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白薇露出莞爾一笑，嬌嬌地回應，“爸爸，孩子也需要媽媽呀，爸，您不要這麽悲觀好不好？你的女兒也不差嘛。”

    賀政章收回視線，夾了一塊女兒最愛吃的肥腸放在她的米飯上，“薇薇，實話告訴你，黎川找爸爸談過話，他很明確表示不會結婚。”

    早晚挨一刀，不如早點，免得到時自家女兒陷得更深，無法自拔。

    “黎川找您談話？”刷地，賀白薇臉上血色盡失，胸中一陣激蕩，眼圈漸漸泛起深紅，她用力捋開額前碎發，揚了聲，“不可能，如果他不結婚，怎麽會請我去巴黎，還讓那麽出名的音樂雜誌采訪我，連帶送了我那麽名貴的琴，黎川又不是吃飽了撐了的。”

    “這你還不明白？他希望你為黎皖代孕，如果你配合，黎川會讓你功成名就，薇薇，爸爸是過來人，黎川那一套，我多少能看懂，女兒，別想得太多，爸勸你，要是沒做好思想準備，就好好回學校念書，爸爸到了這年紀，也沒什麽好求，隻希望自己的兒女能過得好就行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賀白薇此時腦子裏一片混亂，根本聽不進賀政章在說什麽，她腦子裏反反複複地回想著在巴黎時，那種光鮮亮麗的貴族場麵，同時，黎川那種冷淡亦象是生了根似地在心口發芽吐穗，她重重搖著首，拒絕著這種令人瘋狂的意念，她打開手機，直接按下“1”鍵。

    “別打”賀政章攔阻礙都來不及，隻能輕歎地聽著手機傳來女子的機械之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不存在！

    被屏蔽了

    “可能可能調置錯了。”賀白薇唇瓣輕顫中，用手動撥出電話薄裏收藏的號碼，得到的還是一樣的回應，她用力吸了一口氣，硬生重扯出一絲僵硬的笑，“爸爸我不信，我要去問問齊阿姨，她一定會為我作主的。”

    賀政章啞然失笑，一指點在女兒眉心，語氣頗重，“傻孩子，你齊阿姨是誰？她是黎川的親媽，他們是母子，就算這次為了你的事，意見不合，但事情過去了，隻怕更會惱你夾在當中挑事，薇薇，這事，無論如何你在黎夫人麵前，連提都不要提，不要夾在他們母子之間。”

    賀白薇極力忍著在眼眶裏打轉的淚，“那那黎川也不能這樣對我。爸爸，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所以，你不讓我跟任何人說起這事？”

    “爸爸是過來人，很多事，雖然猜得不是很全麵，但以斑窺豹，總能看出一些問題。”其實，從一開始接觸黎川，從男人的角度，他一眼就看出黎川對女兒無意。

    終於，眨眼間，一顆淚落了下來，接著，漱漱而下，賀白薇抽泣出聲，“爸爸，那我怎麽辦呀齊阿姨昨天還讓我跟她去悉尼。”

    賀政章抽了幾張紙遞給她，連聲安慰，“不哭不哭，薇薇，你已經成年，有些事，你要好好思考，你要什麽，人生你最在意的是什麽？自己想好了再做決定，將來就算是後悔，也沒有怨。不過這事，你千萬別跟你媽提，她身體不好，這一陣，你舅舅他們成天煩著她，她已經夠煩了。”賀政章拍拍女兒的肩膀，站起身，收了碗，留下女兒一人，讓她獨自冷靜。

    賀白薇這個女兒象他，對功名利碌看得極重，他很清楚，這個聰明的女兒，會很快想明白，做出對的選擇。

    賀白薇再也吃不下東西，她站起身，迅速回到臥室，躲在浴室裏，看著鏡中淚流滿麵的自己。

    從小到大，她就是家中的最受疼愛的一個，賀家就不用說了，務農之家，她的表姐表哥幾乎都是農民，沒幾個考上正經的大學，而在姚家，因為男丁多，女孩倒顯得特別矜貴，尤其是她，繼承了姚夢縈的音樂才華，同時又繼承了母親的美貌，更受外祖父的寵愛。

    從記事以來，她的人緣也是無往不利，在很多人眼裏，她性格好，人漂亮，有氣質，後來又順利考上全球一流的音樂學院，她的人生象是開了掛似地。

    直到遇見黎川，她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所以，她向往更大的舞台，她亦自信，自己能慢慢走進一個男人的心，裏的婚後文不都是這樣寫的麽？

    她象中受了傷的小獸，撫著胸口，佝僂下身，跪在防滑墊上，壓仰的哭泣聲終於從傾倒而出

    宋連西睜開眼時，斜陽透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照在她的眼睛上，她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也辯不清，此時在清晨還是在黃昏，隻覺得一睜開眼，不是在黑暗中，而是能看到霞光萬丈，生機勃勃，實是一件美好的事。

    窗外，不知是什麽樹種，不見枯黃，隆冬之季依舊鬱鬱蔥蔥，在金色的陽光下簌簌顫抖。

    窗內，一塵不染的雪白綴珍珠窗簾，精巧的壁燈，精美的風景油畫，深黃色的真皮長沙發，斜掛在上方的四十六寸液晶電視，白色的床頭櫃上琳琅滿目的水果和巧克力。

    直看到床邊牆壁上一排的呼叫器，宋連西腦子裏又是一陣短暫的空白，“我這又是在哪了？”

    “醒了？”好聽的男低音，尾音帶著大提琴的餘韻，接著，輕吻便落在她的眉間。

    宋連西從手術室出來，麻藥過了後，卻一直沒醒，黎川擔心極了，以為宋連西身體出了什麽狀況，結果，醫生三次會診，結果令人婉歎。

    醫生說她是睡眠嚴重不足。

    魏清心疼不得了，親自在醫院裏開小灶，做了宋連西能下口的營養餐，等著她醒來。

    黎川亦是片刻不離，一直守在她的枕前，看著沉睡的女孩。

    如此美的少女，在很多人眼裏，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隻需搖曳在風中，等待綻放。

    但宋連西的人生象是一朵溫室的花被強行移植到荒野，但好在，小姑娘在無水之地堅強地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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