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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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俊鋒卻將煙頭使勁按在煙灰缸裏,惡狠狠地說:“我必須得乘人之危,我就是要讓碼頭和臧家完蛋!”

    吳俊瑩苦口婆心道:“二哥,如果那樣,所有窯灣人都會戳著我們吳家的脊梁骨罵的。”

    吳俊鋒卻咬牙切齒說:“罵就罵吧。我親哥死了,想要我不追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

    碼頭管理處二樓辦公室內,臧家梁懶懶地半躺在辦公椅上,微眯著雙眼,緊皺著眉頭,一臉憂鬱。

    臧遠航捧著一疊文件,推開門進來說:“爸,這是我們碼頭和裕興隆、寶通成、昌勝等錢莊的來往賬目。”

    臧家梁有氣無力地說:“放到桌子上吧。”

    臧遠航本來轉身要走,但想想了,還是收回腳步,小心翼翼地問:“爸,蛟龍號己經如期抵達上海,那批甜油也在運往法國的途中,你怎麽還整天心事重重的?”

    臧家梁終於睜開眼,坐直了身子打開賬簿,邊看邊說:“我是擔心,吳俊鋒不會就此罷休啊。”

    話音還沒落,臧遠茹就慌裏慌張地推門跑進來,邊跑邊說:“三叔,遠航,寶通成的王老板來了。”

    話音未落,就看到王誌信帶著兩個跟班,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臧家梁抬頭看到他們,毫不驚訝。

    三個如入無人之境,圍著辦公桌不請自坐,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臧家梁平靜地問:“王老板,你找我有什麽事?”

    王誌信態度強硬地說:“當然是來問你收那筆欠款的。”

    臧家梁裝作莫名其妙地問:“欠款?你說的是那一筆?”

    王誌信嘲弄地問:“你們臧家欠的外債實在是太多了,多得你都記不起了。當然是最大的那筆,連本加利十六萬。”

    臧家梁拍了拍桌上的文件:“我剛查了賬簿,那筆錢還沒到期,還有一個月。”

    王誌信接過了,伸手向身邊跟班拿過一份合同,然後放到桌子上說:“臧會長,你仔細看清楚了,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在非常時期,我們錢莊有權利收回那筆錢,不需要另行通知。再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臧家梁冷冷地問:“看來,這次你是想破壞規矩了?”

    王誌信望了他一眼,毫不示弱地說:“什麽叫規矩?如果說到規矩,我隻知道,你們不經過任何法律程度,直接就把人家吳俊旺殺了,是不合規矩的。”

    臧家梁簡直忍無可忍了,便諷刺道:“你說吳俊旺被殺不合規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辮子軍圍城那天,當陸市長就交出為首者還是開戰,征求各位商人代表意見時,王老板可是堅決支持交出為首者的!怎麽現在,態度忽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呢?說吧,吳俊鋒給了你什麽好處?”

    王誌信被人戳了痛處,立刻;“此一時、彼一時嘛。”

    老練如臧家梁,怎麽會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於是便開門見山地問:“那麽到底,吳俊鋒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一向堂堂正正做人的你,不惜背信棄義?”

    王誌信聞言,老臉瞬間就漲得通紅,惱羞成怒道:“我沒時間和你繞圈了,總之還錢!”

    臧家梁強忍怒火說:“你想破壞規矩我也沒辦法。不過你突然讓我還錢,我沒有一點準備,手頭沒有這麽多現金,於情於理,你是不是得給我一個期限呢?”

    王誌信嘲弄地說:“臧家的底細,別人不知道,我是一清二楚的。來之前,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好,畢竟臧王兩家也算是世交,我不想做得太絕,七天,我仁至義盡了。”

    說完這話,王誌信便收起桌上的合同,霍地站起身來,帶著兩個跟班,揚長而去。

    臧遠茹和臧遠航互相看了看,卻也無計可施。

    臧家梁陰沉著臉,緩緩站起身來,掀開了日曆,停在8號那一頁,猛地撕了下來!

    ……

    碼頭管理處會議室,臧家棟、臧增年、臧遠勝坐在會議桌一邊。

    臧遠方、臧遠茹、鄭一飛、臧遠航坐在會議桌另一邊。

    臧家梁正在主持會議:“王誌信那個瘋子,逼我們七天內還錢,就是8號,我們一定要把這十六萬還完。剛才我讓遠茹算了一下,除去上次到揚州疏通關係的二十萬,碼頭現在的流行資金隻剩三萬民。也就是說,我們還要籌到十三萬,大家有什麽辦法沒有?”

