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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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遠航見事己知己,意識到現說無用,不由在心裏發出一聲長歎:“該死的徐佩芸,都怪你”
……
第二天一早,碼頭管理處的一樓辦公室內,就看到臧遠航破天荒沒有穿雪白的襯衣,而是換了一身臧藍色的工作服,拿著一塊破抹布,一邊心不在焉地抹著辦公桌,一邊有氣無力地唱著柳琴戲《喝麵葉》。
“……大路上來了我陳士鐸了,趕會趕了三天多。我想起來,東莊上唱的那台戲了,一個個唱得是真不錯。頭一出唱的是三國戲了,趙子龍大戰長阪坡;第二天唱的是七月七,牛郎織女會天河哪……”
唱著唱著,拿著抹布,便擦到了兩位堂哥的桌子前。
臧遠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苦著臉道:“遠航,哥求求你,能不能別再唱了,陳士鐸本來是個搞笑的角色,被你唱得象個怨婦了。”
臧遠勝附和道:“就是啊,真可憐,簡直慘過被張郎休掉的郭丁香哦,哈哈哈。”
臧遠航氣得直翻白眼,卻也無可奈何。
……
臧家大院後院臧家梁臥室內,他按了按頭部,沒感覺疼了,便滿意地伸了伸懶腰。
正在這時,郭文芳端著一碗中藥,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看到丈夫醒了,便關心地問:“感覺怎麽樣?昨晚睡得還好嗎?”
臧家梁點點頭:“睡得很好,好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了,問也一次沒疼過,趙先生的藥,真是很管用。”說到這裏,揉了揉惺鬆的眼晴問,“幾點了?”
郭文芳看了看牆上的時鍾說:“快九點了。”
臧家梁不由一驚,猛地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嘴裏還念叨著:“遲到了,遲到了,你怎麽不早點叫我?”
郭文芳勸慰道:“爸己經讓孫管家通知了碼頭,說你今天不去上班了。來,把這碗藥喝了,好好休息一天吧。”
正在換衣服的臧家梁,隻好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然後將碗遞給妻子,感激地說:“辛苦你了。”
郭文芳微微一笑道:“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麽見外的話。隻要你把病養好,再苦也是值得的。”
……
大清郵電局內,臧遠茹在窗外焦慮地徘徊著,不時望向電報室的窗口。
過了好一會兒,電報員終於從窗內招呼她說:“臧小姐,你有電報了。”
臧遠茹聞言,立刻衝到窗戶邊,焦急地問:“怎麽回複?”
電報員一字一頓地念道:“上海碼頭答複,蛟龍號仍未進港。”
臧遠茹不由急躁起來:“唉呀,究竟出了什麽事了呢?蛟龍號到底去哪裏
了啊?”邊說邊衝到門口,焦急地招呼道,“黃包車,黃包車。”
但是欲速則不達,幾輛黃包車過來,裏麵都坐滿了人。
好不容易來了一輛空車,她才攔住坐了上去。
臧遠茹焦急地說:“碼頭,快點。”
黃包車拉著臧遠茹,迅速向碼頭急駛而去。
……
運河碼頭管理處,臧遠方、臧遠勝、臧增年、鄭一飛和幾個職員魚貫而出。
臧遠方邊走邊回頭:“走快一點啦,周經理己經在等我們了。”
正在這時,一輛白色的轎車在門口停住,臧家梁神情嚴肅地從車裏下來。
臧遠方驚訝地問:“咦,三叔,孫管家不說你今天不上班了嗎?怎麽……”
臧家梁看他們一群人,不由慍怒地說:“怎麽?才剛上班,你們就要收工了?”
臧遠方解釋道:“今天是周經理兒子滿月,我們想早一點過去……”
正好這時,臧遠茹也從黃包車上跳下來了,連忙跑上前去,驚喜地喊道:
“三叔,你來上班了?”
沒想到,臧家梁卻隻對她掃了一眼,然後怒氣衝衝地對大家吼道:“廢話少說,全都給我進會議室!”
他撂下這話,也不管別人反應,率先衝進了管理處。
眾人互相看了看,隻好一頭霧水地跟在他身後。
……
碼頭管理處會議室內,桌子上擺滿了一盤盤時鮮水果,臧家棟正在吐雲吐霧,
臧增年拿起一串大大的紫葡萄丟進嘴裏,有滋有味地吃著。
他不但自己嚼著葡萄,還拿起一串遞到對麵:“家棟,來,吃一串試試。當家的不在碼頭,連葡萄都特別甜。”
臧家棟摘下一顆扔進嘴裏,鄙視地說:“是的,他不在啊,上上下下的人都很開心,再沒有在跟在後麵象喊‘工作、工作、工作’了,天天象催命鬼似的,煩都煩死了。”
臧增年笑嘻嘻道:“所以啊,希望他明天還請假。”
臧家棟舒服地仰在椅子上,同時把腳擱在桌子上,附和地說:“不僅希望他明天請假,還希望他永遠不來才好呢。”
兩人越聊越投機,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這時,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兩人連忙把桌上的水果皮放進茶杯,迅速端正了坐姿,正兒八經坐在桌子前,一個裝作打算盤,一個裝作看文件,看上去很忙碌的樣子。
可是臧家梁推門進來,並沒有看他們一眼,而是徑直坐在自己的主位上,一臉盛怒!
