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貶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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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姑娘哭的雙目泛紅,薛素麵色不由陰沉了幾分,側身擋在蓮生身前,白皙的下顎略微抬起,衝著長公主道,“殿下,您也聽到蓮生的解釋了,她之所以去到淨房,不過是因為腹痛而已,與血鳳丟失一事並無瓜葛。”
長公主略挑了挑眉,問,“楚夫人,凡事不能隻聽一麵之詞,不如讓丫鬟帶著蓮生小姐去到廂房,仔細查驗一番,屆時也能還她一個清白。”
薛素入京多年,對這些貴婦的心思也算了解,知道蓮生今日若是被奴才帶下去了,潑在身上的泥水就永遠洗不幹淨,屆時沒了名聲,肯定會讓人戳著脊梁骨,那樣的日子有多難過,薛素一清二楚,自然不會讓她重蹈覆轍。
“公主此言差矣,孩子沒做過的事情,總不能按著頭讓她承認。我們輔國侯府雖然稱不上富貴,但也不會覬覦旁人的東西。”女人聲音清朗,豔麗的麵龐上全無半點心虛之色,那副坦蕩蕩的模樣讓長公主不由疊眉,暗自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楚家人出身雖不高,眼下卻發達了,若是小姑娘真沒有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而是被人栽贓陷害的,自己硬要追究,哪能對得住在前線拚死拚活的楚清河?這不是寒了功臣的心嗎?
就算血玉佩珍貴,長公主也不願如此,她剛想將事情壓下去,便聽到錦月開口了。
“楚夫人這一番話說的當真磊落至極,但你是否忘了,顏如玉之所以能名滿京城,靠的都是別人的秘方,看來這種不告自取的習性是家學淵源,你娘有,你有,你侄女如今也學到了。”
感受到周圍人驟變的神情,錦月公主眼底滿是快意,可惜佑卿並不在場,若是讓他看清薛素的真麵目,想必心中的綺念便會徹底消失了吧。
話音剛落,煦容上前一步,女人麵色略有些蒼白,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薄襖,那副骨瘦形銷的模樣委實令人心疼。
“楚夫人,我的傳家寶被你拿走,如今也該歸還了吧?”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為了陷害我、陷害整個楚家,竟然從賞梅宴開始時便算計開了,先給蓮生下藥,而後又血口噴人,其實想知道此事是真是假,根本不費什麽力氣。”
看到女人這副篤定的神情,煦容不免有些心虛,無措的看了錦月公主一眼。
長公主淡聲發問,“有何辦法,楚夫人直說便是。”
想到自己費心籌辦的賞梅宴成了現在這副德行,長公主也覺得無比糟心,恨不得馬上拂袖離開。
“方才我侄女身體不適,明顯就是被人下藥,事實到底如何,隻要請太醫來把脈便能知曉。”
錦月尖聲反駁,“那怎麽行?說不定是你們自己想出來的苦肉計,在茶水中加了藥,以此混淆視聽。”
薛素猛地上前一步,站在女人跟前,她眼底透著絲絲寒意,將後者駭了一跳,隻覺得脖頸略有些發涼。
“您不想讓臣婦去請太醫,卻一再的汙蔑我們侯府之人,到底是何居心,一看自明。”
今日來到賞梅宴的女眷,一個個身份不低,後宅的醃臢事見過不知多少,自然能瞧出端倪,知道是有人在陷害楚家人。
一道道似懷疑似打量的目光投注在身上,錦月不免有些氣弱,身子略微晃了下,虧得煦容及時攙扶一把,這才沒讓她摔倒在地。
尖銳的指甲用力摳了下掌心,錦月定了定神,嘶聲道,“到底是真是假,還得以血鳳佩為準,來人啊!搜她的身,若能找到血玉,你也就辯無可辯了吧!”
錦月帶來的侍女都是皇貴妃賞賜的,隻忠於公主一人,對於主子的吩咐,她們自然不敢違拗,一左一右扯住了蓮生的胳膊,伸手不住摸索著。
薛素恨得咬牙切齒,揪住其中一人的領子,狠狠抽了她一耳光,“公主如此肆意妄為,將輔國侯府踩在腳下,當真好風光、好本事,不過您是天家貴女,臣婦不能動手,這些宮女卻隻是奴才,如此欺辱重臣的家眷,該當何罪?”
錦月沉默不語,銳利的鳳眼死死盯著蓮生,那荷包一早便放在了她身上,等人贓並獲以後,就算薛氏牙尖嘴利,也無法辯駁!
“公主,找到了!”被打的麵頰紅腫,唇角滲血的侍女從兜帽中取出一物,上麵的金線圖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萬分刺眼。
錦月接過荷包,一邊冷笑一邊將玉佩取出來,口中連道,“薛氏,你說蓮生從未碰過血玉佩,那這血玉佩從何而來?難不成是憑空飛到她兜帽中的?”
