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事情很緊急
字數:5793 加入書籤
徐立春聽到妻女如此說自己的弟弟,倒也並不惱,而是笑眯眯道:“你不要再用老眼光看待新事物嘛,立秋現在可是今非昔比了。他在信上說,他到了通州後,就被一個很有來頭的大官看上,並做了其女婿,自己也當上了官,現在嶽父雖然去世了,但是人脈還在,他在北京政軍商三界都混得風生水起,沒有一個權貴不認識他,沒有一個富商不巴結他呢。”
柳蘭香撇了撇嘴,輕蔑地說:“切,能看重一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著名浪蕩子,還收他做了女婿?就算這個大官眼瞎,他女兒也眼瞎嗎?”
徐佩芸見繼母越說越激動,不知道接下來還要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便連忙轉移話題道:“爸,那二叔這次回來,是準備定居還是隻回來探親?”
徐立春卻搖搖頭:“既不是定居也不是探親,而是我們窯灣有一個錢莊老板想用重金,聘請他回來幫一個大忙。”
柳蘭香仍然不屑地說:“真不虧是牛皮大王,看他這牛皮吹得,比鼓還大!先是在北京遇到大官,現在又有窯灣錢莊老板重金聘請他。這麽說,他真的是撞上狗屎運了?”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做嘔吐狀。
徐佩萍擦了擦嘴,責怪地說:“媽,吃飯的時候,你說這個幹嘛?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呀。”
徐佩劍揚起小臉,天真地問:“媽,什麽叫狗屎運?二叔是不是眼晴看不見,撞到狗屎上了?”
柳蘭香瞪了兒子一眼,氣極敗壞地說:“去,去,去,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徐立春瞪了她一眼,慍怒道:“什麽狗屎運不狗屎運的,你都幾十歲的人了,說話還這麽難聽?這樣怎麽能給孩子們做好榜樣?”
徐佩芸忽然想起了什麽,便問:“對了,爸,既然二叔當年在窯灣口碑那麽差,怎麽還有錢莊老板請他呢,是哪個錢莊老板?”
徐立春隨口回道:“寶通成的王誌信。”
柳蘭香輕蔑地說:“切,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那個最不講信用的家夥啊。窯灣誰不知道啊,人家臧家和他無冤無仇的,借款還沒到期,他就聯合八家錢莊去要債了,結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丟人都丟到他姥姥家了。一個不講信用,一個牛皮大王,可真是絕配呢。難怪王誌信會請他,原來是王八遇到綠豆,對上眼了。”
徐佩劍又揚起小臉,好奇地問:“媽,什麽叫王八?綠豆也有眼晴嗎?它和王八是怎麽對上眼的?”
徐立春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嗬斥道:“什麽話都在小孩子麵前亂說,你嘴上能不能找個把門的?”
柳蘭香自知失言,連忙訕笑著,夾起一小塊肉塞進了兒子的嘴。
徐佩芸疑惑地問:“爸,二叔在北京這麽年,從來沒有和我們聯係過,更沒有聽說過他和王誌信有什麽聯係。這次,王誌信怎麽會忽然重金聘請他了呢?
徐立春搖搖頭:“誰知道呢?以前,窯灣的所有錢莊都是做內莊,到清未時,很多還都是做本業。但辛亥革命爆發後,各家錢莊就內莊、外莊兼做了。不過大批洋貨進入窯灣後,現在各家錢莊為牟取重利,就摒棄本莊兼做外莊了。特別是王誌信,最會投機倒把了。這次請你二叔回來,估計就是想利用你二叔在北京的人脈關係,擴大他的錢莊業務呢。”
徐佩芸眉頭一皺,不禁陷入了沉思。
……
早晨,大運河堰上。
徐佩芸象往常一樣,正在清點自家的甜油數。
臧遠航迎麵走過來,禮貌地一鞠躬:“早安。”
他原本以為,對方還是會象以前那樣不說話,於是打完招呼就準備走人。
沒想到這次,徐佩芸卻破例回了句:“早安。”
臧遠航驚喜極了:“佩芸,你?”
徐佩芸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在北京的二叔來信了,說寶通成錢莊王誌信高薪聘請他過來幫忙。”
臧遠航詫異極了:“你二叔?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聽說他了,王誌信怎麽會請來他?”
