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從姚夢圓提起有人和她講述龍族的故事我就覺得不對勁，她所說的茉莉……果然就是你。”韓商陸望著麵前的人，渾身都在發抖。

    坐在桌對麵的女人表情十分平靜，反倒沒有多少情緒的波瀾，輕輕地喊了一聲：“兒子，好久不見了。”

    “你活著，你一直都活著。”韓商陸根本無法壓抑心中的情緒，“那麽多年了，你明明活著，為什麽一直都沒來找我？”

    “雖然我很想念你，但我不能來找你啊。”茉莉笑起來，“華月一直在監視你，隻要我和你有來往，她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你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韓商陸上下打量著她，“你隻是凡人，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怎麽還能活著？”

    “你們都被騙了，華月編造了一個動聽的故事，說你父親因為思念我而死對嗎？這樣族人們不但唾棄我們母子，同時也會同情她的遭遇，樹立她的權威。”茉莉冷笑起來，“事實上根本不是這樣，是她起了殺心想要殺我，龍王想要保護我又不願意傷害她所以上前阻攔，才會被她的法術重傷。”

    韓商陸皺緊了眉頭，怎麽也沒想到當年被掩蓋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華月那時候是下了狠手的，你父親知道自己終將不治，又怕自己死後花月會對我們不利，於是想了個法子讓我假死並且把我送到海麵上。我們以為這樣做之後華月就會因為愧疚善待你，後來卻發現僅僅在你父親去世後一個月，她就安排了一場賊喊捉賊的戲，故意要在你職守龍珠那天派人假裝偷走龍珠，這樣就能按族例將你處死。”茉莉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幸虧你父親提前囑咐過卓凡，讓他襲擊盜取龍珠的人並且把龍珠送上來給我……大概是老天不忍心我們母子受盡欺淩，讓那天盜取龍珠的人恰好被重景看到了，還一直追著到了深淵邊緣。”

    “我明白了。”韓商陸即刻醒悟過來，“龍後不想自己做的事情被揭穿，因此不能追究龍珠的去向。龍珠已失，她又不得不安撫深淵當中的族人，隻能犧牲重景，靠著冰封他來維持深淵的秩序。”

    “華月多狠呐，居然忍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做出這麽殘忍的事來。”茉莉又是一聲冷笑，“而我靠著你父親的這顆龍珠維持著生命，苟延殘喘的過了這許多年。”

    “這麽多年你都躲藏著不肯出現，那麽你現在忽然冒出來到底想幹什麽？”

    “複仇，我要向華月複仇。她傷害我們母子的仇，害死你父親的仇，這些年來讓你唱盡了恥辱的仇，都該清算了。”茉莉低下頭來喝了一口咖啡，好像忽然又變成了溫和無害的優雅婦人，“華月謹慎又狡猾，她蟄伏在深淵裏不出來，我也沒辦法回到深淵裏。就在我差點要放棄這個計劃的時候，重景卻打破了深淵的禁錮逃出來了……這真是太好了。知道重景的龍珠到了那個凡人的身體裏，我簡直開心得不行，這樣我們甚至不用再浪費時間去處理重景……所有的契機都來得剛好，就連老天都在幫我。”

    韓商陸皺了眉頭：“你是想利用淩楠把龍後引出來？”

    “當然是啊，這是絕好的機會，我不能再錯過了。”茉莉說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完完整整的人類，雖然龍珠讓我的形體不老不死，但我能清晰的感覺到軀殼的崩壞，感覺到它在一點點腐朽……我很快就要到極限了，我不能再等待了。”

    “難怪你要接近淩楠。”韓商陸歎了口氣，“你們的恩怨已經持續得太久了，難道不能到此為止嗎？”

    “我們受了那麽多年的罪，母子離散不能相見，你在外漂泊死活不計無人過問，你甘心嗎？我甘心嗎！”茉莉咬著牙，忽然攥緊了攪咖啡的小勺，“別和我說什麽到此為止，你表麵上在替華月賣命，但你所做的事已經超越了她所期望的範圍，我不信你沒有私心，我不信你沒有複仇的欲望。”

    “從小被族人排擠羞辱，我知道我和他們不一樣。等我徘徊人間看著那些曾經相熟的人慢慢老去走向死亡，我又清晰地知道我和他們也不一樣。我當然會怨恨，我也質疑你和父親當年的結合到底是不是真的正確。我有怨恨，也有私心。”韓商陸一字一頓的說道，“但我不希望把淩楠牽扯進來，她完全是無辜的。”

    “龍珠在她身上，她就不可能是無辜的。”茉莉動了怒，“重越，你清醒一點，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複仇，你瘋了嗎？”

    “媽媽。”

    韓商陸忽然喚了一聲，茉莉微微一怔，剛剛聚集起來的怒氣仿佛忽然煙消雲散，暌違多年不得相聚的憤怒和怨恨化成了溫暖和柔軟，伸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臉，感受他與兒時完全不同的模樣和歲月曆練出的成長。

    “我會複仇的，會把他們欠我們的都討回來。”韓商陸不著痕跡的躲避了她的愛撫，“但我不想把淩楠牽扯進來，這沒有必要。”

    茉莉的手停在半空：“瘋了，你真是瘋了……經曆了那個向你開槍女人的背叛，還不能讓你徹底清醒嗎？”

    “淩楠和李知慧不一樣。”韓商陸站起來，扭頭就走，“放棄從她身上下手吧，否則下一次我還會阻攔你的。”

    “你真是……冥頑不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你的將來！”茉莉氣憤的拍了拍桌子，杯中的咖啡濺落出來，在桌布上鋪成了一片張牙舞爪的汙漬。

    “茉莉？”旁邊有人走出來，慢慢坐到她的對麵。

    “哦，是你。”茉莉望著姚夢圓，“你找我有事嗎？”

    “你們的話我全都聽到了……”姚夢圓的神色有些驚惶失措，從手包裏拿了一個接收器出來，“早些時候我在商陸的衣領下麵放了竊聽器。”

    茉莉的眼神忽然淩厲起來，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改變：“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想威脅我？”

    “不，我想幫你……因為幫你就是在幫商陸不是嗎？你是他的母親，我相信你不會害他。”姚夢圓重重的咽了一下口水，“隻要你告訴我該怎麽做，我什麽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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