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隴海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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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家梁還沒來得及答話,陸文安便率先道:“年輕人,大膽說出你的想法!”
與此同時,臧家慶也微笑地望著他說:“說吧,趁三大在這,還可以幫你拿個主意。”
臧家梁也點了點頭,鼓勵地望著兒子。
臧遠航立刻將醞釀很久的話,滔滔不絕地說了出來:“自從我接手碼頭後,雖然生意越來越好了,但就是因為太好了,才讓我感覺到,運輸壓力越來越大。因為大運河水路運輸,雖然優點是通航能力不受限製,並且運量大,成本低,運行持續性強,特別適合遠距離運輸,但缺點是速度較低,受季節、氣候等影響較大,再加上大運河航道因為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的泥沙淤泥得越來越嚴重,特別是因為前段時間,碼頭接連出事,引起工人怠工,大批貨物堆積在河堰上,急得我直跺腳,特別被動。所以我認為除了大運河水路,還急需要開辟其他運輸方式集散或接運客貨。如此,才能保證窯灣經濟穩步、快速、持續性增長。”
三位長輩聽到這話,不由瞪大了眼晴,全都屏住了呼吸!
臧遠航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長長歎了一口氣,這才小心翼翼地繼續說:“所以剛才三大提到火車,不但能運人,還能運貨,我就想,我們窯灣境內,己經有一條南北走向的大運河了,如果再能有一條東西走向的鐵路直接入海,將陸路與海路相連接,不就能更好更有效地利用絲綢之路的商業貿易路線了嗎?如此一來,我們窯灣的經濟發展,肯定能提升到一個新的台階,各位前輩,你們說是不是?”
三位前輩對望一眼,不由麵麵相覷。
臧家梁回過神來,不由漲紅了臉,率先大聲喝斥道:“無知小兒!你連鐵路是什麽樣子都沒有見過,休得胡言亂語!”
陸文安也苦笑著搖頭說:“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臧家慶卻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人,忽然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讚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真是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觀點竟然與張謇、沈雲沛等著名的實業家、政治家、教育家不謀而合呢!”
臧遠航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茫然道:“怎麽不謀而合了?我不知道啊。”
臧家慶點點頭:“你不知道很正常,那時候你年紀還小。”然後便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道,“1908年,也就是光緒三十四年,甲午進士、海州人沈雲沛,即當時的郵傳部右侍郎向皇帝上書提出,將汴洛鐵路……”
陸文安立刻打斷他的話,毫不客氣地糾正說:“不對,不是沈先生一個人提出來,是和晚清恩科狀元、農工商總長、南通人張謇以及很多江浙藉在京人士,一起提出來的。”
臧家慶有些尷尬道:“好吧,細節方麵,我可能有些模糊了。既然你比你來清楚,那就請你來說吧。”
陸文安倒也不推辭,爽快地說:“我說就我說。”然後瞪了他一眼,接口道,“他們共同提出,將汴洛鐵路向東西兩端擴展,開築一條東起徐州進而延伸到海州,西至潼關的東西向長線鐵路,這一建議立刻引起了清政府重視。同年,清政府成立了江蘇省商辦鐵路公司,任命前商部右丞王清穆為總理,張謇為助理,共同‘規定江蘇全路’。王清穆擬定長江南北兩線並進的計劃,提出了‘江南至上海經鬆江以達浙江,江北自海州入徐州以達隴’,這是最早關於建設隴海線的設想,也是隴海鐵路名稱之始。不久,中華民國成立,孫中山出任臨時大總理,他意識到隴海鐵路這一構想的的國家意義,於是為了振興民族經濟,使國家早日富強,便在《建國方略》中,進一步提出隴海鐵路西進新疆,以及在塔裏木盆地周圍規劃西部鐵路,並形成西北鐵路在塔城西出俄國,聯通歐洲的國際鐵路的設想,而這條鐵路濤濤輸線,正與絲綢之路貿易路線高度重合,等全部完工後,肯定能在絲綢之路貿易路線中,起到主體作用。於是民國初年,北洋政府開始實施這一設想,因隴海鐵路橫穿江蘇、江南、陝西和甘肅,因而最初也被官方稱為‘隴秦豫海鐵路’。”
說到這裏,他長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直到民國二年九月,北洋政府與比利時簽定修1,800公裏的隴海鐵路借款合同,借款兩億五千法郎以汴洛鐵路為基礎向東西方向展築,兩段工程於民國三年五月同時開工。民國五年五月,開封至徐州段通車,長277公裏,同年9月,洛陽至觀音堂段30公裏竣工。可惜,徐州到海州這一段,卻因為比利時做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參照國,戰爭還沒有進入相持階段,就被德國打敗了,其貸款也因此沒有到位,東隴海鐵路的修建隻好就此擱置了。”說到這裏,有禁有些惋惜道,“真是太遺憾了。如果從徐州到海州這段東西鐵路真能修成,將成為唯一一條橫貫中國東西的鐵路交通大動脈,這條大動脈正好與絲綢之路貿易路線高度重合,如果途經窯灣的話,與縱貫南北的水路大動脈、並銜接陸上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樞紐的大運河相輔相承,肯定能在絲綢之路商業貿易路線中,起到無與倫比的作用,不但能帶動當地經濟高速發展,甚至於把我們窯灣打造成為上海那樣的國際化大都市,都絕不在話下!”
