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淑環不滿地冷哼了一聲。

    臧增福隻好無奈地說：“文芳哪，你就多操操心了，有事隨時叫我們。”

    郭文芳點點頭：“我會的。”

    曹秀英抹著眼淚說：“那我們走了。”

    於是，臧增福夫婦倆相互攙扶著走出門去。

    臧家棟夫妻原本還想說什麽，臧遠勝連忙把他們推出了門：“爸，媽，我們也回去吧。”

    其餘人等，也跟著走了出去，屋裏隻剩下一家三口。

    臧遠航望著父親安祥的麵容，一臉難過。

    郭文芳安慰道：“遠航，你累了一天，也回去歇歇吧。”

    臧遠航連忙說：“媽，我不累的。”

    郭文芳望了望兒子，歎了口氣道：“我本來還打算，今晚好好和你爸談談，你向徐家提親的事。沒想到忽然就病倒了，你看這事……”

    臧遠航連忙打斷母親的話，鬱悶地說：“媽，現在爸爸病成這樣，碼頭沒人掌管大局，還有8家錢莊的事，真的是千頭萬緒啊，我哪有心情考慮個人感情的事呢。”

    郭文芳點點頭，愛憐地說：“我們的遠航，真的長大了！”

    ……

    徐家客廳內，柳蘭香正坐在桌子邊，得意地望著麵前一隻朱紅色的首飾盒。

    不一會兒，徐佩萍就走進來問：“媽，你找我有什以事嗎？”

    柳蘭香笑眯眯地說：“當然是好事了。”然後打開一個首飾盒，拿出兩隻玉鐲搖了搖說，“佩萍哪，雖然這兩隻玉鐲不是價值連城。不過呢，是你奶奶戴過的，她臨死前說了，一定要留給孫女。聽說這種傳家寶戴在身上，是可以避邪的。”

    徐佩萍開心地說：“謝謝媽。”但剛想接，忽然猶豫了，“可是，奶奶隻知道姐姐，並不知道我。並且姐姐是長孫女，按理留給她才是啊。”

    柳蘭香卻撇了撇嘴，不屑地說：“切，什麽長孫女！在我眼裏，她隻是個傭人罷了！”重又將玉鐲遞給女兒，催促道，“快拿著吧，出嫁那天戴上。”

    徐佩萍猶豫了一下，但是因為太喜愛了，還是接住了。

    恰在這時，徐佩芸走了進來。

    徐佩萍連忙將鐲子藏在了身後。

    但是徐佩芸還是聽到了柳蘭香的話，便驚喜地問：“佩萍，你要出嫁啊？嫁給誰？”

    徐佩萍不由低下了頭，羞澀地說：“姐姐。”

    柳蘭香炫耀道：“還能有誰？當然是吳家大院的吳俊鋒嘍。”

    徐佩芸眼裏掠過一絲疑惑，但還是欣慰地說：“佩萍，恭喜你，俊鋒什麽時候向你求的婚？這是好事啊，為什麽要瞞著我？”

    徐佩萍不好意思地說：“不是我要瞞著你，是媽不想讓人知道，她先去找……”

    柳蘭香連忙喝道：“佩萍！”

    徐佩萍這才意識到失言了，連忙捂住了嘴。

    但是己經晚了！

    聰明的徐佩芸立刻明白了什麽，轉頭問繼母：“媽，原來是你去找的俊鋒？”

    柳蘭香連忙給小女兒使了個眼色，同時掩飾地說：“我當然不會去找俊鋒啦？嗬嗬，這種事情女方家怎麽好主動呢？是俊鋒……”說到這裏，舌頭卻立刻打了結，苦心冥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噢，對了，是俊鋒向我求的婚……”

    徐佩芸更加吃驚了：“俊鋒向你求的婚？”

    徐佩萍聽了這話，也不由捂嘴笑了起來，促狹地說：“媽……媽……”

    柳蘭香責備地瞪了小女兒一眼，訕笑道：“你看、你看，我都高興糊塗了，是俊鋒他不好意思直接向佩萍求婚，通過我，轉給佩萍的。我說了這半天，你該明白了吧？”

    說到這裏，她長舒服一口氣，喝了一口水，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

    徐佩芸雖然還有些疑惑，但仍然抓住妹妹的手，認真地說：“佩萍，那我要好好恭喜你了。你們約會有一段時間了，也該瓜落蒂熟了。”

    徐佩萍幸福地點點頭：“嗯，我也希望聯泰哥能早點回國，姐姐也能象我一樣幸福。”

    徐佩芸充滿信心地說：“我會的，聯泰每個月都要給我來一封信呢，這個月，又快要來了。”

    柳蘭香聽到“聯泰”兩個字，便氣不打一出起，正要出言諷刺兩句，但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到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誇張造作的女性聲音：“徐太太在家嗎？”

