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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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繆茜,又是繆茜。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卻隔空操作著顧成沂幾人把他們耍得團團轉。
顧成沂掛斷電話,閉上眼睛深深抽氣,沈梔知道自己剛醞釀起來的情緒沒有用了,為回憶準備的眼淚用不到了,對著他哭都是多餘,她擦去眼裏的水光,眼神表情都迅速恢複平常——那種她現在對著他時,唯一僅剩的情緒,憎惡。
果然顧成沂再看向她時,剛被她帶跑的思路全回來了,眼神裏的偏執褪去,可預料中他上了當該有的暴怒卻也沒出現,他的眼睛忽然安靜下來,也沒有聽電話裏那人的話立刻離開,隻是無聲地看著她。
沈梔和他對視兩秒,忽然明白了過來,他在等她的答案。
沈梔移開眼,看向浮灰密布的地麵。
她對顧成沂“一見鍾情”的開端,是在他爸帶著他到沈家的某一次做客,那時她才被沈瑤搶了東西,搶的是什麽她早就忘了,隻記得她那時正在院子裏難過,他意外出現,然後隨手從兜裏掏了塊巧克力給她,什麽也沒說,隻是挑起嘴角衝她笑了下,她就那麽淪陷了。
她的感情就開始的那麽猝不及防,他隨便一撩,她就搭進去了一輩子,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但也誠如他所說的那樣,她在孤獨時就像個溺水的人,有救命繩子漂來帶她浮出水麵她就會抓,無論遞來繩子的是誰,無論繩子那端的人是不是真心想要救她,她都會拚命抓住用力上遊,用力攥穩。
他隻是在她最需要得到什麽的時候,恰好出現了而已。
所以她也沒喜歡過他,她喜歡的隻是有寄托的感覺,至於在曾經那段她自以為是的救贖裏,她究竟有沒有哪怕一瞬的真正動心,早已經不得而知了。
沈梔重新抬頭看向他,實話說:“沒有,我沒喜歡過你,那時候換成別人,我也會那麽做。”
顧成沂的手機又響起來,他直接把電話掐了,抬頭望著漆黑的廠房屋頂笑了聲,再低下頭來時,眼神冰涼,平靜道:“那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不再看她,轉身朝來時的門走去。
沈梔眼看著他走到門口,又有第二個人進來,借著門外的光,她看清了這人的臉,是郝進。
原來剛才打電話的人是他。
她冷眼看著他們兩個“交接”。
顧成沂和他擦肩而過時一句話也沒說,反倒是郝進叫住他,奇怪道:“你就這麽走了?讓我自己來?”
“怎麽?”顧成沂停下來,扭頭看向他,嗤笑一聲,“還要我留下幫你?她現在被綁著了,你都搞不定?”
郝進沒再吭聲,顧成沂見狀,繼續轉身朝外麵走去。
門再一次被關上了,郝進把門從裏麵閂上,朝她走了過來。
沈梔盯著他一步步走近,他這次不像在網吧後門時那樣了,一副為求自保的慫樣,顧成沂的話給了他莫大鼓勵似的,讓他這會兒兩眼放光,滿臉勝券在握。
她和顧成沂之間仇也好怨也罷,總歸有扯不開的糾葛要了結,但和他之間有什麽可解決的?有個蛋。沈梔瞥開眼,看都不稀的再看他。郝進卻不在意,笑著上前在她麵前蹲下,正要開口,就結結實實挨了沈梔窩心一腳,“滾遠點。”
她被捆到這兒來還能這麽硬氣完全在郝進意料之外,著實讓他驚訝了下,但沒關係,再等會兒,看她還怎麽硬氣的起來!一念及此,郝進放光的雙眼亮得越發詭異,挨了一腳他也不氣,真的離遠了點蹲下,還笑了出來,看著沈梔道:“想踹我啊?別著急,一會兒老子給你扒幹淨了,讓你光著張開腿慢慢踹。”
沈梔動彈不了,又踹不到他,忽地轉回眼狠狠瞪他,“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啊。”郝進樂得歡暢,“你放心,我不碰你,我就拍幾張照片,拿回去能天天看就行了。”
說完頓了頓,又意味深長道:“但是啊,你知道麽,旁邊有個正在施工的工地,裏麵的民工每天晚上都會來這裏喝酒打牌,你說如果今天來了發現這兒居然有個漂亮水靈的妞兒,黑燈瞎火的,廢舊汽修廠,你說會發生什麽呢?”
