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曉沉默。

    她當然不覺得厲瑩是為了錢。

    可是——

    “那你的意思是？”何春曉開口。

    雖然她現在已經不是前世奮鬥了十幾年，終於成為副總的那個自己了，但是，她還是希望盡可能的用錢來換取厲瑩的幫助。

    如果是她做銷售時遇到的那些不懷好意的油膩中年男，她可以毫無愧疚的利用他們。

    但是厲珩軍不同。

    至少現在，他對自己是真心想幫助的。

    這樣的人情債，還是少欠為妙。

    “看你緊張的樣子。”厲瑩看著她的表情，差不多就能猜到她在想什麽了，“怎麽？怕我讓你以身相許？”

    何春曉扯扯嘴角：“看來是我小肚雞腸了。不過我被人騙怕了，厲姐你別逗我了，就直說吧，想要我做什麽？”

    “其實呢，我還真是讓你以‘身’相許。”厲瑩笑道，戲謔的看著何春曉的反應。

    “什麽？！”何春曉看著她嚴肅的表情，慢慢瞪大了眼睛。

    “行了，不嚇你了，要再不說啊，我估計你就要逃了。”厲瑩無奈搖頭，“其實很簡單，我希望你能幫我弟補課。”

    “補課？他需要嗎？”何春曉皺了皺眉。

    自從知道厲珩軍轉學來她們班裏之後，尤其是知道了他也買了那套黃岡題，何春曉就幾乎是下意識的去在意他在班裏的表現。

    不過自從他來了之後剛好還沒有考過試，所以何春曉也不是很確定她成績怎麽樣，隻是下意識的覺得，成績應該不會很差。

    學校裏不是沒有習題，就算他剛轉學，老師給他課本的時候肯定也會發他的，如果手頭的題目都沒做順溜，他怎麽可能買難度更高的黃岡題？找虐麽？

    “看來你很相信他麽。”厲瑩好笑，見何春曉又一次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也就不再吊她胃口了，“我不知道他和你說過沒有，他剛從國外回來不久，之前一直是在米國念的書。按照你們這邊的程度，他應該已經是高一水平了，所以數學和英語沒有什麽問題，但是他的語文就很難說了。尤其是作文……你知道，米國的文學課是全英文的，他雖然聽得懂也說得了中文，但是要說到語文，那就很困難了，有些題目他可能都看不懂。”

    何春曉眨眨眼，明白了過來。

    她就說麽，早讀課的時候，她交作業的功夫正好看到他在看書。

    他是真的在“看”書，看的是題目，口中念念有詞：“朗讀全，文並，背，誦。朗讀，全文，並背，誦。朗讀……誦……”

    何春曉扯扯嘴角。

    當時她以為他是無聊，現在想來，大概是在努力搞清楚“朗讀”和“背誦”的區別？

    “我明白了。”何春曉心裏好笑，“你是想讓我做他的語文教師，幫他適應國內的考試環境？”

    “不錯。”厲瑩點頭，認真的看著她，“這件事其實很嚴肅，沒你想的那麽好笑。那家夥看起來永遠冷酷鎮定，但是你不知道，他半夜看書要看到幾點。可是這種東西如果沒有人指導，靠自己是很難融入的。我當初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差不多花了一個月才重新融入周圍。但是眼看就要中考了，他沒時間了。”

    “好。我可以答應。語文家教換你的武術課，也算是公平交易了。”何春曉想了想，建議，“那時間不如也安排到一起，就在每次的武術課後，怎麽樣？”

    “應該沒問題，我會轉告他的。”厲瑩拍手同意，“那……你要走了？”

    “對。時間緊張，我後麵還有事。抱歉。”何春曉說著，叫來服務生，“買單。”

    “我來就行了，你著急的話就先走吧。”厲瑩忙道。

    “厲姐你和我還客氣什麽？這次我請客，大不了下次你來。”何春曉笑道，幹脆的抓起書包，就要朝著外麵跑去。

    “你要去哪？我有車，順路的話可以送你。”厲瑩看著她臉上的焦急，關切問。

    何春曉正要拒絕，卻已經被她提前打斷：“不是說和我不用客氣嗎？那你就別拒絕。大不了以後你再幫我一次唄。”

    “那好吧。我去縣裏。”何春曉報出地址，問她，“你不方便的話不用勉強，我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公交站了。”

    “正好順路。”厲瑩笑了，“我有個朋友從外地過來，說好晚上一起聚一聚的。本來是說我下午去那邊接她，現在提前一點也沒事了。”

    “真的？”何春曉吃驚。

    “走吧！我又不想追你，騙你做什麽？”厲瑩看著何春曉臉色一紅，哈哈一笑，拉著她一起出了門。

    厲瑩的車不算特別豪華，何春曉還是吃了一驚。

    她看得出來厲家的身世應該不錯，但是他們姐弟給她的感覺是一直都很低調的，沒想到厲瑩會買一輛車。

    別說在90年的現在，就是再過個十年，在河西這樣的地方也絕對是能引起200的回頭率的。

    “係好……”厲瑩發動汽車，正想提醒，卻發現何春曉已經很隨意的係好安全帶，不由得有些吃驚的看了她一眼，“你坐過車？”

    “……啊，對，以前跟著我媽坐過。安全帶也是她教的。”何春曉摸摸鼻子，淡定岔開話題，“你們姐弟的關係真不錯。”

    “還好吧。我們算是厲家唯二被丟回國來的小輩，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吧。”厲瑩笑道。

    “回國不好嗎？”何春曉眉頭微皺，回頭看她。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厲瑩愣了愣，連忙解釋，“我是說……我是說，相對厲家家族來說。回國當然很好，隻是對長輩來說，我們，都是很不討喜的那類吧。”

    “有代溝吧，家家都是這樣，不用想太多。”何春曉也不知道怎麽勸，幹巴巴的說了這句話之後，氣氛就開始尷尬起來。

    就在她想著要不要說點什麽輕鬆的話題時，厲瑩仿佛擔心車裏的氣氛還不夠尷尬似的，忽然又問：“不過，作為朋友，我還是想好奇的問一句，你真的不考慮我弟？你知道他對你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都和我沒什麽關係，我不能答應他，是因為……”何春曉苦笑，然後非常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字道，“我的心裏隻有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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