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搞錯，大冬天的遊什麽泳？”淩楠覺得自己大概已經被韓騫帶溝裏去了，一邊吐槽姚夢圓的瘋狂決定，一邊還是跟著她一起出發了。

    畢竟她能交心的朋友真的不多，前段時間和姚夢圓鬧得不太愉快，淩楠雖然也不願遠行，也想借著這個機會跟她修複一下關係。

    “不是遊泳是泡溫泉，絕對不會冷的。”姚夢圓大大方方的展示著比基尼，好像外麵的寒風在她麵前根本就不值一提，然而風來的時候她還是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噴嚏。

    “行了啊，趕緊下水吧。”淩楠憋著笑催她，“不然散心散不成，感冒倒是預定了。”

    “我隻是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才想出來透透氣。”姚夢圓先下了水，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謝謝你願意陪我來。”

    “我們什麽時候這麽生分了？咱們可是不洗頭不洗臉就能見麵的交情。”淩楠伸腳試了試水溫，一邊探著水下的石頭一邊坐了下去，“你為什麽心情不好？不會又和韓商陸吵架了吧？”

    姚夢圓不說話了，神色有種莫名奇妙的驚慌。

    “韓商陸他……”淩楠隻開了個頭就停了下來，韓商陸的身份和韓騫一樣敏感，她不能肯定姚夢圓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隻能兜了個圈子，“你別老和他過不去，他要承擔的責任要麵對的挑戰太多了，而且他……他以前或許過得不是很開心，你如果真的愛他，往後就要好好陪伴他包容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想幹嘛就幹嘛了。”

    “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愛嘮叨了，活像一下子老了十歲。”姚夢圓笑起來，“你放心吧，我會守好他，往後的日子我們一起走，不會再讓他孤單了。”

    淩楠聽她說得很輕鬆，大概還完全被韓商陸瞞在鼓裏，心急的又補了一句：“還有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情你或許不太容易接受，但你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衝動的做出任何決定。一旦你傷害了最愛的人，那就是一輩子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姚夢圓聽著她不住的絮叨，可又小心翼翼的怕露出馬腳，忽然笑了起來：“淩楠，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在乎他嗎？”

    淩楠被她問住了，恍恍惚惚的搖了頭。

    “從第一次見麵我就忘不了他，哪怕他總是責怪我躲避我，可我一點都不怨恨他，隻想好好愛他，好像怎麽做都不夠。”姚夢圓自嘲的笑起來，“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或許我前世是欠了他，這輩子才要這麽不計一切的還給他。”

    淩楠忽然釋然了。

    情不知因何而起，一往而深。

    愛情原本就是不可預見不可解釋的東西，太多的為什麽，追究到最後卻是不為什麽。

    “淩楠，你呢？”姚夢圓忽然話鋒一轉，“你和韓騫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其實我挺佩服你的，你和他之間的障礙遠比我們之間要大得多。”

    “是嗎？”淩楠被她說得一陣心驚肉跳，隨即安慰自己她所指的一定是年齡問題，於是勉強笑了笑，“你說得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傻，明明一萬次的告訴自己不可能，卻還是直接陷進去了。未來的日子我隻想靜靜的陪著他，一分一秒都不想錯過。”

    姚夢圓笑得十分燦爛：“我也是。”

    淩楠覺得她回答時的態度有些奇怪，又覺得或許是自己經曆太多變得神神叨叨，於是重重的喘了口氣，也沒再追究了。

    今天天氣陰沉，這會兒又正是上午，溫泉裏的人非常少，靜謐得連泉水灩瀲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溫泉裏放了紅酒，在那一片濃豔的紅色表麵漂浮著一層氤氳的水霧，烘得人昏昏欲睡。

    “好熱……我去端兩杯飲料來吧。”姚夢圓忽然站起來，“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淩楠應了一聲，跟著舒展開了身體，同時扭轉視線望向了溫泉的水麵。

