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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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夜,月黑風高。郊外的一幢破舊廠房,黑洞洞的連一星燈火都不見,不遠處零散的幾棵孤樹時不時撲棱飛出幾隻烏鴉,淒涼的呱呱聲在這夜色迷蒙中鑽的人耳膜子發虛。

    院外坡下停著的車上,嶽平生的手機滴滴鳴了兩下,這是徐俊給出的信號。嶽平生摁斷了手機的震動,一分鍾之後,他下來車,身後跟著的是甄東。

    夜風森涼侵骨,嶽平生冷不丁打了一寒噤。他因了那多年痼疾,對寒冷格外敏|感。他四下裏撒眼看了看,掏出手機摁鍵,悿躁的音樂響了不多時,隻聽電話那頭傳來同樣悿躁的男聲,“大大晚——上上的,嶽總不不睡覺覺啊。”

    嶽平生聽出這話裏是蘊了酒意,還不是三兩分的淺,他說,“林仔,我在門外。”

    那邊隱約有嘩嘩聲兒起,接著又是響亮的一記飽嗝兒,這是酒足飯飽的節奏啊,嶽平生心裏有了數,約摸著林仔是在舒服的撒尿呢,他不急不緩又緊上一句,“林仔,開開門,我給你帶來好東西了。”

    那邊的人又是一飽嗝兒之後,懶洋洋的開了口,“啥、啥好東、東西啊?嶽總、總趕著著這個、個點過來,不、不會是慰問我們幾個妞的吧?哥、哥兒幾個在這兒待的時、時日長、長了,愣是、是不、不識肉滋味了,這、這日子、子過得、得苦啊。”

    那邊的人喝上幾口小酒,滋潤的鬆了神經,不急不緩的跟嶽平生兜圈子,嶽平生倒也不急,緩著性子跟他倒騰了有一會兒時辰,才哄得林仔開了門。

    林仔將側門打開,半醒半迷糊的支棱著眼皮子問,“嶽總、總換、換了跟班啊?這、這哥結實,一看就知、知道是、是出來混的。”

    “嗬,你小子,我還以為你迷迷瞪瞪的誰都不識得了呢,居然還能看出人家是道上的人。”嶽平生邊跟他瞎聊,邊往裏走。嶽平生之前與徐凱來過幾次,暗裏他憋了心思,每一次都是偷偷塞給林仔滿滿的紅包,他看得明白,這林仔也是脫離不開混混兒的秉性,貪婪耍滑且又好|色,聽說在寶雲館有不止一個相好的。有弱點就是極好的突破口,若是個油鹽不進的,還沒處下口呢。

    林仔將門上虛掛了一把外鎖,便一腳深一腳淺的隨了他們後頭走,唯餘的一點兒清醒裏頭,他還不忘自己的本職,大著舌頭絮叨著,“這,這是違反、反了徐總的,的交代,他、他、他不、不容許別人進來。”

    嶽平生嘿嘿一笑,“我是旁人嗎?給你小子塞錢的時候,你一口一個親哥。這個時候,我路過進來瞧你一眼,你倒嫌我囉嗦了?”

    “哪兒,哪,哪是。不,不是。”林仔很認真的擺手,那一疊疊的鈔票很是鮮豔的跟他招呼呢,親愛的鈔票,厚厚的鈔票,不都是拜這位爺的所賜嗎?林仔哪裏敢說個不字,那些票票足夠他包姑娘三年的費用,包吃包住包喝,一切開銷全包在內,財路好不容易搭起來,他怎麽能容許斷送在自己手上?林仔的腦子總算是轉回了彎兒,嘴上慣性的開始下功夫了,甚至瞟嶽平生的眼神都是不自覺的調了油加了蜜,“親,親哥,親爺、爺,以、以後、後再路過的的時候,提前吱一一聲,把、把我那心愛的姑娘一、一道捎過來、來,好、好些日子、子沒開|葷了,憋的我上躥下跳成、成猴兒了。”

    “有那麽想嗎?沒看出你是個多情種啊。”嶽平生笑著揶揄,隨後把步子一頓,生生就擋住了林仔的路,林仔哪曾想到他會猝不及防的搞立定模式,他一頭就碰到了嶽平生硬朗的身上,“親哥,親爺,瞧瞧,想我那妹子都暈乎了,一個來不及冒犯了您。趕緊的,沒驚著您吧?”說著,就是上下其手的在嶽平生身上摳啊摸啊,姿態萬分的親密。

    “做|十|幾|摸?”嶽平生啼笑皆非,“你小子藏的啥心眼兒,以為我看不出是吧?你這敢情是在拐彎抹角提醒我有東西拉下了吧?”

    “親、親哥,親、親爺哎,您咋就、就這麽、麽知味兒呢?我這、這話甜蜜蜜的可、可是夠、夠隱蔽的,咋就、就讓您、您瞧的渣兒都不、不剩一、一點兒?”林仔腆著笑臉,嘴巴都要挑到耳根了,麵色看起來雖說是潮紅一片,不過倒也喜慶。說真的,看他歪著脖頸,還真是有些猴兒樣。

    嶽平生從襯衣口袋掏出一卡,掂在手心,眨巴著眼湊近了問,“說說,你小子喝了斤半沒有?”說話不迭,那麵容說變就變,“你們可是要明白你們在幹啥,萬一出個冒失,豈是你能擔得起的?”

    林仔一雙眼隻盯著那一張卡看的仔細,壓根就沒去領會嶽平生話裏的探究意味,他給唬的低了聲兒,“萬、萬事大、大吉,親哥盡愛、愛瞎、瞎操心,這裏、裏都小、小半、半年了,連個、個蚊子、子都不、不愛、愛過來、來湊熱鬧,更別、別說說人。”

    “徐總今兒可還說起過,要你們提起精神。”

    “精、精神神天天兒的、的提著,難道西、西平無、無戰事,他、他還非要、要造出、出個事不、不成?”林仔吧唧吧唧嘴,有些不樂道。

    “裏麵的兄弟都怎樣了?怎麽沒聲沒響兒的?”嶽平生進一步追問,“不會是睡的跟死豬了吧?”

    林仔嘿嘿幹笑了兩聲,賠付著道,“還、還真、真、真是讓您、您說對、對了,昨兒我們、們玩、玩大的,玩、玩了兩天、天一夜,傍黑、黑又、又貓了、了兩口,這、這會子,您、您就、就是喊、喊破天,他、他們都不、不帶、帶睜睜眼的。”

    “你們倒是蠻會自娛自樂的。”嶽平生啞然失笑,他由衷的讚譽道。

    “不、不是,是、是這裏,實在、在是沒有、有意思,就這酒、酒,還是我們塞了錢、錢給送飯、飯的小、小哥,偷偷拿、拿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