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有話想和我說。”

    林永成背負雙手，板著臉頰，努力擺出一副高層大人物的架勢，畢竟作為京師下派的高級執行官，無論怎樣總不能被一個高中生壓了氣勢吧……尤其是在某個二貨的麵前。

    “現在可以說了吧。”

    見到老大擺出這副鄭重而威嚴的模樣，警員們紛紛受到了不小的鼓舞，持槍的手不再搖晃，淡淡的殺氣逐漸匯聚，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沒過多久，他們忽然聽到陰影裏的少年歎了口氣。

    “其實沒必要這樣……”，他彈飛了僅僅燃燒一半的香煙，暗紅的光暈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驀地消散，連同煙尾一起，仿佛遁入了某個異度空間，“如果我想……”他從陰影中緩步走出，瞬間就有幾顆子彈鑽入腳下的混凝土，在褲腿旁激起不高的塵柱。

    “那就誰都阻止不了。”

    不斷有子彈射在腳下，但他的步伐不見分毫停頓，直到幾乎與林永成麵貼麵才突然止步。

    圍在四周的警員們臉上不約而同地出現了慌亂，在接到明確的命令之前沒人敢向目標的軀體開槍，但如果目標心懷歹意，他們的長官就存在性命危險，若是真的被對方給做了，到最後還得由他們背鍋。

    這馬仔真不好當呀……他們紛紛想。

    林永成死死地盯著對方的雙眼，論身高他占了不小便宜，但不知為何，對方那雙平靜的黑色眼瞳所帶來的氣勢卻能將他牢牢壓在下方。

    到底是有恃無恐，還是虛張聲勢？林永成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無法看透麵前的少年，漆黑的瞳孔深邃到仿佛能夠吞噬一切，包括他所有的觀察與試探。

    “你們……都退回去吧……”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這樣一句話。

    周邊的警員們紛紛鬆了口氣，密集的槍管放下，向後方退開，繃起的緊張氣勢散去，既然長官已經明確下令，那麽之後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即使林永成死了也一樣。

    “這其中也包括你，不死鳥。”林永成再次開口，雖然他沒有回頭看，但也知道那廝絕不會放過一切挖料的時機。

    不死鳥聳聳肩，卻沒有非要當死硬派，他看出林永成逐漸開始認真了。

    “啊，那可真遺憾……”他轉身就走。

    “不用。”

    出乎意料的，顧成退後一步，深深看了不死鳥一眼，

    “我希望他留下。”

    “Oh！”不死鳥的腦袋突然向後扭曲一百八十度，脖子看上去如同麻花，他以一個恐怖的姿勢看向顧成，“相信我！這會是你一生中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SHUT！UP！”林永成怒罵，隨即對顧成說，

    “有話快說，留給你的時間不多，安全分局還有會議等我去主……”

    “我要一個身份。”沒等對方把話講完，顧成就已開口，“也許是兩個。”

    “等會，你‘要’兩個身份？”林永成特別加重了其中一個字的語氣，“這種口氣……閣下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吧。”

    “怎麽會，等價交換而已。”

    “是麽，但我不認為你能付得起代價。”林永成上下打量著這名神秘的高中生，“況且我更不認為你有資格和S.I.S.談交易。”

    他並沒有用‘我’，而是特地搬出S.I.S.，這完全是沒有底氣的表現。

    顧成心中了然，他努力創造出一種神秘感，目的就是這個，如果談判者對自己都喪失了自信，那隻會被對方壓迫出一個不對等的談判結果。

    “兩個身份而已，這對你來說……不比從咖啡機裏倒杯熱咖啡要難吧。”顧成盯著林永成的眼睛，“作為交換，我可以幫你們解決一個大麻煩。”

    “嗯？你是說這兩起爆炸案……”林永成表麵不動聲色，暗中卻有些心動，倘若對方真的能夠搞定這起連環爆炸案，那麽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不為過啊……

    隨即林永成突然驚醒，什麽時候，又是什麽造成的，他竟然對眼前的陌生‘使者’出現了一絲無條件的信任？現在想想，對方無論是身份還是動機都無比可疑，更存疑的是實力，如果真的能夠解決這個連執行局都毫無頭緒的案子，還會為了兩個身份而發愁麽。

    他剛想對這點表示質疑，卻聽對方輕輕地笑了一聲。

    “嗬嗬……說笑了。即使我想，S.I.S.又會放心讓我去調查這件案子麽。作為案發前身處臨安府的市民，我可一直都是‘嫌疑人’之一啊。”

    “這樣啊，原來你也明白自己的處境。”林永成努力繃住表情，“那你說的……‘大麻煩’，指的又是什麽？”

    “Conmenite。”

    聽到這個詞，林永成的臉色還是不可控製地閃過一絲動容之態。

    Conmenite現在的局勢很適合C國方麵介入，即使無法將之再度編入國土，也能一定程度掌控那邊的局勢，從而搭起傀儡政權。

    原本執行局就有派遣專員的打算，然而臨安府的一係列襲擊迫使這個計劃耽擱了，在這個時候，本土危機近在眼前，安全總局絕不可能批準執行局分散精力去謀圖那個遙遠的西亞小國。

    但如果是局外之人，那自然另當別論……

    “兩個身份，幫你們搞定那裏的麻煩。”顧成凝視著他，“Conmenite與臨安府的直線距離超過五千公裏，所以……等我走了以後，這裏再炸上幾次，你就知道是不是我幹的了。”

    “這句話什麽意思？”林永成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你怎麽知道還會發生爆炸？”

    “這樣問有意義麽，你需要知道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也許換個地方問我就能得到答案。”林永成居高臨下俯視，企圖給對方增加壓力。

    “你大可試試。”

    “試試就試試！”林永成怒目圓瞪，同時觀察對方神態變化，可惜他失望了，對方的眼瞳如同無波的古井，反倒照出了他自己滑稽的怒容。

    場麵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們倆從‘待清理’名單中劃去，隨後推薦進入預備役。”林永成真是受夠了這種古怪的談話，“至於去Conmenite，你們還需要證明一些東西，比如忠誠，再比如……”他深刻地看了顧成身側的女孩一眼，“實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