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冰刀播放了真嗣死掉之前留下的全息投影。

    隻見真嗣坐在椅子上，一邊摳腳一邊說道：“美裏，真不希望你見到這份影像，那意味著我的誓言應驗了，真的掛了。不過，即便我死了你也不一定能看到這份影像……算了，看天意吧。”

    真嗣說著，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想那麽多幹嘛，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

    “不過，也不能不管。當然，前提是這個世界能夠繼續存在下去……”真嗣說著美裏費解的話。

    接著，整個人趴到地上，滾到美裏的腳邊，幽幽看著美裏。

    美裏被嚇得退了一步。

    “別擔心，開發者錄製了幾十份動作影像，可以根據你的反映進行一些簡單交互。”冰刀的聲音解釋道。

    真嗣用無比誠懇的語氣道：“美裏，看在我光榮犧牲的份上，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美裏遲疑了一會兒，開口道：“你說。”

    見美裏答應了，真嗣馬上正襟危坐，“下邊抽屜收藏著幾張藝術畫，你幫我處理掉吧。”真嗣說著指向衣櫃。

    美裏打開抽屜，找到一個畫筒。擰開蓋子，抽出畫紙，竟然有綾波、明日香還有她自己的大尺度素描。這幾幅畫作人物線條優美，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人物的氣質特點，足見真嗣畫技超群。

    無論是綾波的神秘空靈，明日香的高傲強勢，美裏的成熟欲滴……以及這位酒紅色短發女生的嬌俏可愛……

    慢著，美裏死死盯著這個陌生的漂亮女孩，思索了一番，隱約有點印象，好像是真嗣的同學，已經轉學走了。沒想到這隻偷腥貓，早就跟她有一腿了。

    更要命的是，這些作品沒有親眼所見，絕對無法憑空捏造。因為人物身材比例把握得非常精準，畢竟美裏跟綾波她們一起洗過溫泉。

    看著這些畫作，美裏氣得深吸好幾口氣才冷靜下來，冷冷瞪了真嗣一眼。

    這記白眼仿佛穿越了時空，真嗣的影像一哆嗦，振振有辭道：“咳咳，我是從純粹的藝術角度創作的，不要懷疑我的動機。”

    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呃……還有我床底下的‘超偷拍’‘家庭女教師’係列光盤，也麻煩處理掉吧。這些都是東治落下的東西，一直忘了還他……”

    “你個蠢貨……”美裏將手裏的東西朝真嗣臉上扔了過去。

    “好了，回歸正題，我接下來交代的事情，一定要牢牢記住……”

    真嗣留下的真正寶貴的東西，是關於後續對付SEELE的計劃，以及種種絕密情報，由冰刀掌握，存儲在遍布全球的分布式加密數據庫裏。

    嘩嘩嘩……

    美裏和衣癱坐在浴室的蓮蓬頭下，一邊流淚一邊灌著啤酒，任憑冰涼的水線澆著身體。

    身上還殘留著真嗣的味道，卻再也見不到那個欠揍的家夥了。

    那個沒個正形的少年，從小就飽受自閉症的折磨，明明是個孩子，卻大包大攬嚷嚷著要拯救世界。最後，終於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死後還不放心，留下了無數寶貴的資料。

    美裏粗略瀏覽了一番，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考慮有些天真，竟然還沒有真嗣想得深遠周到。自己被連番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卻不知道真嗣一直透支著生命在戰鬥。對他的關心還是少了，如果自己再細心一點……美裏後悔不迭。

    NERV本部，綾波跟明日香全身都紮滿了繃帶，躺在同一間病房裏，中間隻隔著一道布簾。

    唰！明日香猛地拉開簾子，氣勢洶洶走近綾波的床頭。

    “哼，藏得夠深啊！”

    綾波正側躺著，注視著窗外的白雲，聞言慢慢轉過頭，“什麽意思？”

    “還裝白蓮花呢？”明日香用眼睛縫夾著綾波，“明明有碾壓性的實力，平時戰鬥卻躲在後麵打醬油，讓笨蛋真嗣一個人頂在前頭拚命。虛偽的女人！你隱藏實力到底有什麽企圖？”

