笑不已。

    “可不是嗎?人家夫妻兩個的事情,連親妹妹都不好過問,一個義妹卻管三管四,還真是狗拿耗子。”

    “你莫忘了,先前譚氏跟輔國侯定過親,說不準還有別的心思呢?”

    聽到悉悉索索的嘀咕聲,譚元清隻覺得自己一張麵皮都快被人扇腫了,她眼底露出一絲恨色,強自辯駁道,“素娘這話說的可就有些難聽了,咱們譚楚兩家是通家之好,眼下我提點一番,也是為了你好,以免素娘落得善妒的名聲,犯了七出之條。”

    妒嫉的確是七出之一,但薛素卻從未把所謂的七出三不去當回事。

    這些規矩本就是為了束縛女子而存在,男子為天女子為地,本應當平等相待才是,憑什麽到了本朝,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卻必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侍奉舅姑?一旦出了半點錯處,就會被休棄,不過是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罷了。

    更何況,為難女人的,從來也都是女人,眼前的譚元清不就是一個嗎?

    手拿錦帕輕輕擦拭著細膩指尖,薛素冷笑一聲,“難道不主動給侯爺挑選侍妾,就是善妒嗎?昔年聖祖與明光皇後感情甚篤,除皇後以外,再無其他妃嬪在側,依著元清的意思,咱們大虞的明光皇後同樣犯了七出不成?”

    明光皇後是當今聖上的嫡親祖母,要是真被扣上一頂善妒的帽子,陛下怕是生撕了她的心都有。

    想到此,譚元清麵上血色霎時間消失的一幹二淨,嘴唇也在輕輕顫抖著,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並非如此,我豈敢誹謗明光皇後?時移世易,怎好再用當年事說理?”

    “有何不可?開國距今不到百年,隻是兩代人的功夫而已,元清將前人之事盡數忘在腦後,未免有些不太妥當吧?”

    眼見著女兒被薛素擠兌的節節敗退,狼狽不堪,譚夫人心裏甭提有多惱恨了,偏偏她身為長輩,不好失了身份,否則肯定會鬧的更加難看。

    “素娘,元清隻是一時失言,你就別跟她計較了,明光皇後陪著聖祖一同打天下,情分遠非尋常夫妻可比,自然不好用新律進行約束。”

    譚夫人話裏的意思很明顯,無非就是在告誡薛素,她隻是普通的村婦,根本不配與明光皇後作比較,所以她不給楚清河納妾就是善妒,而明光皇後與聖祖卻是鶼鰈情深,不容別人反駁。

    薛素算是想明白了,說到底,譚家母女就是從未將她看在眼裏,才會一再找她麻煩。

    胸口的豐盈不斷起伏,她早已看透了這母女二人的真麵目,突然質問道:“若我沒記錯的話,元清當年說過,要絞了頭發做姑子去,怎的一晃這麽多年,還沒去庵堂中禮佛呢?難不成是在欺瞞菩薩不成?”

    先前楚清河與譚元清定親,因為男人不慎墜馬,落得瞎眼瘸腿的地步,她不願意後半輩子都跟一個瞎子過活,便跑到楚家哭訴,說要常伴青燈古佛。當初此事也鬧出了不小的風波,隻不過眾人忌憚譚家的權勢,一直沒有拿來說嘴罷了。

    此刻薛素舊事重提,仿佛在大庭廣眾之下將譚元清渾身衣裳都給剝光般,讓她深感羞恥,幾乎到了無地自容的地步。

    心口仿佛被人戳了個窟窿,潺潺毒水不住往外湧,她眼珠子裏爬滿血絲,密密麻麻如同蛛網一般,十分瘮人。

    “元清怎麽不開口了?是不是怕菩薩降下業火,焚燒你身上的罪孽?”

    自打重生以後,薛素對鬼神之事就秉持著“但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她可不像譚元清這樣大膽,以禮佛當筏子,實現自己的私欲。

    額頭滲出大滴大滴的冷汗,譚元清嘴唇發白,緊抿成一條直線,她狼狽的別過頭,不再理會薛素。

    見此情形,譚夫人心裏又急又惱,卻還得強擠出笑容打圓場,費了不少口舌,才使得氣氛沒有先前那般古怪。

    又過了半個時辰,宮宴終於結束了。

    薛素兩腿有些發麻,她也沒急著站起來,稍微緩了緩才起身往外走。

    楚清河在寧壽宮宮門外等著她,一見到小妻子白生生的臉,方才積聚在胸臆處的火氣仿佛被風吹散一般,再也找不到蹤跡。

    帶著糙繭的大掌握著柔嫩小手,薛素壓低聲音道,“方才我跟你那好義妹起了爭執。”

    人都是偏心的,楚清河簡直愛極了眼前的小女子,自然無條件信她、寵她、愛她、護她。因此,還沒等薛素將事情說出口,男人已經對譚元清充滿了厭憎。

    細膩指尖輕輕撓了撓楚清河的掌心,她俏臉含霜道,“你那好義妹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先前因為肖惜年的事情鬧的不歡而散,我還以為她長了教訓,沒想到剛才她又不知死活的找麻煩,說我身子重了,不如安排幾個妾室伺候你。”

    說這話時,薛素忍不住瞪了他一下,女子的杏眸原本就形狀極佳,此刻眼神中又帶著三分嬌俏,四分嫵媚,配上豐潤的唇珠兒,無比惑人。

    楚清河恨不得將自己一顆心剜出來給她,哪還容得下別人?

    對上男人幽深的黑眸,薛素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將他的手臂拉到麵前,紅唇在滿是糙繭的掌心落下一吻,仿佛羽毛從水麵劃過,泛起陣陣漣漪。

    等夫妻二人上了馬車,楚清河坐在軟墊上,直接將小妻子抱在懷裏,下顎抵在她肩膀上,隻覺得心頭一陣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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