    有那麽一瞬她覺得自己是看錯了，因為水裏映出的天幕是深深的紫色，那些團團遊移的東西像是飄動的雲彩又像是一團團燃燒的烈火，呈現出燦爛的金紅。

    她仰頭看了一眼上麵灰沉沉的天空，怎麽也不明白怎麽能呈現出這種古怪的顏色。

    “淩楠。”

    淩楠聽到有人喊她，忽然間坐直了身子，看到水池旁邊坐的正是上次那個戴著龍之心的女人，高興的直接站了起來：“怎麽是你啊？太巧了吧！”

    “上次我有急事走開了，後來想想還挺抱歉的，好像是不厚道的放了你鴿子。”茉莉笑著伸出手，像是試探水溫的樣子把手探進了水裏，手指上的戒指沾染了溫暖的泉水，好像在一瞬間變成了腥紅色。

    “不會不會。”淩楠連連搖頭，想站起來招呼她，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把她的腿拽了一下。

    茉莉看出她神色不對，追問了一句：“怎麽了？”

    “……沒事。”淩楠定了定神，心想自己肯定是不小心踹到石頭了，這麽小又這麽淺的溫泉池子裏還能有什麽古怪？

    “沒事就好。”茉莉朝她招招手，“我翻到這顆寶石的資料了，你過來我慢慢和你講。”

    淩楠正要點頭，忽然覺得一股強大的拉力將她的右腿扯住，猛然將她拖到了水下。

    沉在水下的時候她終於看清楚，之前在波光水影當中遊移的並不是天幕和烏雲的倒影，而是漩渦狀的一團黑影，將她的腿緊緊裹在裏麵。那團黑影像是一團煙霧在水中扭曲飄散卻並沒有真正的散開，它的中央赫然懸浮著一片金琥珀色的光芒，光芒中央漩渦般不斷扭曲旋轉伸縮著，像是等待著吞噬什麽東西似的。

    淩楠首先想到的是那次跌進海裏時看到的東西，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拚命扭著身子想掙脫出來。

    茉莉猛地皺了皺眉頭，甚至顧不上身上昂貴的旗袍，徑直跳進了水裏，使勁朝淩楠伸出手：“快抓住我的手，我救你出來！”

    淩楠拚命仰著頭，在掙紮的間隙吸上一口氣，早已經顧不上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能掙紮著去夠茉莉的手。

    水下這團漩渦擁有著巨大的吸力，然而它似乎對池水本身不起作用，隻是拽著淩楠一點點走向黑暗的空洞。

    “救命……救……”她的胸口被水緊緊的壓著，清晰的感覺到肺裏的空氣正在一點一點的消耗怠盡，隻覺得自己全身的所有感覺細胞都痛哭號叫，胸口好像燃著了一團火，像是要從身體裏直接把她焚燒殆盡。

    “我沒辦法靠近你，你一定要自己走出來，快！”茉莉尖著嗓子喊她，“不要放棄，快……”

    淩楠用盡全力的朝她的手抓了過去，然而隻是在她掌心裏狠狠的抓出一道血痕，然後重新栽倒在水裏。

    她眼看著那個黑色的漩渦慢慢將自己吞沒，忽然感受到了徹骨的深寒，一切的色彩和聲音全部被抽離，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重量。她無法分辨自己是在下墜還是上升，隻剩下了在真空中的失重狀態，變得越來越困倦。血仿佛也不再擁有重量和質感，瞬間全部衝到了眼底，一片奪目的豔紅慢慢暈開，開始遮蔽了眼前那種虛無的黑暗。

    茉莉焦急的喊聲漸漸的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黑暗當中。

    淩楠恍恍惚惚的問：“……我在哪裏？”

    她的聲音像回音一樣遠遠的傳出去，但黑暗裏傳回來的聲音卻不是她自己的，裏頭隻有清晰的兩個字：“深淵。”

    “怎麽回事？淩楠怎麽了？你……你把她怎麽了？”姚夢圓站在不遠處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嚇得幾乎要站不住，身上雖然披著毛巾，卻比直接跌進雪裏更加寒冷。

    “不是我……是華月捷足先登了。”茉莉手心裏的血滴落在水裏，眼裏多了一線冰冷的殺氣，“看來我得想其他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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