沈梔臉色登時一變。
郝進捕捉到了她眼裏一閃而逝的懼意,心下愈發得意,從包裏掏出隻相機來放在一邊,“別耽誤人家晚點來喝酒打牌辦事,咱們趕緊開始吧?”
沈梔看著他佞笑著上前,眼眶似要瞪出血來,可捆著她手腕的繩子很粗,她了半天也隻是微微鬆動,根本脫不開!
郝進已經伸手來扯她褲子了,校服褲子相當鬆垮,他拽著褲腰往下一扯就拉下了半邊,沈梔腰間一涼,在地上邊向後挪蹭掙紮邊厲聲道:“郝進,你想清楚了,這麽做等我出去你還有沒有活路!你再碰我一下試試!你信不信我到時剁了你兩隻手!!!”
她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冒出汗珠子來,細聽聲音都有些變了,郝進不為所動,眼看她把褲腰又蹭上去了,手上更下力氣扯拽,“我信,你多厲害啊,但隻要我有事,你就等著自己‘照片’滿天飛吧!而且到時你也得能找得到我再說啊”
他明顯話裏有話,但沈梔這時沒空細想,男女力氣本就懸殊巨大,郝進這會兒又一門心思專注要扯掉她褲子,她屁股死墩在地上壓著不動,氣喘籲籲,繼續威脅,“我找不到你,警察總找得到,你到時、到時——”
“到時什麽啊?!老子他媽未成年!再說我幹什麽了?!我就是氣不過你威脅恐嚇我,所以幫顧成沂把你綁來這兒嚇唬嚇唬而已!”郝進後路早就想好了,聞言理直氣壯地囂張道:“我連主謀都不算!何況之後再發生什麽,你是被強還是被輪,又都關我p事?!那都是意——外——你懂不懂啊?意外!”
他今天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報複她,沈梔意識到多說無用,幹脆閉上嘴不再白費力氣和他廢話,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勁兒來,讓下半身緊貼地麵紋絲不動!!
郝進沒想到她勁兒這麽大,邊說話邊用力也累得夠嗆,忍不住爆罵了聲,“操你媽的!”
說完氣急敗壞地伸手過來扯她上衣!!
沈梔外套寬鬆,裏麵校服上身也和褲子一樣肥大,讓他一下拉下半邊,露出裏麵的薄線衣來,郝進攥在她領口用力一扯,她左半邊肩膀到上臂大片皮膚,頓時裸露在外!
冷意突地襲來,順著扯開的領口鑽進衣下,沈梔凍得一抖,慌亂間又蹬起一腳將他飛踹開,郝進控製不住踉蹌後退摔坐在地,抬起眼,就見她整個人衣衫不整地歪坐在那兒,身上白如雪堆,纖細精致的鎖骨嬌美地凸立著,黑色的內衣肩帶細細一根,仿佛不用怎麽使勁去扯,輕拉一下就能斷開
眼前惑人的景致和廠房裏的殘破廢棄的環境形成種奇特而冶豔的反差,他怔了怔,眼神冒火,驟然迸發出種變態般的狂熱,再次撲上前來——
沈梔背後的繩子越發鬆動,可無論如何就是掙不開,她手腕已經磨得沒有知覺了,郝進猙獰的麵容越來越近,她眼睛緊緊注視著他,背在身後的手用力、再用力
郝進人至眼前,沈梔感覺手腕上的繩子終於鬆開到她需要的程度,猛然低下頭,用顱頂死命向前一撞!
郝進做好她再踹來一腳的準備,卻沒想她這下居然用頭!猝不及防被她撞了個跟頭!沈梔爭分奪秒,趁著他還沒起來,捆縛在一起的兩手用力下壓,臂彎曲起向兩側張開在背後打開呈環形,屁股抬起壓著手腕,忍住肩膀處傳來的拉扯痛意,用力掙坐進臂環裏,雙臂套過臀部,兩腿一提一放,眨眼間,被縛的雙手就從背後繞到了身前!
