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由相視而笑。

    臧遠航望著她美麗而坦然的臉，不禁熱烈而深情地說：“佩芸，其實我……”

    徐佩芸刻意避開他的目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遠航，我知道你壓力很大，也很想找人傾訴，但是我不想讓俊鋒再誤會了。所以以後，你如果沒有很特別的事情，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臧遠航不由一呆，隨即羞愧道：“對不起，好的。”

    徐佩芸淡淡地說：“那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

    臧遠航呆呆地望著她纖細的身影，好半天才回地神來，卻也隻能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

    碼頭管理處會議室內，臧遠航正在主持會議。

    臧家棟、臧遠勝、臧增年坐在一邊。

    臧遠茹坐在另一邊。

    臧遠航表情嚴肅地說：“今天開會，主要是……”

    沒想到正在這時，隻聽“呼啦”一下，門被人從外麵粗暴地推開了。

    與此同時，臧遠方一頭闖進來說：“一飛發來電報了！”

    臧遠航立刻來了精神，急切地問：“一飛在電報裏說什麽了？”

    臧遠方猶豫了一下，還是揚了揚電報，鬱悶地說：“你自己看吧。”

    臧遠航立刻接過電報，同時不自覺地念出聲來：“徐立秋到北京後，首先買了一棟豪華公館，然後又買了輛名牌福特轎車代步，經常會帶一些時髦女明星過夜。與此同時，他還大量聘請司機、跟班、傭人等等。不到半個月時間，雜七雜八加起來，十五萬己經花掉了三萬六千元。可是，我從來沒有看到他做過，任何和碼頭新執照有關的事情，也沒有接觸任何政府官員。另外，我己經打聽到了，原本負責簽發營業執照的原水利部部長，己經被打入另冊，現在這個職位，仍然空置著。所以我非常擔心，但是徐立秋好象對這件事情，一點都不關心似的。”

    聽到這裏，偌大的會議室，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臧遠航眉頭一皺，又拿起之前徐立秋發的那份電報，同時念起來：“‘新執照工作進展順利。’”然後再對照鄭一飛的電報，“‘所以我非常擔心。但是徐立秋好象對這件事情，一點都不關心似的。’”

    看到這裏，他臉色陰沉得象是要擰出水來，忽然煩躁地將兩張電報，一起扔到了會議桌上，一字一地說：“簡直就是亂彈琴！”

    因為用力太猛，兩封電報飄飄揚揚地落到了地上。

    臧家棟將兩份電報撿起來，對比著看了看，立刻陰陽怪氣道：“真是可笑！直到現在，連誰簽約新執照還沒搞清楚，就買房買車、包養女明星，花天酒地的。”然後冷著臉質問侄子，“你認為你信任的這個‘牛皮大王’，他到底想要耍什麽花樣呢？”

    臧遠航沉思了一會兒，還是強自鎮靜地說：“想想也是，他剛才到北京半個月，簽發新執照是一件大事，總得一步步慢慢來才是啊。至於私生活嘛，我們無權幹涉。”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然後安慰大家，更象自我安慰道，“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們碼頭實力那麽雄厚，臧家曆來清清白白做人、本本份份做事，老天爺一定會眷顧我們的。碼頭不會倒、臧家不會垮、我臧遠航也一定要贏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臧家棟冷哼一聲，譏刺道：“總之，你是說過的。如果這次拿不到新執照，你是要負全責的。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會怎麽負這個全責！”說到這裏，不由抬高了聲調，“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你？”

    ……

    北京徐公館，是一棟嶄新的三層歐式洋房，不但花園遊泳池一應俱全，裏麵的裝飾也氣派非凡。

    此時，徐立秋正悠然地坐在客廳的高級真皮椅上，在他前麵，還整齊地站著六個身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跟班。

    林輝遞上一份文件，同時匯報說：“徐先生，這是你要的，有可能做到水利部部長的所有候選人名單。”

    徐立秋接過後，隨手翻了一下問：“你們說，這32人，以後有誰會負責發放新執照給我們呢？”

    林輝搖搖頭說：“別說我們不知道，他們自己也未必知道。”

    其餘人也紛紛搖頭，齊聲附和道：“是啊，是啊。”

    徐立秋沉吟片刻，大手一揮，厲聲說：“那就暫時不管到底誰會做上水利部部長的位置了。你們先去給我查一查，這32人的底細，比如他們是什麽樣的脾氣性格和興趣愛好？家裏都有什麽人？外麵有沒有欠債？有哪些情人朋友什麽的，等等等等。全部都給我查清楚，一個都不能落下，花多少錢都無所謂，聽到沒有！”

