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日曆從大鳳走得那天起就沒有再撕下過，一數已經13張了，第五天的時候用忐忑來形容，到今天卻是焦慮了，王爺爺也來問了幾次。

    昨晚還問了根叔說是劉青還被關押著，那姐姐應該還在縣裏。她能照顧好自己嗎？她的錢還夠嗎？

    正想著大鳳，當天下午她就回來了，大鳳的神色非常疲憊，她沒有和周曼文多講什麽，周曼文知道在大鳳的眼裏自己還是個孩子。

    大鳳回來的消息傳的很快，關心劉青的，看劉青笑話的，都擠到了這個院子，大鳳一一向他們道謝感謝他們的關心，楊二叔、二嬸一起幫忙把人勸走了，劉青的父母等人群散開，瞅著沒人了才敲開小院的門。

    劉家嬸子一看到大鳳就流淚說：“大鳳，讓你辛苦了，”她猶豫著還是用那顫抖的聲音問：“青娃兒怎樣？”

    大鳳哽咽著：“情況很不好，很嚴重。說是犯了大錯誤，我實在沒轍了才回來的。”

    歎息也好，無奈也罷，有時就是這樣的艱難。

    大家抱頭痛哭一場也就散了。

    晚上，周曼文躲進姐姐的懷裏裝睡著了，似乎這樣才能給姐姐一點安慰。姐姐一晚上沒睡好，翻來覆去，似乎決定著什麽。

    在姐姐上工之前，周曼文拉她看了自己養的雞，姐姐在為雞的口糧發愁的時候，把她帶到了養殖基地，姐姐看見了黃粉蟲驚訝極了。

    “他們拉的屎，我拿來喂雞，等多他們再孵出一些蟲子，我們可以養豬了。”周曼文停了一會兒又說：“我得給你們攢聘禮和嫁妝。”

    “這個不是你小孩子該辛苦的事情，沒錢也沒有關係。”

    “貧賤夫妻百事哀。”

    姐姐對周曼文這個歪理哪裏學來的很感興趣，如果知道她還欠著30元外債，屁股會不會被打爛，周曼文一下子躊躇起來。姐姐也回到了關注重點，問道：“這些個竹篩子哪裏來的？”

    “借，”周曼文抖著回答，謊話又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她捂住嘴已經來不及了，話都已經蹦出來了。

    姐姐的大杏眼瞪了過來，“誰會把這麽新的篩子借給你？”

    周曼文邊往外撤退邊改口：“是賒，賒來的，分六個月還，每個月五元。”最後一句幾乎是喊出來的，抱頭鼠竄大概就是周曼文這個情形了。

    大隊的大喇叭響起了：“社員同誌們，抓生產”周曼文拍拍胸口，安全了，他們該去上工了，按照大鳳姐的性格過幾個小時，她就會接受這個信息，可就不用挨打了。

    到地窖取些麥麩喂雞養蟲子去囉！

    日子就這麽平平靜靜地又過去了四天，第一次的五元也還了。哥哥的來信還是那麽幾句話，信是寄給大鳳的，問樹妮姐有沒有收到信，她搖搖頭，說大鳳已經把信給她看過了，還幫著海河解釋，節約8分郵票也是好的。

    真是為哥哥的情商著急。這些日子大鳳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周曼文都跟著有些心神不寧，那天中午就知道原因了，家裏來了不速之客，劉棒槌來了！

    劉棒槌沒有像上次那樣踹圍著車子的孩子們，還摸出一把糖，分給孩子們。一見到糖，大人口中的壞人，上次被踹得痛全部忘記了。

    一手糕點，一手水果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周家小院前。

    周曼文看到來人，柳眉倒豎，使出了二丫特質，雙手叉腰：“你是誰？我家大人說了，不準陌生人進屋。”

    “我來看看你媽媽”他晃晃手裏的東西：“我放下東西就走。”

    “不認識你，我們不要。”

    他們的爭論聲引出了在屋裏看書的子忻，周曼文擔心子忻像劉青一樣衝動，趕緊把院門關上了。

    劉棒槌在屋外喊：“東西放門口了，我先走了，跟你媽問好！”

    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周曼文打開院門，提起東西追了上去，可是哪裏還追得上。

    村子裏都在傳，劉棒槌看上了大鳳，劉青可是要牢底坐穿了。

    有天晚上，劉青的母親來退婚了，煤油燈下的大鳳，雙目發紅，但她堅持著沒有哭，周曼文取出了當時訂婚的兩尺布頭和那枚劉家祖傳的銀戒指。

    劉家嬸子把布放桌上：“嬸也是沒有法子，布你就留下。”

    周曼文沒等大鳳開口，把布放到了劉嬸子的懷裏，打開了窯洞的門：“我們不歡迎你，你可以走了。”

    劉家嬸子一步三踉蹌，跌跌撞撞的走了。媽媽拉著大鳳落淚，不停地說著自己沒有用。

    大鳳抱著母親嚎啕大哭起來，或許哭了就好了，能夠有宣泄的出口總是好的！周曼文呆呆地坐在一旁，現在一切都太弱小了，過幾年就好了。

    過了幾天，劉青被放了回來，聽說他的整個身子布滿了傷痕，一隻手都骨折了，他沒有再到過周家。

    後來又一次在村子裏周曼文碰到了劉青，周曼文問：“這是啥緣故？”

    “是我沒用，護不住大鳳。”

    幾天後吉普車又來了，大鳳紮起一塊紅頭巾就這麽出門了。

    她留下了劉棒槌給的五十元錢，什麽也沒有帶就這麽走了。

    轉眼就到了四月份，春暖花開的季節，樹妮瞅著空把種子都播種了下去，四周是玉米，然後是一塊花生，一塊青菜、一塊辣椒、一塊洋蔥，一塊土豆、一塊地瓜。

    周曼文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多賺錢，有錢了等搬到城裏去住，誰又會管你家的事情？把大鳳接過來，反正離婚也不是大事。

    黃粉蟲也越養越多，搭了架子，一閣閣地擺放，節省了不少空間。

    兩隻小豬仔也買了回來，每天學習、吃飯、幹活也不管村裏人說啥，時間久了他們也就沒有了話題。

    就這樣到了十月，雞陸陸續續養了有五十多隻了，每天開始下蛋了，周曼文借了隊裏的電話給張學國打了一個，沒想到正好是他接的。

    張學國說他同學在鎮裏糕餅廠上班，銷路他來聯係，十天去周曼文家收一次，周曼文也可以把鄰居家的收一些來，因為量大一般市場四角一斤，他們那裏要便宜一些，一般來說是三毛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