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很快又化為哀戚,薛素嘶啞著嗓子質問,“您是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糊弄嗎?血玉佩?嗬!”
眾人的目光落在女人的掌心上,那枚青玉環無論是雕工還是色澤都不算出眾,與血鳳佩更是有著雲泥之別,怎能混為一談?
低頭掃見了掌中之物,錦月雙目瞪得滾圓,不住搖頭,“不可能!血鳳佩明明放在蓮生兜帽之中,不可能消失!”
這話一說,便相當於不打自招。
煦容沒想到錦月竟會自亂陣腳,將自己做出來的事情全都給抖露出來,就算她身份尊貴,是皇貴妃的嫡女,用此種齷齪的手段陷害重臣家眷,怕是也討不得好。
長公主實在是看不得這出鬧劇了,衝著身邊的女官吩咐,“將錦月送回王家,莫要讓她再出來丟人現眼了。”
薛素衝著長公主福了福身,指著不遠處的那棵梅樹,輕聲說道,“血鳳佩就在樹杈上,若不是錦月公主一再陷害,臣婦也不至於想出這種法子。”
說罷,她拉著蓮生的手,轉身離開了梅園。
雙手顫巍巍的捧著暖爐,蓮生麵色煞白,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嬸娘,錦月公主與侯府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她一再陷害,若方才真讓她得逞了,侄女寧願一死以證清白,免得丟了您跟叔叔的臉麵。”
薛素忍不住啐了一聲,“莫要胡說八道,世上最寶貴的東西就是人命,一旦死了便再難重來,怎能因為那起子陰險小人的陷害便尋短見呢?這話若讓侯爺知道了,怕是得用鞭子好生抽你一番。”
想起叔叔冰冷懾人的神情,小姑娘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錦月欺人太甚,偏偏她是公主,咱們什麽都做不了。”
抬手拍了拍蓮生的腦門,薛素眼神連閃,已經確定了一件事——萬萬不能讓五皇子榮登大寶,否則偌大的侯府怕是保不住了。
“放心吧,等你叔叔回來,肯定會為咱們討回公道的。”薛素低聲喃喃,似保證,又似立誓一般。
*
先前皇帝便警告過,讓錦月安生過日子,莫要對薛素下手,哪想到她當初答應的好好的,轉眼就忘在腦後,如此執拗,當真是個不聽勸的。
坐在龍椅上,皇帝伸手揉捏著酸脹的眉心,想起邊城的戰事,他神情越發沉鬱。
楚清河不愧是大虞朝的戰神,將匈奴打的節節敗退,守在邊城的八十萬大軍早就將他奉若神明,已經到了“隻知輔國侯而不知帝王”的程度。
想起探子送來的回信,兩鬢斑白的皇帝神情中帶著幾分森冷,衝著餘公公吩咐,“傳朕旨意,與匈奴議和,開放互市。”
餘公公稍微愣了片刻,不過他伺候在陛下身邊的年頭也不短了,對主子的心思也能猜到幾分,知道聖上是忌憚輔國侯手中的兵權,才會在緊要關頭讓人帶兵回京,說到底,無外乎“功高震主”四個字。
“奴才這就去傳旨。”
說著,餘公公快步往外走,還沒等邁出禦書房,便聽到後方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將錦月貶為庶人,即日起,不準入宮。”
從長公主府回來後,不知怎的,錦月的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她心中揣揣不安,偏偏這種感覺又不能告訴別人,委實憋屈的很。
先前王佑卿被皇帝禁足,就算後來解了禁,他的官職也沒有恢複。
想到自己的前程被錦月這個蠢婦給毀了,男人心中暗恨不已,正在他思索之際,便見著一個麵白無須的太監走到跟前,環視一周道,“勞煩將錦月叫出來接旨。”
聽到這不起眼的奴才直呼公主名諱,王佑卿心中咯噔一聲,狠狠將嚴絲合縫的木門踹開,拖拽著女人的胳膊,讓她出來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錦月無才無德,心性狠毒,屢次謀害忠良,自今日起貶為庶人,永世不得再入宮中。”太監的聲音十分尖銳。
耳旁轟轟作響,錦月隻覺得自己聽錯了,她是尊貴無比的金枝玉葉,就算殺了薛氏那賤人也無妨,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根本沒做錯任何事,為何要被貶為庶人?
狠狠將聖旨扔在雪地裏,女人麵容扭曲的厲害,狀似瘋狂的往外衝,嘴裏不住叫喊,“我不相信,我要去見父皇!他不會這麽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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