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愁銷路，便宜一些也沒有關係，自己去周邊收三毛一斤，五分也算辛苦錢了。

    找到方向的周曼文仿佛被打了強心針，子忻這些日子沒有盯著周曼文看書，跟著她跑進跑出，她說要去收雞蛋，他就借了手推車。

    周曼文不放心獨輪車的平穩性，決定用籃子，三個人就每人一個籃子。出發前周曼文說：“收十斤我可以賺五角，給你們一人一角，因為萬一有破損我還得賠。”九歲的大壯也有許多懂事起來，聽說有錢賺可以買糖吃，他更是興奮。

    一人一個籃子，周曼文手中還有一杆秤，開始了他們的小販之路。

    第一天收了二十三斤，都是家附近，跑來跑去好幾次，以後越收越遠靠提籃是吃不消的，而且量也太少，改造獨輪車提上了議程。

    跟樹妮姐要來了他們家的獨輪車，加上自己家的，傍晚把兩輛獨輪車推到鐵匠鋪子，農具要修，要用，村裏的鐵匠鋪子在閑暇時開著，大家睜一眼閉一眼，沒人說啥，農村人實誠！不管外麵啥個運動，村民們隻想好好生產，多種糧食，多捕魚。

    給了兩元錢工費，把兩個輪子裝到了一輛車上，變成了手推車，子忻推了推，平穩了許多，也不用擔心路顛簸了。

    收四百隻雞蛋才能賺到這個工費，周曼文輕輕歎了口氣，隨即有事是心情飽滿的麵對大家。“明天咱們可以去更遠一些了。”

    十天後糕點廠派車子到了家門口，自產的加上收來的，有一千一百隻雞蛋，看著一筐筐被搬上了車，捏捏手裏的錢，周曼文覺得踏實。知道了廠裏開發了麵包，現在一般一周需要一萬隻雞蛋，臨開車，周曼文放上了兩籃子雞蛋，一籃子給跟車來的大叔，另外一籃子給司機大叔，一籃子大概二十多個。

    周曼文問子忻討了一張紙借了筆，寫下日期、利潤，1100乘以0035等於385減去600乘以0030等於205。

    寫完之後，她對上了子忻烏黑的眸子，壞事了。她撓撓腦袋：“我也是讀過幾天書的。”謊話又張口就來了，隻能捂住臉頰賣萌，傻笑著糊弄過去。

    看著紙上的二十，那一個月就是八十，刨去給大叔的還有五十。周曼文暗暗思忖著：水過個一年兩頭豬賣了應該也有個幾百，這樣就該有千把塊了，我去城裏買房子，把姐姐接出來。哥哥的錢寄過來就直接給樹妮，讓她自己攢起來。越想越開心，居然捧著自己的臉在那裏傻笑，子忻嘟噥著：“財迷！”

    現在任何人說什麽她也是聽不見的，她的眼前隻有三個字，錢！錢！錢！

    春天雨水密集，路太難走，隻能在家裏歇幾天，附近這幾天攢下雞蛋的鄉親也會自己送上門賣了，特別是一些老人家，已經很久沒有摸過錢了，拿著錢可以給孫子孫女買塊麥芽糖，他們都很開心。

    上周和芽屯的村民說過這幾天過去收，再不去的話，就失信於人了，而且明後天廠裏的人也要來取雞蛋。周曼文看看天，披上雨衣，咬咬牙冒雨出去了。等子忻知道的時候，周曼文已經走了一個時辰，那些大爺大娘正在家中苦等，有些雞養多些，蛋能成斤，有些少就幾顆雞蛋。幹脆論個收了，慢慢的知道規律後秤也不用帶出門了。

    這個村子比較大，有五十多戶人家幾乎家家養雞，家中沒人的也早早把雞蛋交給鄰居老人代替賣，一共收到了三百多顆雞蛋。

    雨越下越大，準備回程的周曼文隻能在老鄉家躲雨，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擔心雨會更大，路不好走，周曼文起身和大娘告別，大娘看留不住人，連聲說小心些，把人送出了屋外。路邊拔一些草蓋住雞蛋，抬起車子把手，準備走的時候，另外有一雙手伸了過來。

    周曼文抹抹臉上的雨水，抬頭看見了被淋得濕漉漉的鍾子忻，他身上穿著蓑衣，這麽大的雨並沒什麽用，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看著。

    “你在後麵推，我來！”子忻說。

    就是這樣喜歡破壞氣氛，難道不允許女生情竇初開？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奇葩，要是告訴子忻，會不會把他嚇跑了。邊推車邊在那裏樂。

    “你再笑，車子要歪了，歪了、歪了！歪了！”

    爛泥路遇見雨就更加泥濘了，兩個人合力總算是穩住了車，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周曼文不敢再發笑，再瞎想，畢竟現在還是錢比較重要。

    一步三滑的狀態下回到家用了三個時辰，到家天已經黑了，樹妮來家裏把飯做好，大壯在那裏發火，為什麽丟下他，兩個人自己跑出去了，又埋怨他姐和他媽，下雨天不讓他出門，這回可好二丫自己偷偷跑出去玩水，不帶上他。

    在大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控訴下，周曼文和子忻回到了家，還未卸下雨具，這個小娃娃就來哭訴，他的話很直接：“你們倆太壞了，哼，不理你們了。”說著說著竟然大哭起來，真是讓大家哭笑不得。

    王爺爺和鍾華把雞蛋卸下，樹妮去燒薑茶，兩個淋濕的娃分別進屋換衣服去了，周曼文幹脆用熱水洗了澡，換了幹爽的衣服，才覺得渾身酸痛，樹妮端薑茶進屋的時候，正好看到周曼文趴在她媽媽身上撒嬌，這裏錘幾下，那裏需要捏幾下。

    又過去了三個月，73年的一月份劉棒槌家帶來話說，大鳳進了副食品店上班，周曼文打算在二月份春節前進一次縣城，擔心大鳳，不知道她過得怎樣，那個人對她好不好。而且張學國10月、11月、12月的利潤也一直放在自己這裏。

    周曼文取出賬單核對了下數字，10月份利潤有110元，11月份有120元，12月份有128元，估摸著一月份的雞蛋可能會收得少一些，各家都要留著給自家過年用的。不過樹妮家也跟著養了五十隻雞，周曼文也把養黃粉蟲的方法交給了樹妮，再過個半年應該也會產蛋了。

    一月，雪紛紛揚揚，路更加難走，大隊裏不再上工了，鍾華和楊二叔都提出由他們去收雞蛋，周曼文把自己裹成了個粽子說：“這些人家，我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兩位叔去，還不把人家嬸子嚇著了，快過年了，人家家裏的雞蛋肯定舍不得拿出來賣了，這次不會多的，你們放心好了。”周曼文在輪胎上麵繞上廢布條，“你們看防滑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