    臧遠勝義憤填膺地說:“吳俊鋒真不是個東西,先是找他哥的仁兄弟扣了我們的船,知道我們把錢全部拿去疏通了,現在又買通寶通成來催我們還錢,這分明是要把我們碼頭趕盡殺絕啊?還說8號要來收我們的錢,我們就是不還,看他能怎樣?”

    臧家梁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好了,好了,遠勝,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我找你們來是來看看怎麽解決問題的,不是要你來發牢騷的!”

    臧增年小聲分辯道:“遠勝也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了,就是不還嘛。”

    臧遠勝不服氣地一扭脖子:“就是嘛,我也是在想辦法啊。”

    臧家棟打斷兒子的話,陰陽怪氣地說:“除了向別人求和,還有什麽法子可想哦。好了,好了,四叔、遠勝,我們還是走吧,我請你們去小蓬萊吃飯。”

    他撂下這話,站起來就徑直往門外走去。

    臧增年和臧遠勝猶豫了一下,望了望臧家梁,也跟了出去。

    三人出去後,會議室的門就被“砰”地一聲帶上了。

    臧家梁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要擰出水裏,但是將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臧遠茹鬱悶地說:“三叔,你別難過,你知道我爸就這個脾氣……”

    臧家梁咬牙切齒道:“我知道他恨我,但碼頭畢竟是臧家幾代人的心血,我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他還等著看笑話!”

    臧遠航連忙安慰道:“爸,你別生氣。不如我們去找與碼頭有生意往來的商行,好好商量一下,看他們是否能早一點清付欠賬。這家幾千,那家幾百,東拚西湊的可以集腋成裘,說不定就能還上了呢。”

    臧遠茹眼晴一亮,連忙起身說:“我去拿賬本。”

    沒想到臧遠航卻早有準備:“大姐,不用了。”然後拿起一個本子,如數

    家珍道,“蔡和興印刷廠欠我們4500塊,趙信隆醬園店欠3900塊,接著永豐欠我們5600塊。全部是十二號到期清付。早一兩天清還該沒有問題。綠豆燒酒廠的欠債比較多,有8500塊。是下月三日到期,不過他們資金比較充裕,陸市長向來又好說話,是可以商量的。”

    臧遠茹一邊聽一邊飛快地在本子上計算:“三叔,如果收齊欠賬,有2350

    元。”

    臧遠方高興地說:“對,積少成多,說不定可行。”

    鄭一飛忽然想起什麽了:“對了,還有同福雞蛋廠的欠債最多,有15000元。雖然下個月才到期,不過我們跟他們商量一下,或者……”

    在眾人說話的時候,臧家梁一直痛苦地捂著頭部,狀極痛苦。

    他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打斷大家的話說:“不行,王誌信己經破壞了規矩,他錯了,我們不能象他那樣做錯。”

    臧遠航不服氣地說:“爸,都什麽時候,你還在講規矩?”

    臧家梁語重心長道:“遠航,我知道你現在懂事了,對碼頭也很用心。但是你要時刻給我牢牢記住:窯灣自古以來都是儒商,做生意最講‘商譽’兩個字。破壞規矩不但會令我們碼頭的商譽受損,也會破壞窯灣的經濟秩序。我身為商會會長,絕不能帶這個壞頭。”

    臧遠航鄭重地點了點頭,臧遠方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

    臧家梁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就這樣定了,你們不必再說了,我們另想辦法吧。”

    ……

    臧家大院客廳內,臧增福夫婦、臧家棟夫婦、臧家梁夫婦、臧遠方、臧遠茹、臧遠航一家人正在圍桌吃飯。

    臧家梁端起碗,將半碗飯拔到妻子的碗裏。

    郭文芳疑惑地問:“怎麽,今天的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臧家梁無精打采地說:“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可能是太累了。”

    臧增福點點頭:“唉,最近碼頭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是夠心煩的。”

    臧家梁安慰道:“爸,你不用太擔心,我會應付的。”

    臧家棟不由撇了撇嘴,冷哼一聲。

    曹秀英瞪了二兒子一眼,勸道:“家棟,不是我說你,你身為二哥,理應該多幫幫弟弟才是啊,怎麽能動不動就給他潑冷水呢。”

    莊淑環掃了小叔子一眼,陰陽怪氣地說:“媽,你不要太偏心。就是家棟想幫,人家也未必讓呢。”

    臧遠茹望著三叔陰暗的臉色,連忙打斷了她媽的話:“媽,好了,吃飯了,不要再說了。”

    莊淑環卻用手一指她的額頭,責怪道:“你呀,到底是從我肚子裏生出來,還是從誰肚子裏生出來的,整天胳膊肘向外拐!”

    郭文芳趁機意味深長地說:“二嫂,這你就要好好檢討檢討自己了,為什麽你們夫婦生了遠茹,遠茹卻這麽乖巧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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