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黑夜已經降臨，羅丹織完了兩件毛線裙，雙眼酸脹，脖子由於長時間低頭非常痛。

    她揉著雙眼，看院子裏的幾盆綠植，再高舉雙手伸個懶腰。

    得趕快把毛線裙送過去，否則夜生活開始的男人們去尋找買主們辦事，羅丹可沒臉進去找人。

    羅丹彎身把兩件毛線裙裝進袋中。

    “羅丹。”

    劉德全的聲音。

    羅丹扭頭一看，翟正耀和劉德全皆站在院子門外。“耀哥，劉醫生，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劉德全笑嘻嘻地說：“當然是來接你去吃大餐。”

    吃大餐很重要，但去送貨更重要。羅丹回絕了。

    劉德全非常失望，“羅丹，咱們三個人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就一起吃頓飯嘛。我跟你說，耀哥有個朋友開了家飯店，高薪聘請了名廚——的徒弟來掌勺，口味絕對一流，你怎麽不肯賞臉呢？”

    名廚後刻意的停頓，就是拉起了懸念，劉德全以為說話時用這種方法應該會引起羅丹的興趣。

    誰知，羅丹聽完並沒有多高興，“耀哥，劉醫生，你們兩個人去吃就行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翟正耀知道羅丹並不是那種為了吃可以拋棄正事的人，她之所以會拒絕，定是有要緊事辦。“羅丹，你要去哪？我送你去，等辦完事，再去吃飯。”

    “辦完事再去吃？耀哥，那會不會太晚了？”羅丹實在是不想耽誤兩人的時間。

    “是啊，晚了去估計沒座位。”劉德全非常想立刻去飯店，因為他從十二點吃了飯後到現在，整整六個小時，一下午看了三十六個病人，喝了一茶缸水，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生出一種能吃掉一頭牛之感。

    翟正耀為了兼顧劉德全和羅丹，提出劉德全去占座點菜，他陪同羅丹辦事，辦完事後再去飯店匯合。

    “耀哥，我一個人去多寂寞啊！要是人家上菜早，我等著你們得望穿秋水啊！吃完了飯也可以辦事啊。”劉德全試圖再次說服翟正耀改主意。

    翟正耀非常堅定。

    “耀哥，那我餓了先吃點可以麽？”

    “你可以先點你愛吃的菜，吃飽了等我們。”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和羅丹別嫌棄我沒等你們先吃了。”

    翟正耀和羅丹皆表示沒關係。

    劉德全從未完全關閉的後備箱裏拿出他的二八大杠，歡快地騎車離開。

    翟正耀晃著鑰匙問：“羅丹，你要去哪？”

    羅丹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西街。”

    翟正耀眉頭微擰，“羅丹，晚上去什麽西街？”

    本縣每一個成年人都知道西街意味著什麽，羅丹也不避諱，直說：“耀哥，我要去交貨。”

    西街多亂呐！做那種生意的女人們，來者不拒，可以說晚上的西街是魚龍混雜之地，亂到不行。

    翟正耀暗自慶幸沒跟劉德全離開，而是陪同羅丹去西街！

    上車後，翟正耀和羅丹分別係安全帶。

    翟正耀問：“羅丹，上次忘了問你，你怎麽會摩斯密碼？”

    羅丹回道：“看懸疑，覺得稀奇，順帶學了，真沒想到能有用得上的一天。耀哥，那你是怎麽學會摩斯密碼的？”

    “我當過兵，學過摩斯密碼很稀奇麽？”

    問了一個蠢問題，羅丹囧了。

    翟正耀手握方向盤，專注開車。

    縣裏的夜晚，最繁華的路段才有路燈，絕大多數地方是沒有路燈的，僅有路兩邊民房家裏的燈。按理說車少人少，他不必那麽專心開車。可有些路口，冷不丁竄出一個人來或者騎出一輛自行車來，要不是他提前打喇叭和減速行駛，好幾次都差點出了車禍。

    坐在副駕駛的羅丹，被這些沒預見就冒出來的人嚇壞了，“耀哥，夜間開車真是很危險。”

    “還好。”

    羅丹不敢再說，怕分散翟正耀的注意力，直到車停在西街公園旁，下車後，她才說：“像我這麽膽小又沒有方向感的人，坐車都怕得要死，還是別學開車好。”

    “開車有開車的樂趣。”翟正耀按下鎖車鍵，車燈閃後熄滅。

    羅丹拎著毛線裙，問：“耀哥，那你覺得我考駕照能通過麽？”

    “你不需要考駕照，我給你當司機。”

    “耀哥，我哪敢請您這麽大的人物當司機？”

    情話被誤解成笑話？翟正耀有點鬱悶。

    與白天的西街不同，晚上老舊的西街被多彩的霓虹燈籠罩，煥發出成熟的風彩。那些粉紅色窗簾全部拉開了，有人隔著玻璃搔首弄姿，也有人坐著塗腳趾甲，還有塗口紅化妝打扮的。每家的招牌都做成了燈箱，有穿著妖豔化著濃妝的女子倚靠燈箱，盯著路人。

    翟正耀目不斜視，“羅丹，她們這些人是你的顧客？”

    羅丹沒有遮遮掩眼，誠實答道：“對，她們嫌市場上買到的衣服不夠好看又容易撞衫，要我織毛線裙，出的價錢也不低。”

    翟正耀又問：“她們是不是都要那種特短隻遮住重點部位的毛線裙？”

    “也不全是，有人會含蓄點，要露背的。”

    露背、露腿和露肩這三種在翟正耀看來，都可以歸類到衣衫不整！

    雖說羅丹和翟正耀兩人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很正經的那類人，可在那些守候生意上門的女人眼裏，身高、相貌和穿著皆是萬裏挑一的帥哥翟正耀，有種冷酷氣質，令她們不敢上前。可就跟男人好美色一樣，女人也好男色，特別是這幫人平日裏伺候的都是些歪瓜裂棗，偶爾遇到個模樣周正的都要燒香拜佛了，這次逮著翟正耀這麽帥的高個男人，哪怕她們倒貼錢也願意！

    於是，一路上，翟正耀沒少被搭訕。

    “帥哥，去店裏坐坐啊。”

    “帥哥，敲背麽？泡腳麽？”

    “帥哥，服務不好不要錢哦。”

    翟正耀如被蒼蠅叮了一樣，嫌棄地說：“我不需要！”

    一連說了好幾次後，那些女人還是鍥而不舍粘上來，翟正耀被氣的沒法子，一把摟過羅丹的肩，“看見沒，這是我媳婦！”

    “喲，這麽年輕的小媳婦？怕是不懂怎麽在床上浪吧？”

    羅丹臉色通紅，一是為成了翟正耀的“媳婦”，二是那些女人說了帶顏色的話，哪個黃花大閨女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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