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遠航趁此機會，抬腿就走向了飯桌邊，竟然拿起一張煎餅，吃起早飯來。

    代表們見狀，全都急了，迅速跟在他後麵。

    與此同時，剛才還很囂張的他們，口氣紛紛軟了下來，紛紛可憐巴巴地說：“你還我的錢啊，你不能借錢不還啊。”

    臧遠航卻理都不理，繼續給煎餅卷上菜。

    陸元傑氣得差點兒跳起來，在後麵暴跳如雷道：“臧遠航，你以為我不敢抓你去坐牢嗎？”

    臧遠航平靜地轉過身來，毫不畏懼地說：“好，那我就在這裏等著你派人來抓吧。”說完，竟然咬了口煎餅，慢慢咀嚼起來。

    王誌信氣極敗壞地說：“我告訴你，這牢你是坐定了！”

    臧遠航不急不緩道：“反正呢，我是一個子兒也沒有了，你們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吳俊旺咬牙切齒道：“臧！遠！航！”邊說邊張牙舞爪地撲過去，大有決一死戰的架勢！

    陸元傑再次站在兩人之間，責怪道：“你們兩人，怎麽就象鞭仗一樣呢，點火就著？你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談談呢？”

    王誌信聽了這話，簡直是咆哮了：“你看他這一副無賴相，你叫我怎麽心平氣和地與他談？”

    陸元傑眉頭一皺，飛快思考了一下眼前的局勢，便嚴肅地問：“遠航，那你告訴我，你還要需要多少錢，才能渡過眼前的難關？”

    臧遠航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鄭重地說：“我己經算過了，不需要太多，隻要8家錢莊，每家再借給我一萬塊，就可以了。”

    代表甲一聽就激動起：“要是一萬能換回九萬，也是很值得的呀。”

    其餘代表也議論紛紛附和道：“是啊，一萬塊，倒也不多啊。”

    王誌信一看風向似乎變了，立刻吼道：“哪來這麽多錢借給你，臧遠航，我看你該進精神病院了！”

    臧遠航卻連理都不理他！

    陸元傑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說：“大家不要吵，聽我說。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停止大運河這個交通樞紐，不能打亂窯灣的經濟秩序，更不能破壞窯灣市麵現有的平靜！現在，有請8家錢莊的代表，馬上跟我去市禮堂開會。”說完，他帶頭走出門去。

    代表們紛紛跟在他後麵，相繼走了出去，邊走還邊說：“走，快走，開會吧，開會吧，哎呀，沒辦法。”

    王誌信見狀，簡直氣得不行，但是看到大家都出去了，也隻好狠狠地瞪了臧遠航一眼，垂頭喪氣地跟在了後麵。

    臧遠茹望著離開的人群，不由長舒了一口氣，驚喜地說：“大哥，我們碼頭是不是沒事了？”

    臧遠方點點頭，心有餘悸地說：“是的。”

    臧遠航站起來，走到臧增福夫婦麵前，“撲通”一聲跪下，然後緊緊握著他們的手說：“爺爺奶奶，你們放心，運河碼頭不會倒閉的，我們臧家一定會渡過這個難關！”

    老兩口歡喜地望著麵前最小的孫子，忍不住老淚縱橫

    郭文芳望著兒子，不由欣慰地說：“遠航，你真的長大了！”

    ……

    臧家大院後院三房小院臧家梁臥室內，郭文芳母子坐在床邊。

    臧遠航緊握著父親的手，哽咽道：“爸爸，你怎麽還不好起來呢？如果你好起來了，你就會教我怎麽做，我就不會這麽累。爸爸，你知不知道，今天麵對那群討債的人，我有多麽害怕啊！”

    郭文芳則激動得又哭又笑：“你不知道，我們的兒子，今天表現有有多優秀！”

    臧遠航擦了擦眼淚，堅決地說：“爸爸，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棄碼頭，一定要保住一千多名工人的飯碗，保住運河的這條交通樞紐。你還記得那首《大運河之歌》嗎？你以前最喜歡唱的，我現在就唱給你聽。”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輕輕地哼唱了起來：

    大運河啊

    你從北向南，流經高山平原

    你不怕激流險灘，一路奔騰千古揚帆

    你無私奉獻澆灌良田，恩澤遍地萬代流傳

    你見證世事滄海變桑田

    卻依然沉默向前，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

    郭文芳邊聽邊不經意地望了望丈夫，卻看到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晴，嘴唇

    張了張，又張了張。

    她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睜眼再看時，卻再次看到丈夫又

    努力張了張嘴。

    她終於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忍不住緊緊握住他的手，驚喜地叫起來：“家梁，家梁，你終於好起來了嗎？”