郝進兩眼倏地睜大,飛快朝身上摸去,沈梔瞥見他像是要拿出什麽東西來的動作,沒時間再站起來,爬跪在地肘膝並用,搶在他之前朝他撲了過去,利用捆住手腕的繩子鬆動扯開的一截圈套住他的脖頸,手腕向後收緊,用力勒住!!
情勢瞬息間調換過來,郝進被勒住脖子呼吸困難,一手抓住喉前的繩子試圖放鬆,一手玩命向後胡亂掏抓揮舞,可沈梔柔韌性極佳,雙手固定在他腦後死拉不放手,手臂伸直,腿也伸得筆直,腳掌撐頂在他背心,腿上前蹬,手上後拽,借力借得巧妙,郝進抓不到她又被她控製得動彈不能,臉色很快漲紫,兩眼翻白,雙手慢慢失了力氣,漸漸耷垂下去
沈梔還有話要問,到底給他留了口氣,見他逐漸喪失反抗氣力,手裏操縱的繩子稍稍放鬆,腳上依然警惕地頂著不動,問:“娓娓呢?她在哪?是不是也被你們帶走了?”
郝進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他氣上不順,一口卡在喉嚨裏,連咳都咳不出來,沈梔用力踹了他一下,手上作勢又要收緊,“問你了!說話!”
“別、別拽!”郝進嗓音沙啞,窒息帶來的恐懼感前所未有,他來不及再想,求生本能驅使著他開口,驚恐失聲道:“許娓娓、許娓娓被林萱子帶走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參與整件事的人裏還有林萱子,沈梔又問:“她為什麽帶走娓娓?帶去哪了?!”
“許娓娓初中、初中時拿椅子差點把一個男生的腦袋砸爛了,那男的是林萱子她哥!林萱子替她哥報複來的!”郝進聲音急切,生怕晚一秒脖子上這根催命繩就要再度收緊,“我就知道這些,去了哪沒人告訴我,我不知——”
沈梔沒等他說完話,手上又一次毫不遲疑地拽緊,她模樣狼狽不堪,雪白的臉孔上神色卻狠厲堅決,咬牙道:“不知道?你真以為我不敢弄死你是不是?!再想想,知不知道!”
郝進十指緊扒住脖子上的繩子,手背青筋暴起,白眼球上血絲炸開如網狀遍布,用盡全部力氣才撐得一絲空隙,但就這點空隙,也在漸漸喪失,“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去問顧成沂、去問沈瑤!他們什麽都知道,還有、還有繆茜!所有主意都是她出的!!所有人,都是、都是聽她計劃啊、呃、呃呃嗬嗬”
沈梔的手始終也沒鬆下來,直到感覺她扒在頸前的力氣又一次流失,這回他徹底沒了反抗能力,沈梔放開繩子從他頸上繞下來,看他氣若遊絲地倒在了一邊,她向後跌坐下去,心口裏硬提著不敢散出的氣才要吐出來,郝進突然從地上猛地彈起朝她撞來!!
他亮得驚人的眼睛和烏紫的臉色搭在一起形容鬼怖、悚然駭人!好在沈梔對他的竭力反擊早有準備,迅速抓起方才被他放在旁邊的相機對準頭部猛地一砸——
郝進虛晃了兩下,轟然倒地。
沈梔緊攥相機不放,直到確定他不會再起來,才緩緩鬆開手,整個人頓時癱軟下來,大口喘著氣向後靠坐了下去
但她沒敢休息太久,稍微緩過些來,就又費力站起來四下找東西想要弄開手上的繩子。她手腕已經勒出血痕來了,力氣早就用完了,完全是靠著口不能栽在這裏的氣頂著,她不能等,郝進在這裏待太久一定會引起外麵人的注意,她得快點把繩子弄開,再找點什麽“武器”自衛,否則照她現在這樣,根本等不到陸璟之來!