    麵對明日香的大聲指責，綾波的回應有些風輕雲淡了。

    “我沒有。”

    明日香氣得跳腳，“還狡辯！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在戰鬥中摸魚，差點害死笨蛋真嗣，虧他對你那麽好……嘶——好痛……”她一隻手還吊在脖子上，由於動作過大，痛得直皺眉頭。

    綾波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麽回應，幹脆沉默了。

    “啞口無言了吧？膽小鬼！等笨蛋真嗣出院，我一定要揭開你醜陋的真麵目！”

    綾波表情終於解封，掙紮了一會兒，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我不是膽小鬼！當時……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明日香眼睛瞪得溜圓，隻覺得綾波睜眼說瞎話。憋了好一會兒，終於伸長脖子吐出一個單詞：“Bitch！”

    綾波眉頭一皺，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明日香往後一縮，堪堪躲過。掌風從她的鼻尖擦過，像點燃了火柴頭一般，明日香終於爆發了。

    “竟然敢先動手，早就想教訓你了，嬌慣娘！”

    明日香一躍而起，將綾波撲倒，還用被子死死壓住綾波的手腳，騎在她身上。接著一把掐住綾波腮幫子上的軟肉，用力一扭……

    綾波吃痛之下又無法還手，隻能側頭咬住明日香的手指，死死不放。

    “呀呀呀……快鬆口，你是小狗嗎！”明日香痛叫道。

    綾波還以一個堅定的眼神。

    嘭！

    雙方僵持之際，病房的門被踢開了，美裏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你們在幹什麽？！”

    一陣雞飛狗跳後，綾波的左臉蛋紅紅的，腫了一圈。明日香則死命甩著手，用嘴吹著上麵的牙印。

    美裏冷冷道：“你們還有力氣打架，看來沒什麽傷嘛。”

    “美裏，別被這個女人的純良外表欺騙了，她一直在隱藏實力……”

    “夠了！”美裏轉向明日香：“二號機的變化怎麽解釋？”

    “那個……那個我也不清楚……”明日香弱弱回了一句。心道一定是母親的靈魂響應了自己的召喚。

    “我是說野獸模式，為什麽不早點用出來？”

    美裏竟然知道這個？明日香眼睛偏向一邊，低聲道：“那個模式是笨蛋真嗣告訴我的，隻有緊急情況下才能使用……沒有得到歐洲分部授權，擅自啟用的話會很麻煩……上次戰鬥我明明有機會殺死使徒的，都是因為對方太狡猾，二號機沒有了活動時間才會……”

    “行了，我知道了。”美裏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明日香，麗的情況跟你差不多。你們是戰鬥夥伴，一定要互相理解跟信任。”

    明日香一撇嘴，“嬌慣娘根本無法溝通，也許隻有真嗣才能忍受她的奇葩之處。”

    美裏眼神暗淡了幾分，猶豫了一會兒，幽幽道：“其實，真嗣已經……”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律子走了進來。

    “哦，你們都在啊。真嗣醒了，正在加護病房。”

    “我就知道這個命硬的家夥不會有事。”明日香率先走了出去。

    美裏扶著腿腳不便的綾波，一行人來到真嗣的病房，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著。

    無菌室裏的病床上，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身上插滿了管子，胸口紮著繃帶，裏麵隱隱滲出血跡。

    “大概需要一周就可以出院，我們使用了最新的藥劑，大大縮短了恢複時間。不過，大腦受了傷，可能會對記憶方麵有所影響。”律子解釋道。

    “怎麽會這樣？”明日香心頭一沉，連忙問道：“會不會變成傻子？”

    “那倒不至於。”

    綾波貼近了玻璃窗，紅寶石一般的眸子透露著些許困惑。

    美裏則大睜著眼睛，呆呆看著裏麵完好的真嗣。腦海裏不斷浮現一幅燒焦手臂的畫麵，久久揮之不去。

    她深深看了律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律子一直回避美裏的目光，很快借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