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楠努力把自己的精力轉移到參賽作品上來，這幾天確實忙碌也確實渾渾噩噩，每天中午到吃飯時間都要消失一陣，到了下午上班才慌慌忙忙趕來，誰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麽，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

    公司裏的人或多或少都覺察出淩楠狀態不太對，然而誰都沒有頭緒，連娜娜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兒不對，最後隻能歸咎為生理期煩躁了。

    中午下班時間一到，員工們三三兩兩的朝餐廳去了，淩楠好像忽然醒過神來，忙不迭的鎖好了設計稿，提上包就往外走。

    “淩楠！淩楠！”

    淩楠一路走神，直到被拽住才停下來，發現竟然是消失了好幾天的韓商陸，不由得一怔：“韓董，你找我有事嗎？”

    淩楠的問話前所未有的禮貌生分，好像又回到了剛認識的時候，韓商陸的臉色沉了沉：“可以單獨聊聊嗎？”

    淩楠無意識的看了一遍走廊電子屏的時間，才點了點頭：“好啊。”

    以前淩楠進過韓商陸的辦公室不少次，可她從來都沒注意過這裏頭的設計居然這麽巧妙，用陳設遮蔽了視線，恰好讓外麵的人無法窺探裏麵的情況。就連門鎖也是特製的，當有特殊情況需要保密的時候，隻要從裏麵操作一下，即使設定好的其他指紋也打不開這扇門。

    以前淩楠不懂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可現在她懂了。

    “韓騫……他最近是不是和你說過什麽古怪的話或者提過什麽奇怪的要求？”韓商陸習慣性的點燃了一支煙，臉上微笑的弧度都優雅得讓人看不出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偽裝。

    “你不用試探我了，我們就直話直說吧。”淩楠緊盯著他，“我已經知道韓騫的真實身份了。”

    韓商陸的笑容變得僵硬了：“他告訴你的，還是你猜的？”

    淩楠回答得十分平靜：“親眼所見。”

    韓商陸知道韓騫已經動了心，可他怎麽也想不到韓騫居然會在淩楠麵前表露真身。

    “他說過他和你是親兄弟，那麽我想你的身份大概也差不多。”淩楠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又想洗去我的記憶啊？不用了，我沒有要揭穿你們的意思。”

    “洗去記憶是為了保護你。”韓商陸笑了笑：“不用背負秘密，活得也會比較輕鬆不是嗎？”

    “那是你們在自以為是。”淩楠回答，“我已經想起來了，從我第一次撞破他的秘密……我全都想起來了。”

    韓商陸微微低了頭：“你為什麽這麽固執，活得糊塗點總會比較輕鬆些。”

    “糊塗到永遠都不去揭穿你的謊話嗎？”淩楠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重越，你還想演到什麽時候？”

    韓商陸陡然皺緊了眉頭：“你怎麽知道的？誰告訴你……還是你聽過我們的談話……”

    “朝夕相處，我比你想象的還要了解你。即使誰都不說誰都不問，我也早就發現你耳朵尖上的痣了。說話的樣子，憋笑的神態，無意識的小動作，你怎麽能瞞得過我？”淩楠歎了口氣，眼睛裏蒙了一層霧氣，“曾經的痛苦已經過去了，如果你不主動來問，我甚至打算一輩子都裝作一無所知。”

    韓商陸心裏湧起一陣歉疚：“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我現在不怨也不恨，連你當初為什麽要用這種無恥的手段離開我我都不好奇了。”淩楠回答得很平靜，“就當你隻是我的一個夢，無論結局是好是壞，你都陪伴我渡過了那段時光。”

    “淩楠，我並不是故意要傷害你……你還記得我問過你的問題嗎？如果我的身份很難令人接受，如果我根本不是人……”韓商陸停了停，無意識的伸手去觸摸鎖骨下麵卡著的那顆子彈，“我沒有信心麵對你的答案，我害怕受到相同的傷害。”

    “你不是對自己沒信心，而是對我沒信心。”淩楠笑起來，“即使我的答案足夠殘酷，你起碼也要聽到答案不是嗎？你用那種手段來離開我，你考慮過我會受到什麽樣的傷害嗎？”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韓商陸皺了眉頭，伸手想要去擁抱她，淩楠卻很明確的退開了。

    “我已經不需要你的抱歉了，原本準備給你的答案也用不上了。”淩楠笑道，“你好奇嗎？把這個答案永遠藏在心裏，就當是我對你小小的報複吧。”

    韓商陸攥緊了拳頭，許久說不出話來。

    “我會為你們保密的。”淩楠回過頭，“別再試圖洗去我的記憶了，自從這次死裏逃生之後，你們那一套好像已經不起作用了。我不想裝傻，更不想被你們弄成真傻。”

    “淩楠！”韓商陸忽然抓住她的手臂，“你是要去找他嗎？”

    “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要做什麽要去哪兒都是我的自由。”淩楠眨了眨眼睛，回答得依舊平靜，“你放手吧。”

    “你別傻了，韓騫是純血龍族，他很厭惡人類，他不止不會接納你反而還會利用你傷害你！他之所以一直守在你身邊，那是因為他的龍珠意外和你融合在一起了，他不是在保護你，而是在保護他自己的龍珠！”

    “那你呢？”淩楠問道，“你用什麽來證明你是真心對我好？”

    “淩楠，我有一半人類的血統，我能感受到人類的弱小迷茫和彷徨，我才是一直在守護著你的人……”

    “不是的，你一開始對我的守護，全都是基於我愛著你。你的愛是有條件的，必須要有回報的。”淩楠慢慢的從他手裏把手抽回來，“我不能肯定韓騫對我是什麽樣的態度，搞不好他也真是討厭我恨我也說不定，但我需要的時候，守在我身邊的人一直都是他，不是你。”

    韓商陸使勁的攥緊了她的手，仿佛那是最後的救命稻草：“不對，你說的不對。”

    “對不對都無所謂，從你離開我那一刻開始，重越就已經不在了。重新出現在我麵前的韓商陸隻是一個陌生人，我不討厭你，願意把你當朋友，僅此而已。”淩楠冷冷的把話說完，“我隻希望，你在我這裏用過的手段，不要在姚夢圓身上重演……這一次，起碼要把答案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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