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你告訴我不？”

    羅丹左思右想，決定教羅誌成這些。“誌成，你是15歲的男孩子，正處於青春期。你聲音會逐漸變粗，長腋毛和胡須，下身也會變大變粗，對男女之事好奇，出現遺精的現象。這些都是長大成人的必經階段，不必害怕。”

    她沒有遮遮掩掩，坦然說出這些話來。

    羅誌成也沒有臉紅，他很高興，變聲和身體發育都是變成男人的過程，他早就渴望變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姐，那女的會有青春期嗎？”

    羅丹回答：“有啊，女孩子胸部發育，來月經，就是青春期到了。月經每個月來一次，未受精的卵子脫落排出體外身體產生的反應，實屬正常。下次，你要是看到哪個女同學褲子或裙子上有血跡，不要嘲笑她，那是她來月經弄髒了，你該紳士點，脫下衣服給人家遮一下。”

    羅誌成說：“姐，我知道了。”

    羅丹想起她第一次來月經的場景。初三第一個學期末的晚上，天寒地凍，她睡得正香，忽然被身下的潮濕給驚醒，結果手一摸有點粘糊糊的。她打開手電筒一照，竟然是一灘血跡。

    好端端的怎麽會流血？

    她慌了神，急忙從鋪位上爬起來，在廁所蹲了一夜。她誤以為自己是要死了，趁著還有時間和精力，提筆寫下遺書讓父母和弟弟妹妹好好活著。結果，第二天早上，室友見她蹲廁所腳都蹲麻了，問她出了啥事。她支支吾吾說了個大概，室友聽得捧腹大笑。

    “傻瓜！你不是要死了，而是月經初潮到了，你不再是小女孩了！”

    室友說的話她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也就是因為自己連最基本的生理常識都不懂，她萌發了學醫的念頭。後來張鵬飛說自己有病，她正好想學醫給他治病，就那麽踏上了學醫路。

    回憶完往事，羅丹又陷入一個困境。用衣服圍在腰上不是長久之計，回家後肯定要墊東西，不然等到量大的時候血崩了，豈不是弄得到處都是？不過，家裏隻有月經帶，沒有衛生紙和好棉花，隻能往裏填草木灰。草木灰吸水性不錯，但她想著草木灰丟到田地裏是好肥料，裝在月經帶裏還是膈應。前世她習慣用衛生巾，後來還用過衛生棉，現在怎麽著都不想用家裏的月經帶。

    小賣鋪裏不賣衛生巾，還得進城去買。

    思及此，羅丹吩咐羅誌成先行回家做飯、喂豬食。

    羅誌成不大情願，“姐，你就會吩咐我做事。”

    羅丹以發稿費給羅誌成買零食吃哄得他先行回家。

    羅丹沿著鄉裏的柏油馬路行走，整條柏油馬路上多是騎二八自行車的家長載著穿校服的孩子來來往往，家長和孩子們有說有笑，夕陽照在大人和孩子們的臉上，讓她也不由得咧嘴笑開。

    她忍不住想到翟正耀開的那輛桑塔納，風吹日曬雨淋都跟他無關，坐在車裏的他，會不會嘲笑忙碌的眾生如螻蟻一樣卑微活著？他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走到了一家糧油副食店，羅丹不好意思問老板，自個兒進去看，貨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食品。最終，在小角落裏找到了三包一模一樣的衛生巾，拿起來一看，已經過了保質期，包裝袋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她空手走出店。

    老板罵她：“啥東西都不買，看什麽看？”

    在這個小縣城就是這樣，試了衣服不買、進店看了東西不買全都要討一頓罵。羅丹見怪不怪，也不計較，昂首挺胸走出去後，接著去其他店鋪轉。一連走了兩裏路，她進了六家店，全都跟第一家是一樣的情況，種類少，沒有日用和夜用之分，布滿了灰塵。

    偌大的一個縣，竟找不到品種多一點、幹淨一點的衛生巾？

    羅丹不信這個邪！

    她沿著街道遍尋各家鋪子，始終沒有買到想要的東西，她隻好來到縣一中舅母開的那家小店。

    店門口，朱彩雲雙手握住竹掃帚，掃地時發出沙沙的聲響。

    “舅母！”

    朱彩雲烏黑油亮的頭發梳成兩根麻花辮，鵝蛋臉五官端正，本是淡眉但用黑色眉筆畫過後顯得很有神，右邊臉頰上有一顆痣，臉色很紅潤，身材微胖，整個人透露出一種生活富足的氣質來。

    朱彩雲放下竹掃帚，笑著招呼羅丹進店歇息。

    正對門的牆上掛著一隻白色圓形鍾，進門左右手邊高處掛著籃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等球類，其餘地方擺著零食、玩具和文具。小店雜而有序，什麽東西在什麽地方一目了然。

    朱彩雲說：“丹丹，想喝什麽隨便拿。”

    “不了，舅母，我不渴。”

    有一撥穿校服的學生進來買東西，朱彩雲撬開一瓶玻璃瓶的可口可樂，硬是塞給羅丹喝。

    小賣鋪本就擁擠，學生們挑選文具和零食，她隻好退到門外。

    已下課的學生們，三三兩兩走著，不論男學生還是女學生，臉上都喜洋洋的，全都長著從未被生活欺負過的臉。

    兩個月前，羅丹也曾是這些學生中的一個，可現在，她不是了，心裏總歸覺得有點可惜。

    朱彩雲收完錢後，把羅丹拉回小店，“丹丹，就你一個人來了？你舅舅等會就送飯來，不如跟我們一起吃了晚飯再回家？”

    “不了，舅母，我是來買稿紙的。”

    朱彩雲已聽說羅丹沒考上大學，都不讀書還買稿紙做什麽？她問：“丹丹，你是要買草紙不好意思才說稿紙吧？”

    羅丹糾正說：“不，舅母，我就是要買稿紙。”

    朱彩雲拿出一遝稿紙，白紙上畫了一道道紅色橫線，“丹丹，是這種不？”

    “是。”

    “丹丹你拿著。”

    羅丹把錢攥在手裏，問：“舅母，你這裏有衛生巾嗎？”

    “丹丹，你來月經了？”

    羅丹略感嬌羞地點頭。

    朱彩雲走到收銀台後，拉開一櫃子，她一邊用黑色袋子裝衛生巾，一邊說：“我剛好買了一箱安樂衛生巾，非常好用，送你一包好了。”

    安樂衛生巾是目前最火的衛生巾牌子，比稿紙貴多了，羅丹哪能白得？“舅母，您買來也花了錢，我哪能白要？您算一下稿紙和安樂加一起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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