    跟班們異口同聲地說：“聽到了。”

    徐立秋麵色一聲，厲聲喝斥道：“聽到了還不快去！”

    跟班們立刻一哄而散。

    ……

    夜幕時分，位於東長安街紅磚樓房內的北京飯店，正是一天中最興旺繁華的時候。遠遠望去，隻見店內裝潢考究，燈火璀璨，笙歌不斷。

    無數京城達官貴人和國際友人們，身著西裝革履，挽著衣鬃香影的女伴，邁著輕快高傲的步代，隨著人流進出飯店，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新氣象。

    此時二樓的某個包間內，徐立秋和跟班們，正在興致勃勃地撕著香噴噴的北京烤鴨，一個個吃得紅光滿麵的。

    正在這時，鄭一飛急急忙忙跑進來。

    因為走慣了大運河堰堅實的土地，所以他很不習慣室內鋪設豪華的波斯地毯，走到了門口，竟然因為地上太軟，差點兒跌倒。

    引得桌邊的跟班們，不由哄堂大笑起來。

    鄭一飛倒還算鎮定，立刻抓住門框穩住了身子，同時仍然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徐先生、徐先生。”

    徐立秋立刻熱情地招呼道：“一飛啊，我們都等了你好半天了，怎麽才回來？”

    鄭一飛急切地說：“徐先生，我剛……”

    徐立秋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用手指著桌上的一盤烤鴨，眉飛色舞地介紹說，“這是京城名氣最大的全聚德烤鴨。據傳，烤鴨起源於南北朝時期，明成祖朱棣就特別愛吃南京烤鴨。他遷都北京後，順便也帶來了不少南京烤鴨的高手。”

    鄭一飛哪有心情聽這些，急得簡直跺腳。

    徐立秋卻象沒看到一般，繼續說：“後來禦廚們為了討好他，就研製了叉燒烤鴨，其中尤以全聚德為代表。全聚德的烤鴨，不僅選用填喂方法育肥的優質白鴨，更以果木炭火烤製，色澤紅潤，肉質肥而不膩，外脆裏嫩，味道醇厚，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美味啊。”說到這裏，便用力撕下一隻鴨腿遞過來，同時熱情地說，“來，坐下好好嚐嚐吧。”

    鄭一飛隻好無奈地接過鴨腿，但是並沒有吃，而是拿在手裏。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說：“徐先生，我剛剛聽到消息，說是原財務部部長，向總理推薦自己的小舅子，他小舅子原先就是個投機倒把的商人。依你看來，他小舅子的機會大嗎？”

    徐立秋見對方沒吃鴨腿，臉色便有些不滿了，於是轉頭繼續吃。

    他聽到這裏，便很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半生不熟的北京土話：“大他丫個舅子的！”然後又給他倒了一壺酒，並滿臉堆笑道，“來，喝杯酒吧。你知道嗎？這是北京著名的二鍋頭，喝二鍋頭就象喝豆汁一樣，是體現北京韻味的一種表現。老北京人在品嚐小吃時，比如鹵煮火燒、爆肚、白水羊頭等時，常常飲用二鍋頭來助興提味。並且在冬天吃餃子時，也喜歡喝二鍋頭，俗話說，‘餃子配酒，越喝越有’嘛，哈哈哈。”邊說給了滿滿地斟了大半杯，親熱地說，“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一定要好好嚐嚐這些馳名全國的北京特產哦。”

    鄭一飛見他說得滔滔不絕口，看上去興致盎然的，隻好將湧到嘴邊的話，強行咽了下去，被迫無奈地接過了酒杯。

    徐立秋見狀，便更加熱情地招呼道：“還站著幹什麽，來來來，坐坐坐。”邊說邊又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鄭一飛見狀，再也忍不住了，索性將鴨腿和酒杯放回桌子，鬱悶地說：“對不起，我現在什麽都吃不下。”說完，便轉身想要走開。

    徐立秋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漫不經心地吩咐道：“噢，對了，一飛，你替我拍封電報去窯灣，叫臧老板派人送五萬塊錢過來，我現在急需要用。”

    鄭一飛聽到這話，腳步立刻就僵住了，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回頭激動地說：“又要拿五萬？我們來北京都不到一個月，己經花了11萬8千元了，並且，沒有一分錢是用在運作新執照上的。你現在又要拿五萬？你、你、你也太過份了吧？我是絕不會拍這個電報的！”

    徐立秋聞言，臉色立刻一沉，“啪”地將筷子拍在桌子上，然後霍地站起身來，將擋住路的鄭一飛，粗暴地往旁邊一推，徑直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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