    話音還未落，隻見一個穿著小白鞋，衣著花枝招展、臉上搽著厚厚的脂粉、手裏揚著一塊粉紅色手絹的中年女人，己經赫然站在了門口。

    此人就是遠近聞名的媒婆，因為素愛穿白鞋，年輕時人又長得漂亮，於是人送外號“小白鞋”。

    柳蘭香看到她，雙眼不由一亮，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熱情地說：“唉呀，白大嫂啊，快請坐，快請坐。”

    小白鞋飛快掃了一眼室內華麗的陳設，便眉飛色舞道：“徐太太，真是恭喜你啊，吳老板請我給你送婚貼來了。”邊說邊遞過一張紅色的婚貼。

    柳蘭香接過婚貼，興奮地說：“謝謝你啦。”

    徐佩萍在片刻的驚訝過後，興奮地臉都紅了，急忙跑到母親身邊，看著婚貼，仍然不相信地問：“媽，俊鋒他真的要娶我了？”

    徐佩芸這才暗中鬆了口氣，也跟著走過去。

    徐佩萍興奮地拉著姐姐的手，和她緊緊擁抱在一起。

    柳蘭香望著婚貼，得意地對小女兒說：“我一早就說過了，你一定會成為吳家大院的新媳婦。”又轉身向媒婆道，“白大嫂，辛苦你了，我早就給你準備好喜錢了。”說完，便塞給她好大一塊銀子。

    小白鞋笑得合不攏嘴：“整個窯灣，也沒有比徐太太更大方的了。”

    柳蘭香叮囑道：“你回去告訴俊鋒，讓他準備好聘禮吧。”

    小白鞋連聲道：“放心吧，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啦。那我就不多坐了，吳老板還等著我回話呢。”然後手絹一甩，便灑下一串自以為銀鈴般的笑聲，心滿意足地走了。

    柳蘭香笑哈哈地把她送出了門。

    屋裏隻剩姐妹二人了，徐佩芸真誠地說：“佩萍，恭喜你，你終於如願以償，可以嫁給自己心愛的人。”

    徐佩萍喜不自禁道：“謝謝姐姐，我一定會成為整個窯灣最幸福的新娘！”抬頭一看母親回屋了，連忙撒嬌地說，“媽，我想看看結婚的日期。”

    柳蘭香便將婚貼遞給她，哈哈一笑說：“看吧，看吧，看了也就心安了。”

    徐佩萍激動地將婚貼捂在胸前好一會兒，這才輕輕打開，當看到“婚貼”兩個字時，又驚喜地叫起來：“媽，真是婚貼耶，我真的要成為吳家大院的媳婦了。”

    柳蘭香打趣道：“看把你高興得，今夜肯定睡不著了。”

    徐佩萍立刻就紅了臉，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胡亂塞給了姐姐。

    徐佩芸也跟著笑起來，但是剛一接過婚貼打開，臉上的笑容忽然就僵住了，同時發出一聲驚叫：“不對，這婚貼上怎麽寫著我的名字？”

    徐佩萍聞言，立刻就呆住了！

    柳蘭香連忙跑過來，一把奪過婚貼，緊張地說：“我看看，我看看。”

    婚貼剛一打開，母女三人便同時念了起來：“徐佩芸？”

    柳蘭香、徐佩萍不由麵麵相覷，同時驚慌地問：“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徐佩芸更是連臉色都變了。

    徐佩萍回過神來，立刻哭喊道：“媽，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難道你去找俊鋒，不是給我提親，是給姐姐提親？”

    柳蘭香連連搖頭：“怎麽會？你才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說到這裏，忽然想起，當吳俊鋒聽說自己女兒誇他時，說的話是：“她真的是這樣說的嗎？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這話呀？甚至於……”

    當時自己擔心他誤會了女兒的心意，所以一下子就把話給打斷了

    柳蘭香想到這裏，終於就明白過來了，自言自語地說：“我想起來了，原來俊鋒一直喜歡的人是你姐姐，他還以為我是去給你姐姐提親呢。”然後捶胸頓足道，“唉呀，這件事都怪我太性急了，沒有把話說明白，這下完了，全完了！”

    徐佩萍聽了這話，更加無助了，拚命拉扯著母親的衣襟，絕望地哭喊道：“媽，那我現在怎麽辦呢？”

    徐佩芸見狀，便安慰道：“媽、佩萍，你們放心，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俊鋒，除了聯泰，我不會嫁給任何人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接受這份婚貼的。”

    徐佩萍好象看到了希望了一般，立刻停止了哭泣，但還是不相信地問：“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嗎？”

    徐佩芸擲地有聲地說：“當然是真的！”

    柳蘭香卻搖搖頭道：“現在不是你不嫁就能解決問題的，而是俊鋒他……”說到這裏，忽然沮喪起來，“而是俊鋒他要娶的人是你啊！”

    徐佩萍剛冒出的希望火苗，又被這話無情地澆滅了，雙眼一黯，再次哭泣了起來，“那我怎麽辦呢？俊鋒要是不娶我，我寧願去死！”邊說邊奪門而去。

    柳蘭香趕忙追上去：“佩萍，佩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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