臧家梁聽了這番話,卻連連搖頭說:“我們窯灣西有大運河水路,東有千年古鹽道,水陸交通都己經非常發達了,完全不需要別的運輸方式了。”
臧家慶立刻下意識地反駁道:“鐵路取代水路運輸,是曆史的必然。更何況,徐州到海州這段路線的設計,是先後經過銅山、土山、窯灣、棋盤、阿湖、海州六座古鎮的,對我們大有裨益。”
臧遠航聽罷,眼晴不由一亮,脫口而出:“如果真的修好,我們的交通條件,就比上海更有優勢了啊!”
陸文安點點頭,附和道:“對對對,所以我們……”但他說到這裏,忽然看到老朋友眉頭一爭,便急忙將下麵的話,強行咽了下去。
與此同時,臧家慶也意識到什麽,連忙打著哈哈說:“關鍵是錢,錢不到位,連鐵路都修不成,何談取代呢。”
臧家梁聽了這話,眉頭才稍微舒展了一下,連聲道:“是啊是啊,還是三哥有遠見。”
陸文安自知剛才失言了,不由苦笑了笑。
臧遠航好奇地問:“三大,那修成這段路的話,經費到底要多少錢呢?”
臧家慶想了想回道:“隴海鐵路當局原本預計是五千萬,後來經多方勘測,又壓縮到兩千六百萬,最後降至一千二百萬,但是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影響,比利時貸款沒有到位,所以仍然是沒有錢。”
臧遠航不以為然地說:“我以為多少呢,才一千二百萬啊,不用去比利時借貸了,隻要發動我們窯灣商人及沿途周邊商人集資,就基本可以了呀!”
三位長輩聞言,回過神來,再次麵麵相覷!
臧家梁立刻嗬斥道:“臧遠航,你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陸文安也搖了搖頭:“修鐵路是政府的事情,不但投資巨大,也非常費時費力,豈是民間集資想修就修得了的?”
臧遠航不知道二位為什麽反對,隻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三大。
臧家慶卻立刻扭過頭,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大運河。
他原本隻是想避開侄子,沒想到不經意間,竟然看到了那四五個外鄉人,立刻詫異地問,“咦,他們幾個好象不是此地人啊,來這裏勘測什麽?”
陸文安坦然地說:“你是知道的,關於隴海鐵路線的東線入海口,前有借貸方比利時的長期論證,後有以沈雲沛先生為主的海州‘北線’陣營的力挺,都屬意於海州。雖然以張謇先生為主的南通‘南線’陣營據理力爭,最終迫使水利部部同意複測,但是因為結果仍未改變。張先生也知道資金確實是瓶頸,借貸方的意見很重要,所以隻好退而求其次,開始規劃從南通溝通蘇北各縣的新運河。前次我去南京拜望他,長談之後,他就把勘測中運河的任務交給了我,並告訴我說,‘鐵路不成,惟新運河若成,異日汽車可通,不至全無自救自助之策也’,他的赤膽忠心,讓我非常之感動,所以就欣然接下了這個重任。”
臧家慶聽了這話,卻不以為然道:“張謇不是一直在與沈先生爭搶隴海東線終點嗎?搶不過,現在隻好改變主意了?”他說到這裏,忽然話音一轉,又推心置腹地勸說,“我說文安兄呀,反正隴海線入海口在海州己是不爭的事實,你是北線的人,何必要幫他們南線的人呢?真是自己找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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