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丹已猜到，定是發工資。

    柳輝起身拿了個計算器在手，坐到沙發上後，馬翠華、孟小嫻和羅丹三人挪到了長沙發上。墊了坐墊的木沙發沒那麽硬也不冰，就是靠背偏硬，不是很舒服，羅丹拿了個枕頭靠在馬翠華腰後，才坐下。

    柳輝開口道：“好，那我就講重點。今天是1月12號，農曆臘月二十，在外打工的人都趕著回家了，你忙活了那麽久也該零錢回家跟家人團圓過年，再不結工資不像話。”

    果然是要發工資！羅丹雙手交疊，期盼著他往下說。

    “12月份有31天，我和小嫻是31號臘八節那天回來的，放了你半天假回家休息，那隻能算305天，沒錯吧？”

    “沒錯。”

    柳輝一邊按計算器一邊說：“15塊錢一天，三十天就是四百五十塊錢，再加一個半天七塊五，那十二月份的工資應該是四百五十七塊五毛錢。你算一下對不對。”

    4575元！跟羅丹算的一模一樣，立刻答對。

    “至於1月份，你幹活天數很少。1號到6號，你都在照顧我媽。期間小嫻帶你去搞頭發，我不算你誤工，那點時間就算了。7號到11號，你都請假了。今天你來照顧我媽，還做了飯菜，那就算你今天上班，傍晚做了晚飯可以早點回家去，以後都不用來了。你看成麽？”

    羅丹從京北市回來，就料到可能不需要再當馬翠華的護工了。她聽到要辭退的消息一點也不覺得突然，反而覺得這個安排很妥當。馬翠華腳傷恢複得差不多，她也該去忙其他的事情。“成啊，柳姐夫。”

    孟小嫻握住羅丹的手，說：“羅丹，我們一家人實在是喜歡你，隻是我媽現在身體逐漸好起來了，不需要再雇一個護工貼身照料，希望你能理解。”

    “沒錯，羅丹，跟你相處這麽久，你勤快又踏實，任勞任怨地照顧我。我都把你當成第二個女兒看待，以後你在縣裏要常來找我玩。”

    孟小嫻和馬翠華安撫羅丹後，柳輝張嘴說：“羅丹，一月份你幹了七天的活，應發你一百零五塊錢。那再加上12月份的四百五十七塊五毛錢，一共是五百六十二塊五毛錢。要不要我給計算器讓你自己算一下？”

    10545755625元。

    羅丹已心算出來，擺手說：“沒算錯，我不用再算了。”

    “按照我媽和小嫻的意思，為了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媽的照顧，額外給你包個一百塊錢的紅包，祝你新年新氣象，好運常在。”

    額外包一個一百塊錢的紅包？

    柳輝把一個黃色信封和一個紅包一起推到羅丹麵前。

    羅丹隻收下屬於她的工資，“大娘，小嫻姐，柳姐夫，你們都是好人。這三個多月，我吃你們的，住你們的，還拿工資，我自己心裏都過意不去，紅包是斷然不能再收了。”

    馬翠華說：“羅丹，我知道你家較為窮困，不然你年紀輕輕也不會來當護工。這一百塊錢紅包說給你，不如說是給你爸媽的。是你爸媽教育好了你，才讓我受傷後能安心養啊。”

    “大娘，照顧好您，我是拿錢辦事，不需要額外給紅包感謝。”

    孟小嫻也加入勸說隊伍，道：“羅丹，我們要是舍不得錢，請你當護工也不會開那麽高的價錢。這個真心實意給你的紅包，你就收著，爽快點。”

    羅丹已經拿過兩次工資，沒有哪一次像這樣心懷愧疚。當護工的工錢實在是不低，平日吃住都沒花錢，孟小嫻還免費送她那麽多衣服。現在除了發工資，還要硬塞紅包給她！她不得不接，“你們實在是太好了，我無以為報，隻能留下多幹幾天活。”

    孟小嫻說：“馬上過小年了，你回家去。”

    羅丹鄭重地說：“小嫻姐，我家離這裏也就幾裏路，小年那天，等我做完一頓好飯後再回家，第二天早上再來。”

    馬翠華驚問：“羅丹，你要幹到啥時候？你幹得越久，你家裏人不高興，我們也有負擔。”

    “再幹一星期。”按照每天十五塊錢，一周七天，能掙一百零五塊錢，跟一百塊錢紅包差不多。

    馬翠華、孟小嫻和柳輝對羅丹再幹一周的行為表示很高興，冬日的午後，睡個懶覺是最舒服的。

    在三人睡覺的時候，羅丹沒閑著。她擦桌拖地，刷洗衛生間，整理物品，倒垃圾之類的。一直忙到四點半，三人午休醒了，相約要去逛街買衣服。

    雖然三人極力邀請羅丹同去，但羅丹看時候不早了，再過半個小時得做晚飯，便留在家裏。

    接下來的三天，三人經常出去買東西，買年貨、買對聯、買煙花爆竹等。羅丹跟著去了，每次都把重物提在手上，回家後再手腳利落地做飯，把一家人都照顧得很好。

    到了1月16日，農曆臘月二十四，過小年，主要活動是撣塵、做爆米糖和祭灶。

    羅丹起了個大早，煮好早飯後，拿一根竹竿綁了掃把。她手持竹竿的一端，另一端對著天花板，如寫字一樣拿著竹竿劃動打掃灰塵，有些角落裏有蜘蛛網，全粘在了掃把上。她舉起長竹竿時間長了，手臂非常酸脹，但她還是堅持打掃完牆麵的灰塵。打掃完屋頂和牆麵的灰塵，接著是處理家裏每一個角落裏的髒東西，也要把沙發下、床板下的灰塵掃得幹幹淨淨。

    馬翠華率先醒來，見羅丹蹲在地上用掃把扒出木沙發下的垃圾，便說：“羅丹，今天撣塵不是你一個人幹的活，先歇著，等他倆起來了，再一起搞。”

    “大娘，沒關係的。”

    “羅丹，我餓了，要吃早飯。”

    羅丹心知馬翠華是看她太累了，有意讓她盛粥輕鬆一點，她隻得從命。洗淨手，清洗碗筷，擺上一碗清粥、一個水煮雞蛋、四樣醬菜和一盤炒青菜。

    “賣年糕，吃了年年高……”

    一聽到樓下的叫賣聲，羅丹丟下一句“大娘，我去買年糕”便拿了鑰匙下樓，買了兩斤年糕。一條條白色年糕，切成薄片，熱油下鍋炒雞蛋和芹菜，加入年糕炒後加水，等水收幹得差不多，調味出鍋。

    她含笑看著一塊塊金黃的雞蛋、蘸著醬油色的年糕以及翠綠的芹菜和蔥花，希望馬翠華、孟小嫻和柳輝吃了年糕，新年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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