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隔得遠，趙牧以為沈彥柏隻是普通同事。現在近看，趙牧隻覺得這一張臉異常眼熟。想了一會，趙牧頓驚詫得雙唇微顫。

    一個名聲壞透了的花花公子，桑雪怎麽會和他牽扯到了一起？

    “沈彥柏？是嗎？”

    趙牧詢問地望向沈彥柏，沈彥柏不置可否地抬了抬下巴。

    “我是桑雪的未婚夫。”

    “前未婚夫。”沈彥柏不滿地糾正道，嘴角含著淡淡的嘲諷。

    趙牧溫和地一笑，也不反駁她，但說話卻是句句犀利帶刺。“關於你的傳聞我聽說過一些，媒體的對你用詞誇張了些，不過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吧？我不得不多想，沈先生這樣風流的人，就算真結結婚也會給自己留條後路。現在境內查不到你已婚的證據，怎麽證明你選在國外注冊結婚不是因為別有用心。”

    沈彥柏自然早就想到了婚書需要公證的事，倒不是他推托，一來回國後暫沒時間去公證，二來他要是在這時拉著桑雪去公證，她必定是不願意的。他想多給她一點時間，等兩人關係好轉些，說不定她會主動提去公證的事。沒想到半途殺出個趙牧，打得他措手不及。

    沈彥柏刻意漫不經心地一笑，說道：“我的人品不需要趙先生來評價。”

    趙牧狐疑地問：“多少親友出席了婚禮？該不會這是一場秘密舉辦的婚禮，連個觀禮的人都沒吧？”

    沈彥柏麵上從容不迫，心裏卻是冷汗涔涔的。不知怎的，趙牧說這話時，讓他想起前一天的婚禮。雖然是他出於好心幫人完成一個心願，但畢竟是個把柄，趙牧這話倒像是有意無意地提醒了他什麽，他甚至不敢看趙牧的目光。

    “我早就把婚訊公布在網上了，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我娶了桑雪，婚書公證隻是個流程。至於婚禮，當時舉辦得太過倉促，以後自然會補個更隆重的。”

    趙牧好笑地撇了撇嘴。“沈先生，你這是在避重就輕。我也可以到網上去發個帖子，說我和桑雪結婚了，順便附上我和桑雪的親密合照，你猜網友會相信哪一方？”

    沈彥柏微微咬牙，倒不是怕趙牧真會這麽做，隻怕把桑雪卷入一場網絡口水戰中。

    外頭對他結婚的事揣測頗多，不少人拿著當紅明星的照片比對網上流傳的那張合照，試圖找出真正的女主角。因著桑雪的身形與徐洛洛相去甚遠，有人開始質疑桑雪是小三上位，罵聲漫天。

    麵對謠言，他至始至終都沒站出來澄清，或是公開桑雪的身份。他隱隱擔憂公開之後會讓桑雪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畢竟暴露在大眾視線裏並不是什麽好事。眼下他能做的唯有與幾大互聯網大佬通氣，但凡有中傷桑雪的言論，一律刪除幹淨。餘下的，便是等待時間讓人們遺忘這樁事。

    “重要不是白紙黑字的證明，重要的是桑雪的心。”沈彥柏故作鎮靜，刻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然後一手攬住了桑雪的肩。

    她才從萬千思緒中回過神來，無意識地抬頭，恰正對上他的含笑的眸子，於是他順杆往上爬似地繼續說。

    “話說得太明怕是會傷了趙先生的心，趙先生隻需要明白，強扭的瓜的不甜，兩情相悅才能過得長久。”

    趙牧捏著拳，謔地起身。他咬著微微泛紫的唇，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咚地一聲倒地。

    桑雪被巨大的倒地聲嚇懵了，平時表現出來的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在這一瞬間統統現了原形。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知該先叫人還是先打急救電話。

    沈彥柏以前見慣了這種場麵，他條件反射地三兩步上前，迅速確認呼吸和脈搏。他將雙手交疊於趙牧胸前時，未有絲毫猶豫，一下，兩下，有節奏地按壓，直到趙牧胸口重新起伏。

    見趙牧漸漸醒轉，他才想起兩人的立場，不禁不可思議地苦笑了起來。

    趙牧緩緩睜開眼，第一眼便見跪坐在身旁的沈彥柏，他轉動眼珠望向一旁嚇呆的桑雪，很快猜到是沈彥柏救了他一命，意外地心頭一震。

    他們算是情敵，最盼著自己死的不應該是他嗎？這麽好的機會，隻要拖延足夠的時間，就不會有人跟他明著搶桑雪。沈彥柏竟然……

    趙牧難以置信地怔了怔。

    “謝謝……”趙牧吃力地坐起來。他仍是覺得呼吸有些接不上，按著胸口吃力地喘息。

    見趙牧緩了過來，沈彥柏稍稍舒了口氣，但他麵上仍維持著傲氣，挑挑眉算是回答。

    “我叫救護車……”桑雪如夢初醒，按著手機屏幕打急救電話。

    趙牧扶著牆搖搖晃晃站起來。他麵色蒼白如此，卻擺擺手，硬撐著說沒事。他望著沈彥柏，眼神略帶欣賞之意。“你私人生活或許很糟糕，但不得不承認，你身上確實值得人欽佩的地方。”

    雖已經不穿白大褂多年，但作為醫務人員救死扶傷責任感早在他身體裏根深蒂固。生死麵前無敵友，即便是重新選擇一次，他依舊會這麽做。沈彥柏撇撇嘴，對趙牧這一句既褒又貶的評價不置可否。

    “但這不代表我認輸。你也說過，重要的不是白紙黑字的證明，而是桑雪的心，她會選誰，我們各憑本事。”趙牧目光眷戀地望向桑雪。“我不會放棄桑雪，除非她親口說選擇了你，否則我會一直等下去。”

    這話既是對沈彥柏說，也是桑雪說。

    桑雪眼眸微垂，避開趙牧望來的目光。

    她對趙牧原本就沒有太過灼熱喜歡，又經過關島的鬧劇，她早在心裏默認了和趙牧的不可能。她心裏清楚知道自己的想法，卻說不出口。

    斷弦難續，即便續了也彈奏不出本來的音色了，更何況，他們之間從來就是曲不成調。

    她囁嚅地張了張嘴，萬千愧疚和虧欠在唇邊徘徊，卻沒有勇氣說出口。生怕又一次刺激到趙牧，權衡之下終究沒敢說出心裏的話。

    趙牧看懂了她的表情。他微微勾唇，強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努力控製著聲音裏的情緒道：“沒關係，我會等。”

    他又轉頭衝沈彥柏道：“無論桑雪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但凡有人欺騙她，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說完，他緩緩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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