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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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家棟卻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你沒事,我有事啊!”猛地一拍桌子,霍地站起來,走到三弟麵前,氣極敗壞地對他吼道:“我和你是一個娘生一個娘養的,你卻說我是豬腦子,我是豬腦子,那你是什麽?罵人也不要太過份啊。現在我就去找爸爸分家產,大不了我們二房開家小些的碼頭,每天想做什麽做什麽,不用每天看你那驢臉過日子!”

    臧家梁冷冷地說:“求之不得!”

    臧家棟被噎得直翻白眼,回過神來,便猛地一轉身,揮揮手說:“四叔、遠方、遠茹、遠勝、一飛,我們走,不受這窩囊氣了!”

    臧遠茹邊抹眼淚邊難過地說:“三叔,我……”

    臧家棟猛地拉住她的手,安慰道:“遠茹,別哭了。你爸我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是也不會讓你餓死,走,快跟我走!”

    臧遠方、臧遠勝和鄭一飛原本還想說什麽,但也被臧增年連拉帶扯地推出了會議室的門。

    正在外麵擦地板的臧遠航,聽到吵鬧聲,連忙推門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吃了一驚,立刻問:“四爺爺,發生什麽事了?你們怎麽都走了?有事好好說嘛。”

    臧增年唉聲歎氣道:“有什麽好說的,我們都是豬腦子、是隻知道吃幹飯的廢物!”

    臧遠航想拉這個,又想拉那個,但是人人都甩開了他的手,摔門而去!

    他不由急了,走到父親身邊,提議道:“爸,你去給他們道個歉,把他們留下來啊。”

    臧家梁本來就著急,看到這個樣子,就更加生氣了,語氣強硬地說:“‘蛟龍號’整整兩天不見蹤影,竟然沒有人告訴!他們不是廢物是什麽,我沒說錯!想讓我道歉,門都沒有!愛走不留!少了幾盤驢照,照樣能成席”說完,鐵青著臉,走進一樓辦公室,抱起桌子上的算盤,“噔噔噔”走上二樓。

    臧遠航不由一愣,連忙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喊:“爸,求你了,去道個歉吧,碼頭不能沒有人做事的啊。”

    ……

    運河碼頭管理處二樓辦公室,臧家梁連頭都不回,徑直走進來,並反鎖了門,“砰”地一聲將算盤放在桌子上。

    他拿出一份紙,紙的開頭是兩隻帆船的圖標,圖標當中是“窯灣運河碼頭”六個大字。六個大字下麵,是更小的一行字:每日出入帳記錄表。

    他雙手熟練地打著算盤

    打了一會兒,他忽然又煩躁地將算盤拔亂;再打,再拔亂,如此反複,終於崩潰,猛地將站起身來,情緒終於失控,將算盤高高舉起,“砰”地一聲摔到地上。接著,又狂躁地將辦公桌上的文件胡亂向空中拋去。

    一時間,辦公室內一片狼籍。

    沒想到,文件還在空中飄拂的時候,他忽然感覺頭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便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忽然,他身體忽然就趔趄了一下,整個人便直挺挺地跌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他將椅子撲到在地,椅子又帶動了桌子,發出一陣“劈哩嘩啦”的巨響,連同他一起跌倒在地!

    來自身體的劇烈疼痛,讓臧家梁強撐多時的意誌力,終於徹底崩潰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從胸膛深處發出一聲長長的哀嚎:“啊……”

    隨後跟來的臧遠航,立刻聽到了椅子倒地的聲音,更加焦急,一邊大聲喊著“爸爸”,一邊拚命扭動門鎖。

    好不容易,才找了把小錘把鎖敲掉,他迅速推開門衝了進去。

    此時室內,臧家梁的頭疼稍微有些緩解,於是他半躺在地上,一手扶著辦公桌的一角,一手支撐著地麵,似乎想要爬起來,但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甚至“撲通”一聲,身體重又重重地落回到了地麵。

    臧遠航迅速撲到爸爸身旁,害怕地哭喊道:“爸,你怎麽了?”邊說邊把父親攙扶起來。

    臧家梁這才癱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冷峻與嚴肅,看上去說不出的沮喪與頹廢!

    臧遠航難過地說:“爸爸,你為什麽要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啊?”

    心灰意冷的臧家梁,一改往日的強硬作風,竟然帶著哭腔說:“你們不是都不做事嗎?沒關係,都讓我一個人做好了。”

    臧遠航看到父親的樣子,頓感心酸,連忙解釋說:“爸爸,你別太難過,還有我呢。以後,我一定不再提出國留學的事了,好好留在碼頭做事。另外,剛才雖然四爺爺和二大很生氣,但是我看得出來,大哥大姐他們,並不是真的想離開。我想這裏麵可能有些誤會,你去和他們解釋一下,不就行了嗎?”