    臧遠航吃驚地問：“媽，你怎麽啦？”

    郭文芳激動地說：“我剛才看到你爸的嘴唇動了一下，不，兩下，似乎是想要說話。”

    臧遠航疑惑地問：“是你眼晴哭花了吧？”

    郭文芳衝丈夫喊道：“家梁，遠航不相信呢。你動一下，你再動一下。”

    話音剛落，臧家梁嘴唇動了幾動，竟然緩緩地說：“文……芳，我……要……喝……水。”

    郭文芳連忙給他喂水，同時忍不住放聲大哭：“家梁，你終於能說話了，嗚嗚嗚。”

    臧遠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撲到床邊道：“爸爸，爸爸，你真的好起來了嗎？”

    臧家梁喝了口水，愛憐地看了看兒子，竟然又喊了一聲：“遠、遠航……”

    這次相比剛才，口齒清晰了不少。

    臧遠航確定父親的病終於好了，高興得差點兒跳起來，同時大叫道：“我爸好啦，我爸好啦！”

    這聲音震耳欲壟，久久回蕩在臧家大院內！

    臧增福夫婦、臧遠方、臧遠茹及傭人們，立刻驚喜地從各個角落，飛奔過來！

    ……

    臧家大院客廳內，臧家梁己經被妻子攙扶進來。

    他端坐在椅子上，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左胳膊活動不太靈便，但是看上去精神還不錯。

    臧增福聲音哽咽道：“家梁，你終於好起來了。”

    曹秀英也在不停地抹著眼淚。

    所有的人都又哭又笑。

    臧家梁口齒清晰地問：“爸、媽，我睡了多久了？”

    臧增福感歎道：“你睡了整整七天。這七天來，大家都很擔心你。不過，己經逢凶化吉了，也算是臧家祖宗的造化呀。”

    臧家梁忽然想起什麽，連忙費力地想要站起來，同時急切地說：“碼頭，我得去碼頭看看，那8家錢莊還逼著我們還債呢。”

    郭文芳連忙拉住他，安慰道：“你放心吧，那件事兒子己見擺平了。”

    臧家梁詫異地望著兒子，不相信地問：“遠航，你？”

    臧遠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衝他做了個鬼臉：“爸爸，是我！”然後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大概說了一遍。

    臧家梁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重新坐回椅子上，讚賞地點點頭：“老子在《道德經》裏曾說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看來我這次生病，是老天爺覺得我該功隨身退了，哈哈哈。遠航，好好幹，爸爸支持你。我相信碼頭在你手上，一定會發揚光大！”

    臧遠航目光堅定地說：“我會的，爸爸。”

    ……

    碼頭管理處一樓辦公室內，臧遠航正在打電話。

    職員們全都緊張地望著他。

    臧遠航終於說：“謝謝，非常感謝，再見。”

    他剛一放下電話，職員們立刻迫不及待地圍了上去。

    臧遠茹急切地問：“遠航，陸市長怎麽說？”

    臧遠航長吸了一口氣說：“沒事了，這一關我們算過去了。”

    職員們個個高興得不行：“好，太好了！”

    臧遠航忽然深有感悟道：“我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光腳不怕穿鞋的。現在向我們要債的八家錢莊中，除了王誌信不願意借給我們，其餘七家，每家同意借我們一萬元。”轉過頭去說，“事不宜遲！大哥，你馬上給我買一張去通州的船票，上次有意向的那幾家洋行，我馬上去和他們簽約，爭取把幾宗買賣全部接下來。”

    臧遠方爽快地說：“我馬上去。”

    臧遠航又道：“大姐，你打電話給上海耶鬆船廠，上次造了一半的那艘船，我們馬上續約，讓他們繼續造下去。”

    臧遠茹開心地說：“好。”

    臧遠航望了望職員們，堅定地說：“各位同仁，雖然這次事件得到圓滿解決，但是以後大家一定不要掉以輕心。王誌信是一條時刻伺機吃掉我們的毒蛇，隻要被他逮著機會，他就一定會再生事端。不過還是那句老話，‘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

    王家大院客廳內，王誌信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

    劉桂英走過來，關切地說：“你也別太難過了。”

    王誌信鬱悶道：“我能不難過嗎？現在全窯灣的人，都在背後指著我脊梁骨，罵我壞了錢莊的規矩，有違商譽呢。”

    劉桂英安慰道：“這話我怎麽沒聽人說啊？你別瞎想。”

    沒想到話音剛落，其子王建平就大踏步從門外走進來，邊走還邊大聲質問道：“爸，怎麽街上的人都在傳，說你造謠臧家財政危機，煽動八家錢莊去提前催債，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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