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找我幹什麽？”木靈坐在偏僻的小酒館裏，手裏捧著一個蛇煲吃得津津有味，“我們之間沒來往也沒仇怨，你死了也好詐屍也好，跟我都沒關係。”

    “就算是這樣也不用把我當成陌生人吧？”茉莉直接坐下了，“你怎麽淪落到這種地步，靠著吃蛇過嘴癮嗎？”

    “不然要怎麽樣，你去抓條龍來讓我吃？”

    木靈的外形在這裏足夠突兀，捧著蛇煲的動作也足夠另類，早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盡管木靈裝得十分高冷，茉莉依然注意到她的眼神流連在自己的戒指上，跟著笑了：“看到重翎的龍珠，是不是頗有感懷？”

    “重翎都走了那麽久了，感懷個大頭鬼啊。”木靈翻了個白眼，把一段蛇肉送進嘴裏，“我隻是為他不值，舍命去守護你這麽個凡人，結果你卻把他給你的日子過得這麽寒磣。”

    茉莉稍稍一愣，即刻反應過來：“原來你也知道當年的事情。”

    木靈冷笑：“我知道又怎麽樣，反正都是你們的家事，分不出什麽對錯。”

    “我記得你當初是因為捕殺龍族差點焚身的吧，是重翎救了你，交換條件是永遠對龍族忠心。”茉莉停了停，“比起感恩，其實你應該恨他才對啊，是他困住了你，讓你無法展翅高飛……甚至還要陪伴著重景冰封，又得不到族人的重視和認可。”

    “我樂意不行嗎？”

    “你心甘情願做這麽多事，不是因為重翎當年救了你，而是因為重翎自己。”茉莉笑起來，“雖然你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也許連重翎都沒意識到，但你騙不過我。”

    “夠了吧。”木靈皺著眉頭沒了耐性，“你說這麽多到底想幹什麽，直接點。”

    “淩楠被華月帶回深淵了。”

    木靈微微一怔：“哦，那又怎樣？她的死活和我有什麽關係？”

    “她的死活和你沒有關係，卻和重景有關係。”茉莉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麵，“不管她是生是死，重景都不會放任不理。如果重景回到了深淵，就會和龍珠一起永遠禁錮在那裏，一生不得解脫。如果他不肯回深淵去奪回龍珠，他背後咒術造成的傷就永遠不會痊愈，隻會慢慢惡化，耗光他的壽命。”

    “你這麽擔心他，幹嘛不自己去？”木靈依舊不為所動，“反正你和華月的仇早晚都要清算，這次正好一了百了。”

    “你以為我不願意嗎？我進不了深淵，她也不願意出來，這樣我們之間的仇舊永遠也清算不了。”茉莉有些發狠的說道，“你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去把淩楠帶出來就行，隻要引華月離開深淵，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

    “你們之間的恩怨和我沒關係。”木靈想了一陣，“我也沒這麽笨，你倆相爭，無論誰輸誰贏對我都沒有影響，那我摻和個什麽勁？”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我也不勉強你。”茉莉挪了挪身子要站起來，“你選擇陪伴重景那麽多年，他在你心裏到底能占多少位置你比我清楚。你知道重景是重翎唯一的純血後代，可重景沒有後嗣，沒辦法再給你一個寥慰相思的小玩具。希望你仔細想清楚，免得將來後悔。”

    木靈好像無動於衷，任由茉莉自己出去了。

    她低頭從包裏掏了平板電腦出來，打開節奏大師又是一頓操作，結果越玩越是煩躁，手下的錯誤也越來越多，終於嘭的一聲把平板磕在了桌子上。

    重翎死的時候她無能為力，如今她實在沒辦法再眼睜睜看著重景重蹈覆徹。

    木靈一直認為深淵是個被詛咒的地方，這裏水域貧瘠，珊瑚魚蝦都很少，就連月光都不願意踏足其中。

    木靈悄悄地踏入深淵邊緣，立刻被裏頭的水溫給嚇到了。

    比起離開的時候，這裏的水溫實在是提高了太多。雖然龍族畏寒不怕熱，但這個溫度也實在高到令人不適的程度了。

    這就證明在韓騫離開之後，深淵裏的環境確實在逐步惡化。

    她重重地喘息了一下，咬著牙直衝進去。

    龍族雖然都很聰明，可他們長期原理塵世，難免顯得不夠警醒，哪裏玩得過木靈從外麵學來的千層套路。更何況她對這裏的地形和環境了如指掌，沒花多少工夫就來到了當年安放龍珠的地方。

    淩楠睡在一個巨大的氣泡裏，像一件唯美的滴膠作品，唯獨身上的泳衣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木靈又歎了口氣，看到她還安然無恙，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木靈？木靈！”淩楠忽然睜開眼睛朝她招呼，“終於有人來救我了，終於有人來救我了！”

    木靈愣了愣：“你能認得出我？”

    “被洗去的記憶恢複了，我當然認得出你。”淩楠停了停，“多虧你來了，不然我恐怕要被生吞活剝了。”

    木靈皺了眉頭：“那你怎麽還沒被生吞活剝呢？”

    “他們試過了，但是每次試圖把龍珠取出的時候它就會產生一股抵抗力，變得十分不穩定。他們怕強行取出會讓龍珠受損，所以暫時消停了。”淩楠側著頭看了她一陣，“不是，你看起來好像挺失望？”

    “我是很失望，把你帶回去遠比把龍珠帶回去麻煩多了。他們也真是蠢，要是這麽容易就能取出來那我早就動手了，怎麽會等到事態發展到現在這樣無法收場的程度。”木靈並攏雙指放在嘴唇麵前，喃喃的念起了法咒。

    巨大的氣泡慢慢縮小到貼著淩楠的皮膚，她在水裏活動了幾下，發現絲毫不受呼吸和水壓的影響，不由得興奮起來：“真是太神奇了。”

    木靈有些奇怪：“忽然被拽到這樣的地方來，你一點都不害怕嗎？”

    “因為我知道她是韓騫……重景的母親，所以我真的害怕不起來。”淩楠停下來想了想，“呆在這裏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你們族裏的長老們已經因為處置我的事情和她爭論好幾次了，該知道的信息我已經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不對啊，他們為什麽要在你麵前談論這些重要的事情？”

    淩楠答道：“因為我裝暈，可他們以為我是真暈。”

    木靈壓抑心中多年的吐槽因子又發作了：“龍族真是高智商低情商人設不崩啊，這麽多年了還這麽單純。”

    淩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你這是在誇他們嗎？”

    “誇他們？是啊，他們是該誇。”木靈忍不住翻了白眼，“要是他們不那麽單純，怎麽能讓一個凡人進入深淵，怎麽能讓重翎的龍珠流落在外，怎麽能讓一個成天隻會哭的傻女人成了氣候？”

    “因為龍王是真的很愛茉莉。”

    淩楠忽然插嘴，惹得木靈來了脾氣：“你懂什麽？才偷聽了幾句悄悄話你就敢出來評論別人的家務事？”

    “我不是聽來的。”淩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停留在那裏的時候，很多畫麵湧進我的腦海，放電影似的，全都是過去的事情。”

    “怎麽會……哦，因為重景的龍珠在你體內，或許這就是引發那段回憶的關鍵。”木靈恍然大悟，“既然已經獲得了那段記憶，那你應該什麽都明白了吧。”

    淩楠點點頭：“小時候的重景真可愛！”

    木靈瞪著眼看她：“你怎麽每次都能完美偏離重點，一騎絕塵連頭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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