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女孩為什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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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花,殆盡間,彌留一地芬芳。
一周後,蔡濟文涉嫌謀殺沈憶之一案正式開庭,聶司城和倪曼青因公事耽擱,等他們進入庭審廳時,雙方已經展開激烈的辯論。
大廳的空氣緊繃壓抑,站在被告席上的蔡濟文,神色漠然,但隔著鏡片的眼眸依然幽深難測,麵對雙方的爭辯,他連眼眸都不曾抬一下,仿佛置身事外,與他無關。
在聽審席擇位置坐下的倪曼青,看到了前排的嶽洪澤,他時不時和身側的女人交談幾句,那個女人,就是蔡濟文的母親?
一頭烏黑長發綰成發髻,衣著簡單大方,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從兩人的交談,眉眼間的交流,似乎有一絲……非同尋常?
倪曼青來不及深思,庭上的激烈爭辯吸引了她的注意。
關正文作為檢控方,淩厲地刮了眼蔡濟文,聲色俱厲說道:“檢驗科曾經做過實驗,動物的骨灰和人骨的骨灰是不同的,人骨骨灰在X射線粉晶衍射中顯示,和磷灰石很接近,能和硫酸發生化學反應。所以,辯方代理律師的質疑不成立。另外,警方經過技術鑒定,已經確定這些骨灰屬於死者沈憶之的頭骨等身體部位,這幅畫是蔡濟文親筆之作,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顏料存有骨灰,他根本是在撒謊!”
和他相對立的楊開立毫不退讓,沉著反駁,“我方當事人已經表明,采購顏料一向是由助理負責,他並不知道顏料中有骨灰一事。”
關正文冷冷一笑,言之鑿鑿道:“在今年1月8日當晚,蔡濟文的助理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據,而蔡濟文當晚的不在場證據已被推翻,他一而再的撒謊,已經讓他誠實度缺失,所以,他說得每一句話,極有可能都是謊言!”
兩人的針鋒相對,磨刀霍霍,令聽審席的眾人不由緊張起來,目前來看,楊開立的對辨尚算穩定,但在雙方氣勢而言,運籌帷幄的關正文看起來更為自信。
“我方當事人雖然用了呼叫轉移,但他解釋過,因為他當時正在作畫,為了避免錯過座機的來電,才設置了呼叫轉移。同時,目前並沒有證據表明他當時就在老城區的舊宅,凡事講究證據!”
楊開立心裏的壓力愈漸加大,這一戰嶽老特別重視,他不能輸!
關正文看了眼麵無表情的蔡濟文,鋒眸投至楊開立,唇槍相對,“辯方律師,對於一個滿嘴胡言的人,說的話都要字字考究,展覽館館長的電話已經不能證實他的不在場證據,油畫科科長雖然在12點30分左右見過蔡濟文,但從天景山莊前往老城區,一條道路相隔,如果不堵車,時速在80以上車速,十分鍾就能抵達,蔡濟文有足夠的時間接到館長電話後折返回家……”
他微微一頓,言辭變得犀利,“此外,警方在搜查蔡濟文家時,在畫室暗格搜到蔡濟文從手中有阮正茂和沈憶之幽會的照片和視頻,他早就知道妻子出軌的事實,隻是一直偽裝不知,撒謊!另一方麵,警方還搜到興奮劑和含有裸頭草堿的藥物,這種藥物會使人產生致幻反應,嚴重還會破壞神經中樞,產生暴力傾向……”
“反對!”楊開立果斷打斷他的話,疾言厲色道:“這隻是公訴人憑空猜測,沒有充分證據證明蔡濟文服食這些藥品。”
“這些照片隻能證明他知道妻子出軌,但不能指證他殺了人,由於他深愛妻子,一度隱忍,為了維護男性尊嚴,才假裝不知,這是他對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對辨越多,漏洞越多,關正文眼底閃過一縷幽芒,轉過矛頭對向蔡濟文,跳開了話題,問道:“蔡濟文,請你回答我一個思維性的問題!”
蔡濟文幽幽抬頭,靜默看向他。
“有一對戀人去遊樂園玩,男孩想玩過山車,但女孩因為害怕不敢玩,男孩玩了第一次後,還想玩第二次,這次他強行拉著女孩和他一起玩,但結果女孩卻死了,為什麽?”
蔡濟文麵不改色,仿佛在思考。
關正文唇角一勾,看向眾人,“大家也可以一起想想這個問題,為什麽女孩死了?”
聽審席的大部分人,舒緩了神經,展開了思考。
楊開立卻皺緊了眉頭,連嶽洪澤的臉色也一變再變,這種心理影射題無疑是一個陷阱。
陸陸續續的,有人小聲應之,“是不是因為機器故障,把女孩子的頭發絞進機器中,或者是女孩有心髒病?”
“對,之前不是發生過這種真實事例嗎?”
……
待聽審席的議論聲漸少後,關正文看向蔡濟文,“蔡濟文,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蔡濟文挑一絲幽森的冷笑,“因為男孩殺了女孩!”