臧遠方、臧遠勝和鄭一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緊張地站會議桌邊。臧遠茹張了張嘴,但是望著三叔陰冷的臉,隻好把湧到嘴邊的話,又強行咽了下去。
臧家梁掃了大家一眼,厲聲說:“你們知道嗎?剛才我一個在上海碼頭做
事的老同學,他知道蛟龍號是我們臧家的大貨船,原本應該在淩晨兩點鍾靠岸,但是到現在還有沒見到。所以特地打電話給我,問我是怎麽回事。”
大家聽了這話,均是一臉茫然。
隻有臧遠茹咬了咬嘴唇,但是沒有吱聲。
臧家梁望著大家的神情,越發生氣,猛地一拍桌子,憤怒地說:“我感到很丟臉,真想找堵牆一頭撞死!蛟龍號是我們碼頭最大的船隻,一直以來,載貨量最多,也最昂貴!現在,這麽大的一艘船不見了,我們碼頭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反而要一個外人來通知我。遠方、遠茹、一飛,我昨天回家之前怎麽吩咐你們的?我說那艘船很重要,如果有任何風吹草動,一定要通知我!”說到這裏,他又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們為什麽把我話當耳邊風?為什麽這麽不負責任?”
臧遠茹委曲得眼圈都紅了。
臧遠勝隻想著吃喝玩樂,心思壓根兒沒放在工作上,簡直是一臉呆萌。
鄭一飛小心翼翼地說:“老板,不好意思,我今天很忙,跑來跑去的,可能一時疏忽了。”
臧遠方安慰說:“是啊,三叔,你不要這麽擔心。那些船是這樣,難道你忘了,去年年底,我們的潛龍號晚了六天才靠岸,不是也沒事,對不對?”
臧家梁咬牙切齒地說:“可是這次,不一樣了!”
臧遠方想了想,鼓起勇氣道:“”三叔,真的沒有什麽不一樣的。你是不是太過憂慮了?把什麽事都往吳俊鋒身上想?”
臧家梁聞言,猛地站起來,冷冷地看著他,提高了聲調說:“我太過憂慮?你們當然是無憂無慮,你們當然樂觀了,因為你們全都不在乎,沒有責任感嘛。”說到這裏,他氣極敗壞地指著臧遠方的腦袋,“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等我回來於解決,你們自己到底有沒有腦子,你們頭上長的是豬腦子嗎?如果你們不是豬腦子,如果你們還記得吳俊鋒那天瘋狂又仇恨的舉動,你們就知道我現在在擔心什麽了!”
臧遠茹再也忍不住了,弱弱地說:“三叔,這次蛟龍號的事,我也一直在追,但是、但是……”
臧家梁猛地一拍桌子道:“但是什麽?你追,就憑你?你追有什麽用?你能追出來什麽名堂?我問的是,你沒追出結果的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轉身麵對大家吼道,“你們個個都豬腦子,是一群隻知道吃幹飯、不知道幹活的廢物!”
鄭一飛委曲地說:“老板,我們這些人都跟了你這麽久,真的是很盡心盡力去做。可你動不動就罵我們是豬腦子、是廢物,真是太不把我們當人看了。”
臧遠方附和道:“是,三叔,我們雖然沒有你能幹,但是。也是有自尊心的嘛。”
臧增年更是羞得老臉通紅,小聲嘟囔道:“我再怎麽無用,好歹也算是你長輩啊,你這樣罵我是犯上,你知道不知道?”
臧家梁不但沒有息火,反而更怒了:“說你們是廢物怎麽啦,你們明明就是廢物,怎麽還不服氣了?啊?”
鄭一飛很不高興地說:“老板,我跟了你這麽久,我確實從你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但是現在,我真的受不了了!”
臧遠茹忍不住哭了起來。
臧家梁竟然把手指向她的鼻梁,咆哮道:“你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
一直冷眼旁觀的臧家棟,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喊道:“我真是忍無可忍了,遠茹是我女兒,是我生我養的,你有什麽資格這樣和她這樣說話!”
臧遠茹連忙勸父親:“爸,你不要這樣,我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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