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已在糾纏，逼著桃花姥爺答應你采訪，桃花姥爺會想不開自殺嗎？不是你的話，他們老兩口會丟下桃花嗎？”周璿捂住臉，擦掉嘴角的血跡，氣的臉色發紅，瞪著蘇白的眼睛在冒火。

    “對啊！就是她來了之後第二天，大葛老兩口就想不開自殺了，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有什麽想不開的！”

    “還不是被人逼得？”

    “真是喪天良！”

    “可憐小桃花被她媽過繼出去，現在又被過繼了出去！”

    ……

    “他們想不開，跟報社蘇總編沒有關係，如果你們有留意，他們有此想法應該是在蘇白來見他們之前。”金禪冷聲說道。

    秦少齡目光在棺木上停留了許久。

    “給桃花找過繼對象是一天兩天能辦好的？”金禪環視一周，一個接一個問題拋出來。

    “他們家養的家禽什麽時候開始賣的？”

    “他們家房屋過戶給誰了？什麽時候開始過戶的？”

    “他們老兩口離開前沒有找他們的女兒留過遺言？”

    桃花媽心虛的往人群裏縮了，買了桃花姥爺家家禽的人也不吭聲了，得了房子的人家也不說話了……

    沒人嘰嘰歪歪了，蘇白上前給這老兩口鞠了躬。

    穿著孝服的桃花，哭腫了眼睛，以前她看到蘇白都是笑嘻嘻的，以前她很喜歡蘇白的。

    而現在她隻垂著眼簾，蒼白蠟黃的小臉沉默著。

    蘇白來到她跟前，拿了二十塊錢放在她的口袋裏，“以後有困難，可以去找我。”

    桃花將口袋裏的錢拿出來扔給了蘇白，並扭過頭不去看她。

    “你以為錢能買來一切嗎？不管你說什麽，都是你害了他們！你害的桃花沒有姥姥姥爺！”周璿將桃花抱在了懷裏，防備又憤怒的瞪著蘇白，似乎是怕蘇白會做什麽傷害到桃花的事情。

    蘇白撿起錢，收了回去，“不需要就算了。”

    打算私下留給收養桃花的那戶人家。

    “走吧！”秦少齡來到蘇白身邊，冷冷的看了一眼周璿，說道。

    蘇白來這兒送老兵老兩口最後一程，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愧疚，原主在的那一世，他們這個時候應該還活的好好的，但她又想他們等解脫的這一天，或許已經等了二十年。

    “這件事與你無關。”秦少齡將人送回報社，說道，臉上是鄭重的表情。

    “我知道。”蘇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兩個老人終於能放下一切離開，跟他也有幾分關係，桃花姥爺說不定把他當做了秦昭然。

    “能談談嗎？”蘇白進報社前最後一步，她又轉過身，微微提高了聲音喊道。

    秦少齡回身，看著她，“好。”

    兩人回了辦公室，王放和金禪先離開一步。

    “喝茶！”蘇白給他泡的茶水，自己倒了開水。

    “你拿回去聽聽吧！”蘇白望著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問，將最後一次采訪的錄音機給了秦少齡。

    烏兒莊之戰的結果令人扼腕和遺憾，但設身處地的想，老兵無論選擇什麽，都會終身活在後悔之中。

    如果是她，如果是必須要做一個選擇，她就能把國家大義放在所有人性的前麵嗎？

    這樣的事，光是想想都讓人心頭發寒，發顫。

    老兵認為自己是苟且偷生、苟延殘喘，他連自殺都不敢，不是不敢去死，而是他想親自給自己的恩人，給他的老上司請罪！

    但這個機會他因為心虛愧疚又不敢主動去求，隻能懦弱的自我折磨的活著。

    而秦少齡與秦督軍一模一樣的臉，或許給了他一種莫名的勇氣，或許……

    蘇白不知道，與老兵做了相反選擇的秦督軍，是不是也和老兵一樣，活在後悔的自我折磨之中。

    秦少齡回到了縣委辦公室。

    金禪和王放都在等他。

    “武裝部這麽閑？”秦少齡挑眉，詫異道。

    武裝部剛籌備好，金禪忙的幾天幾夜沒睡，還是他將王放給調過去幫忙，才免得讓金禪忙的猝死。

    “已經告一段落，今天來就是給你看看名單！”金禪找了數十名退伍軍人，暫時將武裝部這班子給拉扯起來了。

    武裝部不屬地方管，也不插手地方事，明麵上管得是公安局破不了的重大案件，和大規模鬥毆事件，暗地裏武裝部以抓特務為主。

    “秦部長，你跟小蘇說了嗎？”金禪問道。

    “還沒說呢？”王放驚詫。

    “沒有。”

    “過完年邵衛國就要來了！”金禪提醒道。

    秦少齡扶額，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了蘇白的臉，開始相識時，她熟悉的眉眼總讓他想起王亞茹，美麗靈動的眼睛，執著，堅定……她和王亞茹一樣，有最美好的品德，有最真實的善良，但越是相處，越是能分得清她們的區別。

    蘇白工作時熱情的像火，對敬老院的老人溫柔的像水，對不喜她的人像冰一樣冷，遇到困難又能像鬆緊帶一樣能屈能伸……她是一個奇異的讓人印象深刻的人。

    而王亞茹是在家人的細心嗬護下長大，她美麗又脆弱，單純又善良，如果不曾有戰爭，她會是花園裏最名貴的一種鮮花，適合園丁精心照顧……

    “為什麽不跟她去說？是怕小蘇不同意？”王放不理解的問道。

    “這種事情若是作假，對女方不好，會影響她的名聲。”秦少齡蹙眉說道。

    “現在誰不當她是你的對象？”金禪挑眉問。

    “也是啊！在橫山生產隊時，大家夥都認為你們是一對了，要說影響小蘇的名聲，也早就影響了。”王放點點頭。

    “都是流言！”秦少齡鄭重道。

    “但你沒有對外否認過一次，對吧？”金禪神色平靜的問他。

    “……”秦少齡莫名有些臉熱，“我要是否認，豈不是讓她難堪？”

    “否認流言是假的，好好解釋清楚不就行了？怎麽可能會讓她難堪？”王放莫名的問道，這樣不清不楚拖的時間越久，越耽誤人家姑娘名聲吧？

    秦少齡苦惱的皺眉，他總不能跟他們說，蘇白對他是有意的？所以他不好明麵上說清楚，不然豈不是讓蘇白難堪？

    他並未對她有任何回應，時間長了，她自然就不會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了。

    到時候他再出麵解釋清楚，她也會把放在他身上的心思放到別的男人身上。

    無端腦補到這裏，秦少齡心裏升起了一股不適，他似乎……應該是這麽想的吧？很早前他似乎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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