眾人駭然,各種詫異的目光投落蔡濟文身上,嶽洪澤臉上的雲淡風輕漸漸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憂色。
倪曼青和聶司城相視一笑,關正文從犯罪心理測試題入手,環環相扣,步步鋪路,這一計策的確精妙。
關正文了然一笑,給了助理一記眼神,助理把證物呈交後,他拿起兩張10寸大的照片,開始闡述,“我手中的兩張照片,都是出自蔡濟文之手的兩派繪畫,一種是山水風格的油墨畫,是他前幾年一直延續的畫風;另一種是抽象油畫,是他近段時間的畫風。我們細看這幅名為《幻》的作品,這幅畫顏色華麗鮮豔,但它的配色結合並不明朗,沒有一絲生機的光明,大家細看這片暗色區域,迂回蜿蜒的線條組合成奇怪的輪廓,如果你仔細觀察,能看到一張詭異的笑臉,這抹笑我定義它為惡魔的微笑。”
他語氣一頓,隨後語速陡然加快,“能創作出如此抽象陰暗的作品,足以證明,蔡濟文的內心世界極度危險。正如我剛才的測試題,是經典犯罪心理測試題,蔡濟文的回答,和正確答案完全一致。為什麽他的心理變化那麽大,正是因為他得知妻子出軌後,日漸壓抑,為了創作更好的作品,他開始吸食興奮劑和裸頭草堿藥物,日積月累後,他變得越來越狂躁,甚至出現幻覺。”
“在1月8日沈憶之去找阮正茂當晚,他再次服食了含有裸頭草堿的藥劑,並尾隨妻子來到舊宅,親眼看到妻子和情夫,長期的壓抑終於爆發,他投機取巧,在天時地利人和的環境下,對沈憶之起了殺心……”
關正文在公訴人席上淋漓盡致地描述著蔡濟文的殺人動機和過程,聽審席的眾人聽著麵色各異,嶽洪澤表露的擔憂越深,當看向關正文時,目光還燃起一股憤怒。
倪曼青注意到這一幕,深感不解,為什麽他會那麽緊張、那麽在意?一個朋友的兒子,用得著那麽關心甚至對公訴人起了敵意?
聶司城見此,附耳低語,“蔡濟文和嶽洪澤的關係,我已經查清楚了。”
“什麽?”
“蔡濟文是單親家庭,母親蔡小慧和嶽洪澤是大學同學,大三時蔡小慧突然退學,不久便生下蔡濟文,蔡濟文早年第一次舉辦畫展,就是嶽洪澤資助的。”
倪曼青驚訝,壓低音量,“你是想說,蔡濟文是嶽老的兒子?”
聶司城意味深長一笑。
倪曼青目光複雜看向嶽洪澤,又看了看蔡濟文,難怪他這麽用心,如果蔡濟文是他的兒子,那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庭上,雙方還在激烈爭辯,楊開立再次提出反對,“一名畫家風格的改變,有很多因素形成,在沒有確切證據證明蔡濟文服食裸頭草堿和謀殺死者沈憶之前,請停止你無妄的猜測。”
至此,真相已經漸漸浮於水麵,勢頭明顯傾向於公訴人這方,楊開立平靜的麵容下,已經被關正文逼得汗流浹背。
關正文篤定笑了笑,看向審判長提出請求,“審判長,我申請沈憶之的弟弟沈瑞軍上庭作供。”
楊開立臉色漸黑,知道他使出殺手鐧。但正當申請證人出庭行為,他無法反對,隻能默默看著沈瑞軍上庭。
哪怕經過倪曼青的提醒,來到證人席的沈瑞軍,依然壓不住心頭那股子的憤怒,仇視地直盯著蔡濟文看。
一份視頻呈上,經過審判長的批準,視頻當眾播放。
畫麵血腥,打狗的蔡濟文暴躁凶殘,手裏棍落的麻利,把陰狠這個名詞詮釋得淋漓盡致,聽審席眾人唏噓聲一片,畫麵雖然遠,但蔡濟文的臉卻拍得一清二楚。
相比於所有人的駭然,蔡濟文看著那則視頻,眼裏滋生出快然的光焰,興致勃勃地用一種欣賞地態度,把視頻觀賞完畢。
隨後,關正文開始向沈瑞軍提問,“沈瑞軍,這份視頻是你親手拍的嗎?”
“是的。”
“為什麽你會拍到這一份視頻?”
沈瑞軍指著蔡濟文,咬牙切齒,“我一直懷疑我姐姐是被蔡濟文所殺,所以我連日跟蹤調查他。”
關正文進一步問道:“為什麽你懷疑蔡濟文是凶手?”
“這兩年來,蔡濟文和姐姐的關係一直不好,因為蔡濟文根本不能生育,都是死精,所以連人工受孕都無法治療,他們的感情因此產生裂縫,他整個人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易怒。我還見到姐姐的手臂有多處淤青,雖然姐姐不肯說明原因,但我知道,一定是被蔡濟文打的……”
沈瑞軍憤然地羅列出他種種行為,把他先前偽裝與沈憶之情深厚愛的假象完全撕碎。
蔡小慧緊張地看向嶽洪澤,嶽洪澤隻能用眼神安慰她,但大勢已去,木漸成舟,從親人口中說出的事實,更有力證,這回,想要挽救蔡濟文的形象,難!
眾人還無法從這些勁爆消息中回神,蔡濟文突然狂妄大笑起來,“哈哈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