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背，看她將一杯牛奶飲下；幫她拔了已經見底的吊瓶，楚煦辰坐在床前看她。

    隔了一會兒，辰少輕聲問：“你……昨天昏睡時說的小瀾、小暖、小寒，都是你的朋友麽？”

    “嗯。”那女子點點頭，聲音仿佛回到了病時的細弱，“是朋友，是家人，也是姐妹，但她們當中的兩個，已經死了。”

    辰少就停了一下，又問：“是被，你的敵人害死的麽？”

    “嗯，是啊，辰真聰明。”女子說。

    聽她這樣叫他，他的心裏就有一陣軟，更有一陣暖：“你，隱藏身份就是為了給她們報仇？”

    女孩點點頭。

    “你……”楚煦辰遲疑著再開口中。

    “我叫穆曉彤。”她的聲音清脆悅耳。

    她原來叫穆曉彤啊，她的聲音原來還是和在美國初見時一樣好聽啊。

    “曉彤……”

    “嗯？”

    “你找到害死你朋友的凶手是誰了麽？”

    穆曉彤沒有回答，目光中透出些許哀傷。

    “你……別傷心，我會幫你，一起把那些人找出來的。”

    這一次她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挑了挑唇，仿佛想要笑一下，那笑意卻終是無法成形，無法掩去眼中那濃濃的悲涼。

    終於有淚從眼角滑至那努力上彎的唇畔。

    楚煦辰的心就似被擰在一處一般的酸痛，可他卻不知該怎麽安慰她，隻是伏身於床畔，抬起手擦拭她臉上的淚水，然後用手指在她的額頭沿著發際，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向後撫摸……

    在他很小的時候，每次生病難受，媽媽都會這樣撫摸他。

    媽媽的手很欽，很舒服，感覺好像就不會那樣難受了……

    陽光透過窗子，映著室內的兩個人。時光細碎，靜謐無聲。

    穆曉彤恢複得很快，隻隔了一天在楚煦辰給她端了早餐回來時就看見她已經下了床，站在地上了。

    勸了她半晌終於回到床上，吃了早餐又溜到地上來，說是吃得太飽窩在床上會影響消化，皺著眉尖說胃裏漲得難受，這樣下去午飯就吃不下了。

    最終辰少隻好妥協，許她在房間裏走動，但不許出主人區，更不準下樓。

    她不喜歡看電視，也不太懂得其它娛樂，拿了電腦給她，她竟然沒有微信、沒有微博、不會發朋友圈兒、不想看娛樂小新聞、更加不會玩遊戲。

    倒是點開了一個網頁想要上網，猶豫了一會兒又說不能。用家裏的ＩＤ會被有心人查到，她要和外界聯係隻能用網吧的公用網絡。

    電腦，對她來說隻是通信方式，和老式手機的功能相似。問她平時都做什麽，想了半天說做任務還有訓練，竟是一副完全沒有自己生活的樣子。

    她之前一直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啊？那個曾經一閃而過的念頭再度出現在楚煦辰的腦海裏。

    在別的女孩兒在父母懷裏撒嬌的時候、在她們為一個漂亮的娃娃歡喜的時候、在她們躲在房間裏刷劇迷偶像幻想愛情的時候，她，就都是在訓練在做任務麽？

    那些危險的、艱苦的，讓人流血流汗、舍生忘死的訓練和任務？

    所以，才這樣剛毅，才可以在那個鐵打一般的大漢的拳頭下仍然堅持著不倒；所以才可以這樣無畏，生死之際仍然笑著說，死不了，沒事兒？

    要用多少血淚，才能鑄得成這份堅強。

    這份讓人心疼的堅強……

    想了半晌，穆曉彤終於想到自己會下圍棋，可是楚煦辰卻不會，於是唯一的“娛樂”便也無法進行。

    怕她呆在房間裏無聊，辰少於是開始坐在鋼琴邊演奏，隻為一人演奏。

    她不會彈琴，但卻很喜歡聽。

    有時候會連續聽上幾個小時，辰少於是彈到手指僵硬，卻不願停下來。

    她認真聆聽的樣子安謐而美好，仿佛一個天真的不諳世事的小女生，從未經過風霜刀劍的侵染般，用手托著下頜倚在那軟榻上，眸子中一片寧靜，一動不動。

    那種慵懶閑散的姿態很放鬆，辰少很喜歡自己能讓她放鬆下來，而且，這樣倚著不動對她的傷口恢複總會好一些吧。

    於是對外界來講一曲難求的辰神，每天大多數時候都會坐在鋼琴邊，一曲接一曲地，隻為一個人演奏。

    ————————————

    韓健衛宏他們現在都不太踢球了，小教練最近都不下樓來。沒有他隔著湖麵倚在那兒看著，踢球便也少了許多趣味兒；聽說陳顧問現在喜歡上鋼琴了，辰神現在正在親自教他，辰神教課當然不是誰都可以去看去聽的，所以最近都不讓大夥兒上樓了。

    除了旺財，以堅定的絕食三日逼得老管家驚動了樓上的人，被辰少特許可以到三樓以外，連珠珠小姐上去了一次都被辰少給轟下來了。

    院子裏不見了小教練和跟著他搖尾巴的大黃狗，忽然就變得寂靜空落起來，幾天下來這宅子裏又一直沒有什麽訪客，安安靜靜的感覺空的厲害。

    那天下午終於來了個染著藍頭發，渾身五顏六色但卻極好看的小夥子，說要來看他大哥陳星。老管家通傳後帶他上了樓，但他上樓之後好長時間了樓上的琴聲卻還沒停。

    一邊學琴一邊接待訪客麽？看來小教練對學鋼琴還真是很執著，也很癡迷。

    蕭牧野坐在起居廳的一張椅子上，時不時地動一下，有點兒局促不安。

    屋子裏的兩個人他也算得上挺熟了，尤其是對在心裏已經認了“大哥”的陳星，那兩個人也沒把他當成客人待，好像家人親戚般，一點兒也不見外。

    可是還是覺得很別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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