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考慮了三天，羅丹覺得當護工切實可行，她得趕緊行動起來！

    10月7日下午三點半，趁著羅誌成和羅蘭上學，羅丹伺候羅建國小解，告訴老人：“爺爺，我進城去給你買藥，頂多兩個小時就回來，您要是有尿憋不住，尿床也沒關係，翻身睡到幹爽的地方，等誌成放學回來給您換了床單和褲子就是。”

    羅建國點頭，“你去。”

    羅丹帶上門，心事重重走在進城的路上。

    當護工，一天24小時待命，要以病人為中心，一旦選擇當護工，那就隻能專職伺候病人，家務活和地裏的活也就得丟下。村裏已經有人開始收割晚稻，可李秀蘭和羅忠忙著紮鋼筋、到現澆，房子快要封頂，也等不得。等房子封頂後，羅家人才能開始收割晚稻。

    羅丹非常相信自己伺候病人的能力，但找不找得到病人家屬雇她當護工，純屬碰運氣。如果認識一個當醫生的朋友給病人介紹她當護工，事半功倍。可惜，她沒有那種門路，隻能靠眼睛去尋找靠嘴巴去問。運氣好，她今天就能找到當護工的活，今晚或明早就得開始上崗照顧病人，短則幾天長則十天半個月的，收入可觀；運氣不好，每天去醫院轉悠也不一定找得到病人家屬雇她當護工。

    她心裏很擰巴，希望立刻找到護工的活掙點錢，可家裏即將收割晚稻，等晚稻收割完了再去幹護工的活是最好的。

    羅丹忐忑不安地走到了縣醫院大門口，正對門的是一棟老舊的三層平房，右邊有一棟新建已完工並投入使用的新大樓，後麵還有一棟四層的大樓寫著住院部。這是縣裏最大的公辦醫院，僅從大門口停放幾百輛自行車、摩托車來看，就可以猜出病人實在不少。

    羅丹順著水泥路在醫院裏轉悠了一圈，一共看到了五輛車，兩輛奧拓、一輛夏利、一輛桑塔納和一輛捷達。路過黑色桑塔納的時候，她多看了兩眼，可惜駕駛員不在，她沒有多逗留，走進了住院部。

    之所以羅丹直奔住院部大樓，那是因為住院部平均花費高，疾病一般較重，住院的病人更需要照顧。

    進入住院部，每層樓的護士站都挺靜的，壓根沒有床鈴此起彼伏的響聲。

    羅丹猜想並非病人少，而是麵對高額住院費，很多病人寧願回家休養也不願住在醫院裏。再加上有些人認為住院就是得了重病，名聲不好聽，拚死拚活自己扛也不願住院。總之各種原因的影響下，有七八十萬人的縣醫院住院部大樓大部分病房空置，病人入住率極低。

    羅丹爬樓梯，橫穿每一層樓，大部分病人和家屬還在睡覺，時不時也有人在閑聊，她不大會搭訕，幾次想開口問，還是開不了口。從頂層走下來，她一邊下樓梯一邊總結自己看到的境況：大部分病人家屬穿著一般，隻看到少數人戴金鏈子、金耳環。她意識到在縣醫院找一份護工的活幹，希望渺茫。

    途經門診樓時，羅丹撞見翟正耀。

    他依舊穿著白色襯衫和西裝褲，可額頭上沁出汗，似是有什麽急事。

    羅丹不敢耽擱翟正耀的時間，便刻意不打招呼想那麽走過去。

    “羅丹。”

    羅丹頓感自己像逃學被老師抓住的壞學生，無處遁形，輕聲喊：“耀哥。”

    翟正耀問：“羅丹，你身子不舒服？”

    羅丹回答：“沒有，我身體好得很，就是來醫院轉轉。”

    翟正耀擰眉反問：“來醫院轉轉？”

    一個身體健康的正常人來醫院轉轉，確實夠讓人匪夷所思的。羅丹深知翟正耀是聰明人，沒法輕易蒙混過關，如實解釋說：“耀哥，我想找一份護工的活幹才來醫院轉悠的。”

    “當護工很辛苦，還要具備一定的護理技術，你能行？”

    羅丹鄭重點頭，“我能行！”

    “我托人問問，要是有消息再告訴你。”

    “耀哥，不用麻煩了。對了，你來醫院做什麽？”

    “我媽腳痛，帶她來拍片子。”

    羅丹本想再等會看過片子再說，但她一想自己不是醫生，人家也不一定相信。“那您忙去吧，祝伯母早日康複。”

    “好，再會。”

    翟正耀說完，匆匆走進門診樓。

    照完CT的張菊花拿著剛打出來的片子走出CT室，醫生喊下一個人進去照CT。翟正耀趕忙攙扶張菊花坐下，拿起把膝蓋照得清楚的片子看了下，問：“媽，醫生怎麽說？”

    張菊花摸著膝蓋說：“醫生還是那麽說，膝關節損耗嚴重，隻能注意護膝，少走路少運動多靜養。”

    翟正耀：“沒給開藥？”

    張菊花回道：“疼就吃點止痛藥，以休養為主。”

    翟正耀把CT片子裝進袋中，“媽，以後你啥活也別幹了，咱請個保姆。”

    張菊花揉捏著膝蓋，搖頭說：“請保姆費錢不說，也不一定合咱們心意，可別花錢添堵。人年紀大了，難免毛病多，不危及性命就沒事。”

    “媽，你總這麽說，咱家不缺請保姆的錢，你怕請不到好保姆，親自把關就是了，何必什麽累活都自己幹，累出一身病來？”

    “就做飯、洗衣服而已，不怎麽累。等你娶了媳婦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帶，我身體不行再請保姆就是了。”

    從膝關節的病情怎麽扯到催生上了？翟正耀總不能拍胸脯保證圓滿完成親媽布置的生育任務，假裝沒聽到，“媽，我請了半天假，要不我帶你到處轉轉？”

    “時間還不晚，你把我送回家去，再回廠裏看看，多盯著點廠裏的事，別老想著下海經商，那不穩當。”

    翟正耀不知怎麽開口告訴親媽紡織廠收益逐年下滑，訂單一降再降，明顯在衰退的壞形勢？他不另尋出路，隻能等著內退或下崗！

    這時，穿白大褂的劉德全洗完手路過，翟正耀叫住他，並拉到一邊，“小全子，你幫我一個忙，打聽一下誰要請護工。”

    劉德全驚訝地問：“耀哥，誰要當護工啊？”

    翟正耀說：“你別管那麽多，打聽到事情有眉目再說。”

    張菊花湊到兩人身邊，“德全，正耀，你倆聊啥呢？”

    “沒啥，伯母，我給你看看片子。”

    劉德全說完，拿著片子，朝翟正耀做了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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