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海邊走走。”桑雪嘴角一抽，扭頭要走。

    同樣穿著跳傘服的沈彥柏手一勾，輕鬆將她拽回。他指了指空中，笑容溫和，眼神中卻透著狡黠。“你想看什麽？飛上天不是看得更清楚？”

    桑雪的臉色瞬間陰雲密布。

    她不過是隨口說說，他卻當真起來。桑雪心疑他是借此給她下馬威，逼得她繳械投降，乖順地在他身旁，再也不敢出幺蛾子一般。

    桑雪繃著苦大仇深的一張臉，捂住耳邊，阻隔開下耳邊飛機引擎的轟鳴。她幽怨地望了一眼飛旋的渦輪葉片，中間那一星不停轉動的白色旋渦，似從地獄窺探而來的惡魔之眼。它探入她的心裏，不費吹灰之力地粉碎了她鎮定的偽裝。

    恐懼噴湧而出，桑雪忍不住輕輕一顫，雙腿一軟，向前傾倒。

    “怎麽，怕了？”他及時地扶了她一把，微揚起的眉隱然透著挑釁。

    怕？她當然不是怕。

    公司組織拓展訓練時，攀岩這一類的極限運動她沒少參加過，但唯獨拒絕蹦極、跳傘這一類需要從高空一躍而下的挑戰。她並不恐高，隻是一想到下墜過程中越來越近的地麵如張開血盆大口的妖獸，要將她一口吞噬。如同從雲端墜入地府，被地獄之火圍困，永世不得翻身。

    她懼怕那樣的感覺……

    “嗯？”他鼻音微揚，眼底蓄起戲謔的笑意。

    桑雪收起欲哭無淚的表情，不甘示弱地推開他的手，梗著脖子，視死如歸地先一步爬進了機艙。沈彥柏側頭與教練交談了幾句，晚一些才跟來。

    飛機起飛後，桑雪後知後覺地發現機艙裏除了她和沈彥柏外，隻有一個操控飛機的駕駛員！他們的跳傘教練並沒跟上來！

    她惶恐地瞪向沈彥柏，在飛機轟鳴聲中大聲叱問。“教練呢？”

    “我不喜歡你跟別人那麽親密地靠在一起。”

    所以呢……？

    桑雪手心冒汗。

    沈先生，你不喜歡也不要拿我的生命開玩笑啊……

    桑雪不安地緊抓住椅座，後仰牢牢地貼向椅背。她強裝鎮靜，一顆心早已如風中殘葉，搖搖欲墜。

    “放心。”似乎看出了她的擔心，沈彥柏咧著唇紅齒白的笑安慰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桑雪尚未明白過來沈彥柏話中的意思，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安全扣將兩人捆綁在了一起。

    飛機很快上升到4200米的高度，沈彥柏將她推到艙門口，她拽著艙門死都不肯放手。

    “我不跳——！”

    4200米的高空充斥著桑雪扭曲的尖叫，連耳邊咆哮的風聲都失色了，她甚至不敢睜眼看一下腳底壯闊的風景。冷冽風吹亂她的發，她死死地閉著眼，繃著全身的神經，仿佛這是一場與風的殊死搏鬥。

    天邊的風景飄渺而誘惑，如果是在密封而平衡的機艙內，並且係著安全帶的話，她是樂意好好欣賞的。但眼下……

    透心涼的風徑直灌入機艙，機身搖搖晃晃，她嚇得雙腿打顫，連站都站不穩，一顆心懸在高處，哪有心思看風景。

    “那就沒辦法了……”

    耳邊落下輕聲歎息，桑雪以為他要繳械投降了，耳垂卻忽然觸到一片溫熱的柔軟。

    她怔愣住，瞪大眼瞳。

    他……他竟含住了她的耳垂！

    舌頭靈巧地吮吸、打轉，時而將她整個耳垂吞入，時而調皮地輕咬住耳垂最厚實處，唇齒並用地挑逗著她敏感的神經。

    陣陣酥麻感傳遍身體的每條神經，電流四躥，感官被放大，她止不住打了個戰栗。

    沈彥柏眼底蓄起笑意，愈發不放過她地將舌頭一旋，搗入她的耳洞之中，舌頭滾燙的溫度滲進肌膚的紋裏。

    她驚愕地僵住，血液倒流。耳朵燙得如煮沸的水，她的人似要被化成水，化成水氣。

    他兵臨城下，她節節失守。拽著機艙門的手不自覺地鬆了，身後的人趁機往前一頂，將她推出了機艙。

    凜冽的風擦著臉頰刮過，她的臉卻滾燙得灼人，一抹酡紅自耳根漫向了整張臉頰。

    天在旋，地在旋，先前在地麵培訓時，教練說過的那些跳傘的要點統統拋到了腦後，隻有耳垂上殘留的溫度深深烙進了腦海裏。

    她像個溺水的人，呼吸不到空氣便下意識地掙紮起來，兩人一度在空中打滾。

    “輕鬆點，把眼睛睜開，讓風帶你飛。”

    奇怪，明明四千多米高空處的風又疾又冷，她卻能感受到脖頸後他溫熱的嗬氣，他極具穿透力的聲音落在耳邊，字字清晰。像是夏天被蚊蟲叮咬後，塗在腫痛處的草藥膏，又清涼又舒服，連毛孔都舒展了。

    她艱難地控製著淩亂的呼吸，嚐試睜開眼，隔著目鏡遠眺，匆匆瞥了一眼腳底飄渺得如海市蜃樓的風景。

    因為重力加速度的影響，心髒被無形的力量揉成一團，快要爆裂，她嚇得很快又閉上了眼。還是害怕，她無意識地將四肢縮成一團，他卻強勢地展開她的雙臂，四千多米高處的風將他們嚴絲合縫地緊貼在了一起。

    “乖，把眼睛睜開。”

    他柔聲哄騙她，魔性的聲音鑽入她耳朵後，化作一道無形的繩索糾纏過她的心髒。

    心跳如麻。似誰打碎了糖果瓶，裏麵圓滾滾的五彩水果糖蹦跳著，滾了一地。晶瑩剔透的糖果，閃著誘惑的光澤。她像貪吃的孩子，為了那一顆糖果，怯怯地眯起眼睛。

    沈彥柏在她耳邊輕輕笑了起來，目鏡後的眼睛彎起彩虹般的弧度。在桑雪的腦補中，這個笑容邪惡又得意。她恨恨咬牙，他帶她來跳傘，分明是故意看她出糗，如今如他所願。

    砰！

    沈彥柏終於彈開了身上的主傘，下落的速度頓減了不少。

    “你再不睜開眼，就要錯過最後的美景了。”

    內心的抗拒抵不住沈彥柏聲音的蠱惑，她很快放棄了掙紮，自暴自棄地大睜開眼來，頓被眼前的世界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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