    臧家梁固執地搖搖頭,苦笑一聲說:“解釋?有什麽好解釋的?反正我己經習慣了。你二大不但從來不幫忙,還到處找機會落井下石、煽風點火,我看他是巴不得我死,好做這個當家之位。但是他為人太過自私貪婪了,碼頭要是落到他手裏,不出一年肯定完蛋!你四爺爺向來沒有主見,隻要能混吃混喝就行,再加上年齡大了,人越來越糊塗;遠方呢,雖然好人,就是太好了,老實得三腳踹不出個屁來;遠勝本質倒是不壞,但和他爸一樣,油滑得象泥鰍,有個機會就想跑出去吃喝玩樂;至於遠茹,再怎麽努力,畢竟是個姑娘家,性格太溫順了;一飛倒是窯灣商業學校高才生,當初是我從幾百名學生中挑選出來的,雖然他很能幹,人也忠心,但我們做的畢竟是家族生意;所以碼頭的重任,怎麽可以交給他們這些人擔當啊!”

    臧遠航剛出校門,並不能理解父親話中的深意,便安慰道:“爸爸,你不要這樣想。我雖然不懂做生意的事情,但感覺可能是你平時太嚴肅了,所以他們很怕你,才造成你們之間沒有溝通好……”

    這話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聽臧家梁的耳裏,便有些隔靴搔癢了。

    於是,他剛剛略有緩和的臉色,更加痛苦和哀傷起來,情不自禁發出一聲絕望的長歎:“啊,天要亡臧家了啊!”

    臧遠航見父親如此,更加緊張了起來,慌亂地問:“爸,你怎麽啦?爸,你怎麽啦?”

    臧家梁望著這唯一的兒子,情不自禁發起了牢騷:“遠航啊,爸沒什麽,爸就是心裏堵得慌啊。你大爺雖然能幹,奈何英年早逝,你二大又不成器,你爺爺人老體衰後,便做主讓我接任碼頭當家。想這二十多年來,我獨自經營碼頭,身心憔悴,現在碼頭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規模,臧家也有了不俗的口碑,沒想到卻內憂外患,我真是寒心哪。以我多年的航船經驗,這次蛟龍號不見了,不是他們想的那麽簡單,其中一定有問題。可是,我又想不出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臧遠航聽了父親推心置腹的一番話,忽然感覺到,做為臧家子孫,自己的肩上,生來就是有重擔的,並不能任性而為!

    想到這裏,他便想分擔憂愁:”爸爸,你太勞累了,不如先讓小於送你回家,我馬上再到郵電局去查一查。”說完,便站起身來。

    臧家梁擺擺手,阻止兒子說:“你先別去!現在,你不但是爸唯一的兒子,更是碼頭今後唯一的希望。所以有很多事情,爸要和你好好談一談。”

    臧遠航隻好重又蹲下來,一改往日的年少輕狂,懂事地說:“好的,爸爸,你說,我聽。”

    臧家梁看到兒子認真的模樣,倒也略感欣慰,便按了按頭部,不無自豪地說:“自從我們和歐州五國簽訂了糧食換石油的合同後,這幾年窯灣經濟發展十分迅速,名聲更是遠播到世界各地,此後不久,又先後與歐州多國和東南亞、非州等地簽訂了民間進出口貿易合同,即通過大運河航道,這條銜接陸上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的樞紐。”

    說到這裏,他長長喘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道,“窯灣商人將絲綢、陶瓷、茶葉、煙絲、甜油、綠豆燒等等中國土特產運轉運國外,向北途經河北張家口到達北京通州,再轉運恰克圖乃至俄羅斯全境及其鄰國;向南途經大上海到達南洋,再轉運到東南亞乃至非州、歐州各地,然後再次各國的石油、自行車、縫紉機、火柴、電燈、電池等洋貨運回國內!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窯灣經濟的高速發展,對我們碼頭來說,卻是一把雙刃劍!為了滿足日益增長的貨運需求,我們不得不大規模購買船隻、擴大經營,可是這都需要錢,再加上你二大不斷地中飽私囊,所以,我隻好不斷向大小錢莊抵押借貸,碼頭的底子基本上是被掏空了,現在別看外麵光鮮熱鬧,其實隻剩下個空殼子而己。如果不出事還好,我們可以通過營利,慢慢從裏麵補上。但是萬一有什麽風吹草動,比如倘若吳俊鋒利用家大業大,暗中收買錢莊向我們施壓,到那時,就算我們會印鈔票都來不及了,碼頭就不得不倒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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