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伴著雞鳴聲，羅丹起床了。

    換衣服時，她才想起來自己沒有拿馬翠華家的鑰匙！樓下的防盜門和馬翠華家的入戶門是阻攔她進去的兩條攔路虎。一大清早，她扯著嗓子大喊大叫求開門，勢必打攪整棟住戶好眠，影響極為不好，說不定還會惹得大媽破口大罵她沒有公德心呢。

    思來想去，羅丹唯有在家煮好粥帶進城去為妥。一來自家人能吃上熱乎的早飯，二來馬翠華和孟小嫻睡到自然醒醒來就有早飯吃，簡直是兩全其美。

    她依舊穿著舊衣服，係上圍裙，開始做早飯。煮了一大鍋紅薯粥，炒了辣椒小魚幹和清炒蘿卜菜，還蒸了六根甜玉米。

    天蒙蒙亮時，羅丹把兩根甜玉米裝在白色塑料袋中，再把家中唯一的雙層不鏽鋼保溫飯盒裝了粥和菜。她還挑了幾本醫學課本、醫學雜誌和以前寫過的稿子以及紙筆帶走。

    羅丹整裝待發。

    李秀蘭揉著模糊的睡眼，走進灶屋，“丹丹，你做了早飯？這也忒早了。”

    “媽，我沒小嫻姐家的鑰匙，隻好在家做好了帶過去。飯盒我拿走了，等下次回家來我再把飯盒帶回來。”

    “成，你去吧。”

    羅丹拎著飯盒和玉米走出家門。

    秋收後，農活逐漸減少，村民們不用起那麽早，此時的羅家村大部分人還在熟睡，也有一小撮人扛著鋤頭下地幹活。露水很重，羅丹才走出羅家村，腳上新穿的黑色布鞋鞋幫子就被打濕沾了些泥。

    為了保護好這雙鞋，她選擇走大路進城，走到孟小嫻家樓下時，同一棟樓的居民有的在樓下溜達，也有的拎著菜籃子買菜。

    羅丹見一人打開了一樓的防盜門，她緊跟著進去，到了三樓，預備敲門，門竟從裏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孟小嫻，她沒化妝穿著一身長袖長褲花布睡衣，兩道眉的眉尾少了半截，氣色不怎麽好，人無精打采的，與平時美豔時尚達人的形象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看來，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那句話是真的。

    羅丹問：“小嫻姐，你咋知道我來了？”

    孟小嫻打著哈欠說：“我又沒有通天眼，哪知道你來沒來？是我媽讓我提早打開門，等你來，可巧你就來了。你手裏拿的玉米好香，哪裏買的？”

    羅丹笑答：“小嫻姐，甜玉米是我家種的。”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馬翠華，高興地說：“羅丹，你回來了。”

    “是啊，大娘，我來晚了點，讓您久等了吧？”羅丹換了拖鞋踩進客廳。

    孟小嫻認為北方人才種玉米吃，揉著頭發問：“你家還種玉米？”

    羅丹解釋說：“種了兩排玉米而已，給家裏的弟弟妹妹解饞。”

    孟小嫻哦了一聲，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馬翠華問：“羅丹，你買好了早點來？”

    羅丹一邊把飯盒和玉米擱在餐桌上，一邊回道：“大娘，我家裏煮了紅薯粥，有辣椒小魚幹和清炒蘿卜菜佐粥，我都盛了點帶來。要是不合您口味，我再買菜重做。”

    “小嫻早上吃粥就愛吃辣椒炒小魚幹，蘿卜菜是你家種的吧？不打農藥，綠油油的蘿卜菜，新鮮好吃，有這兩樣加玉米就很不錯了，比外麵買的豆漿油條好多了，幹淨有營養。”

    果真如馬翠華所說，孟小嫻吃粥時把一小碗辣椒炒小魚幹吃得幹幹淨淨。馬翠華不能吃辣把蘿卜菜也吃光了。甜玉米也很受歡迎，兩人各吃了一整根。

    早起的勞動成果被認可，羅丹很高興，哼著不成曲子的小調洗碗。

    “羅丹，我準備帶我媽去醫院複查，然後買一根拐杖，你趕緊的。”

    “去醫院複查太折騰，你就甭折騰我了，讓我在家休養。你看我腿腫消了很多，羅丹每天給我做那什麽四頭肌鍛煉，效果顯著。醫生不早說了我年紀大了，石膏要一個月以上才能拆掉，現在去幹啥？”

    去醫院複查，難點在於去。羅丹和孟小嫻都較為瘦弱，她倆都沒法背馬翠華下樓梯，馬翠華不肯去醫院也是擔心自己是累贅。

    孟小嫻說：“媽，沒有醫生看過，我不放心！反正今天必須去醫院複查。”

    馬翠華扁著嘴，一臉不情願地說：“我不想去，小嫻，你別折騰我。”

    “媽，我帶你去複查，對你身體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怎麽叫折騰你？”

    “我腿腳不便，從家裏到醫院有好幾裏路，打車費錢不說，把我搬上搬下的，多難受？”

    搬上搬下這個詞真有趣，羅丹看出來馬翠華打從心底裏反抗去醫院，可孟小嫻堅持要有醫生複查才放心，那就隻能想個折中的辦法。“大娘，小嫻姐，你們別吵了。我想了個法子，你們聽聽看行不行？”

    馬翠華和孟小嫻異口同聲地問：“什麽法子？”

    羅丹提道：“樓下三百米遠不是有個診所？請那裏的大夫上門來給大娘瞧瞧腳傷，成不？”

    馬翠華豎起大拇指，“哎呀，羅丹，還是你腦子好使。那診所的老大夫起初就是靠治跌打損傷起家的，那診所都開了好些年頭，請他來看，我放心。”

    孟小嫻聽了隻好放棄送馬翠華去醫院複查的想法，改而下樓去診所請醫生上門。

    老醫生年近六十，保養得還不錯，臉上皺紋較少，麵色紅潤，頭發挺濃密的，隻有兩鬢被歲月侵染成了白發。

    老醫生斷定馬翠華腳傷愈合得不錯，再過十天就能拆掉石膏，不過傷筋動骨好得沒那麽快，真正想走路還得再修養三個月。

    孟小嫻送走老醫生。

    馬翠華極不開心，“羅丹，我還要再當三個月的廢人，這日子太難熬了！”

    “大娘，傷在骨頭休養時間久好一點。您要是想出去哪裏，不如就按照小嫻姐的意思買個拐杖拄著？”

    “買個拐杖幾十上百塊，用兩三個月就不要了，很不劃算，不用花那個冤枉錢。”

    右腳好使，左邊使用腋下拐杖，磨合幾天適應後，上下樓梯、去公園溜達都變得很容易實現。羅丹讚成買腋下拐杖，隻是買拐杖的錢不是她出，她也不好多提意見。

    十二點半，四菜一湯上桌。

    “小嫻幹啥去了？出去幾個小時也不回來！”

    這時，入戶門響起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媽，你猜我給你買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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