沈梔在廠房裏到處轉了圈,這地方除了一些廢棄蒙塵的機器罐桶和堆髒舊編織袋外什麽也沒有,她想找個地方磨開繩子都不行,廠房外麵漸漸開始有不耐地交談聲傳了進來,內容肮髒粗鄙,隔著一道門,她聽得相當清楚。
“那小子幹嘛呢?!不是說他媽照個相就出來嗎!怎麽還沒完!”
“別再出什麽事了吧?”
“能出什麽事?他一大小夥子還拿不住個小姑娘?媽的,別不是起了色心自己先幹上了吧!”
“不好說!草他大爺的,說好了給咱們玩的,他媽自己沒忍住!也是,那小妞光臉就白成那樣了,那腿那屁股,得白成什麽色兒啊!擱我我也忍不住!”
“你他奶奶的不是說自己喜歡奶大的嗎,那妞兒瘦的跟個豆芽菜似的,你待會後歇著啊,我們先來!”
“嗐,有奶最好,沒有就拉倒唄,那麽漂亮還不要錢,出了事又有老板給兜著,不上白不上啊!”
“沒錯!反正到時真要有事,咱就說是大老板她兒子攛掇讓咱來的,咱幾個大老粗屁都不懂,就還以為是花錢找的姑娘了啊!”
“哈哈哈哈哈,對對對!”
沈梔在門內聽得冷汗直流,腳步放輕一點點離開門口,繼續不停在廠房裏四下尋找能弄斷繩子的東西,一邊找,一邊強行屏蔽恐懼讓大腦轉動起來,她注意到剛才外麵幾個人的談話裏出現了“老板”“大老板”還有所謂“她兒子”這幾個關鍵詞,並且這幾個人對來這裏等在外麵一會兒將要幹什麽一清二楚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是郝進嘴裏說的什麽旁邊建築工地上的民工!結合剛剛她在車上聞到的汽油味聯想一下,這些人十有八九是當初撞斷她腿的那個地中海名下洗車行裏的工人,至於他們嘴裏的大老板,她也有足夠的理由認為是顧成沂他媽,這個背後真正出資讓洗車行開起來的人,顧成沂也就理所當然地是“大老板的兒子”。
這些人分明就是顧成沂專門找來的!
門外突然響起大力拍門的聲音,夾雜著一陣陣浪笑。
“快點吧!怎麽還沒完啊!”
“哈哈哈哈哈哈,小兄弟差不多得了!給哥哥們留口吃啊!”
沈梔急恨交加,可還是沒找到能弄斷繩子的地方,眼珠慌亂轉動了圈,目光無意間落在一動不動的郝進身上,她突然想到什麽!快步跑過去,在他身上口袋裏慌忙翻找起來
外麵的拍門聲越來越大,跟充斥在偌大廠房裏的回聲重疊在一起,猶如鼓點嘈嘈敲擊在心上,汗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沈梔呼吸急促,手上動作更快,上衣左口袋,沒有,右口袋,沒有,褲子、褲子口袋——
沈梔終於摸到把長條狀物硬物,她抖著手將那東西翻出來,是把小號折疊刀,她折出刀身,攥住刀把,把刀刃朝內,對準手腕間的繩子來回碾割!
可是繩子太粗而刀刃細薄,一時間碾割不斷,外麵的拍門聲卻忽然停了,沈梔聽見幾聲猜測質疑,隱約夾雜著類似撞門的商討,她臉色慘然,汗如雨下,嘴唇咬得再緊都止不住手越抖越厲害
繩子才隻斷了一半!
門外討論聲也漸漸沒了,緊跟著,巨大一聲撞門的動靜突然回蕩在廠房裏,沈梔手重重一顫,刀子落地,她渾身被汗水浸透,整個人猶如剛從水中被撈上來,她神情恍惚地看眼角門,又看看掉落在地上的小刀隨著第二下撞門的巨響,眼神驟然決絕,飛快彎腰把刀子撿起來,攥握在手中向門口跑去!
就在她跑到門口的刹那,角門“咣”地一聲從外麵被撞來開,沈梔毫不遲疑,握緊手裏的小刀,朝第一個進門而來的身影凶狠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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