徐佩芸提醒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撂下這話,她便匆匆走開了。
臧遠航望著她的背影,立刻就明白了什麽,心中不由一動,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
運河碼頭管理處會議室,臧遠航在主持會議。
一邊坐著臧家棟、臧遠勝、臧增年。
一邊坐著臧遠方、臧遠茹、鄭一飛。
大家剛一坐定,臧遠航開門見山地說:“各位,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王誌信高薪聘請徐立秋來幫他的忙。二大,這個徐立秋,你應該很熟悉的吧。”
臧家棟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臧增年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不大一會兒,一個就笑出了眼淚,一個笑得真不起腰。
幾個年輕人不由麵麵相覷。
臧遠勝小聲咕噥著:“瘋了,瘋了,兩個人都瘋了。”
臧家棟一邊擦眼淚一邊認真地說:“我不是瘋了,我是開心的笑,幸災樂禍的笑。你們等著看吧,王誌信這次是死定了。什麽人不好請啊,偏請了個窯灣人所共知的牛皮大王。還重金請他來幫忙,是想讓他幫忙給自己找顆樹,用來掛繩子上吊的吧。”
臧遠方半信半疑地問:“二大,有你說得那麽嚴重嗎?”
臧家棟還沒來得及說話,臧增年就搶了先,倚老賣老道:“年輕人哪,別看我們老了,要論社會閱曆,你們幾個開轎車都趕不上。王誌信這次是死定了,還得死三次。開始時,王誌信會讓徐立秋的嘴巴甜死,然後就會對他的宏偉計劃、遠大理想欣賞死……”
臧遠茹好奇地問:“那最後呢?”
臧增年嘿嘿一笑道:“最後啊,最後被他活活氣死唄。”
臧家棟幸災樂禍地說:“就算王誌信不被他活活氣死,也一定會活活被他害死!”
臧遠航聽了這話,臉色就越來越舒展,語氣輕鬆地說:“原來我還以為王誌信高薪聘請徐立秋,是不是會對付我們呢。現在聽你們這樣一說,我就徹底放下心來了。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裏吧,十一點我還要去上海和美國一家洋行簽一單大合同呢,散會。”
……
三益甜油坊總經理辦公室,徐佩芸拿著帳本走進來。
徐立春招呼道:“佩芸,你回來啦?運往德國的那批甜油起航了沒有?”
徐佩芸點點頭:“爸,你放心,早上七點己經準時起航了。”
話音未落,電話鈴忽然激烈地響起來。
徐立春剛想站起身去接,就聽外麵傳來夥計的喊聲:“老板,英國洋行的史密斯先生來訪。”
徐立春連忙往外走,同時吩咐道:“佩芸,幫我接個電話。”說完,便慌慌張張地出去會客了。
徐佩芸隻好拿起電話:“喂?你好!”
與此同時,電話裏傳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男中聲:“你好,我是徐立秋,我找你們老板……”
徐佩芸聞言,不由驚喜道:“二叔?你是二叔?我是佩芸啊,你現在在哪裏?聽說你要回來了……”但是聽著聽著,她的臉色漸漸變了,好一會兒才說,“原來是這樣啊。好的,我記住了,今天晚上六點的船,你放心,我一定去接你的。”
放下電話,她皺了皺眉,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幕幕昔日的場景:
辮子軍想要血洗運河,臧家梁莊嚴肅穆地走向辮子軍陣營……
在三益甜油坊後院,吳俊鋒的槍指向臧遠航時的窮凶極惡……
在中寧街,臧遠航被他潑了一身甜油,狼狽不堪的樣子……
在那個雨夜,臧遠航躲在床上,緊皺著的眉頭……。
每天早上在大運河堰相遇,臧遠航和她打招呼:早安……
想到這裏,她霍地站了起來,抓起坤包,迅速向門外走去
此時的甜油坊大廳內,徐立春正在和一個金發碧眼的洋人談論著什麽。
徐佩芸急匆匆走過來,正好被徐立春看到了,便驚訝地問:“佩芸,你臉色這麽難看,發生什麽事了?”
徐佩芸撂下一句話:“我有急事!”邊說邊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
……
臧遠航和助手鄭一飛手提著行李,站在碼頭等候的人群中。
他看著一望無際的平靜河麵,看看表,焦急地問:“說是十一點開船,這都十點五十了,船怎麽還不來?”
鄭一飛安慰道:“可能晚點了。”
……
徐佩芸從甜油坊出來後,便在大街上匆匆跑著,路上行人都詫異地望著她。
好在不一會兒,她就招呼一輛黃包車,徑直到了碼頭管理處。
下了車,她就飛奔進了一樓辦公室。
此時,臧遠茹正在打著算盤。
徐佩芸焦急地跑到她桌前,氣喘籲籲地說:“遠茹,遠航在哪兒,快帶我去見他。”
臧遠茹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吃驚地問:“遠航他有事出去了,發生什麽事了?”
徐佩芸緊緊抓住她的胳膊道:“事情很緊急,來不及和你細說,快告訴我遠航在哪兒?我要馬上去見他!”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