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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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安立刻反駁說:“老弟此言差矣!張先生之所以力挺南線,並不是搶,更不是為了個人謀私利,而是為整個江蘇全局考量。其一他認為由徐州沿北線到達海州,雖然途經海、灌、沐三縣,但是人煙相對稀少,工程造價卻近三千萬;若沿南線由宿遷貫通蘇北十二縣直至崇明,長度是北線的3倍以上,且人口之多、物產之豐、商業之發達,都是北線無法比擬的,所以投資回收會更快;其二南線因可利用新運河堤,平均造價低,總計大約四千萬元就足夠了。”
臧家慶聽了這話,便有些不高興了:“你別忘記了,現在青島和上海都是日本的占領區,所以沈先生才是真正從全局考量!他和江蘇省議員、水利專家武同認為終點在海州,南可以挽上海己失之權,北可掣青島擴張之勢力,實完全握有黃海中心健固之海權。”
沒想到陸文安更不高興了:“你也別忘了,雖然青島和上海屬於日本占領區,但仍然是中國領土,不久的將來,中國肯定要收回主權的!特別是青島,一旦收回,海州的戰略地位就會驟降。此僅一點,張先生的立論己經遠遠高於沈先生了。”
臧家慶則雙手一攤,無奈地說:“張先生的立論固然很高,但是也要考慮曆史的進程呀。正如梁啟超曾想借中堂大人之名發動革命,李鴻章拍著他的肩膀,意味深長說的那句話,‘一代人隻能辦一代人的事’!”
這話其實並無惡意,但是聽到陸文安的耳朵裏,便有了不一樣的意思。
他立刻搶白道:“你還是勸勸沈先生,讓他多考慮考慮曆史的進程吧!”
臧家慶不由氣結!
陸文安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臧家梁責怪堂哥說:“你們兩個,以前關係不是挺好的嗎?怎麽這才剛一見麵就杠上了。”說完這話,連忙追老朋友去了,“文安兄,文安兄……”
臧家慶望著他們的背影,頗有些失落道:“這兩個家夥,又把我丟下了。”
臧遠航剛才被父親喝斥得莫名其妙,也被陸大的欲言又止搞得有些糊塗,見他們二位走了,立刻趁機問:“三大,你說要是由我們窯灣商戶民間集資修鐵路的話,到底行不行啊?”
臧家慶望了望眼前的年輕人,嚴肅地說:“修鐵路錢是關鍵,隻要有錢,怎樣都行!不過如果真的修了鐵路,勢必會影響碼頭的生意,你父親和你的家人,甚至窯灣某些商人,一定會全力反對的。”
臧遠航認真道:“可是做為商人,我們應該把眼光放得更長遠一些,而不應該斤斤計較於個人得失呀。孫中山先生曾經說過‘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所無論個人的思起落後還是超前,但如你所言,也必須符合曆史的進程。”
臧家慶不由一怔,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情不自禁地豎起大拇指,讚賞有加地說:“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如此有遠見卓識。”然後語氣一轉,正色道,“我與沈雲沛先生,有過同門之誼,還因為同是在京的蘇北人,所以私交頗深。你所說的關於民間集資的想法,沈先生也是曾經考慮過的。不如這樣吧,我抽個時間,去海州一趟,把這件事好好與他協商一下。你也想個辦法,說服你父親和家人,至於你陸大,他與張謇是至交,向來是高瞻遠矚之人,雖然礙於你父親的情麵,不象我這樣直截了當,但是以我對他的了解,肯定也是讚成你的想法的。”
臧遠航心裏不由一喜,鄭重地鞠了一躬說:“無論事成與否,我做為窯灣商人的一員,都非常感謝三大!”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堅定了起來!
……
北京關公館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徐立秋一邊鑽進轎車,一邊不耐煩地發著牢騷:“關世賢這個老婆,真是會蹬鼻子上臉啊!今天頭疼找我,明天腚疼也找我,我又不是醫生,真是煩死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她丈夫現在是階下囚,不是副部長!下次她要是再生病,我就說有急事走不開,由你們替我來好了。
跟班甲立刻說:“好的。”
徐立秋想了想,又叮囑道:“不過她的醫藥費和每月兩千元的家用,一分一厘都不能少,知道嗎?”
跟班甲點頭說:“知道了。”
……
關公館客廳內,充斥著一股濃烈的中藥味。
宋之茵躺在沙發上,頭上蓋著降溫的白毛巾,兒子關小東則守在床邊,端了一杯水走過來。
徐立秋把一個信封放在茶幾上,推到她麵前,同時誠懇道:“嫂子,這是三千錢,兩千你留作家用,另一千你買點東西,好好補補身子。”
宋之茵感激地說:“我們母子倆有你每月給的兩千塊錢,生活己經很寬裕了。不過因為孩子還太小,親戚朋友也沒個靠山,我這身子骨又不爭氣,這一生病啊,就手忙腳亂的,就隻有麻煩你了。”
徐立秋連忙擺手,正色道:“哎,嫂子,你這樣說就見外了。你麻煩我,才是把我當一家人嘛,以後有什麽事,你盡管吩咐就是了!”
這幾句至親至性的話,直把眾叛親離的宋之茵感動得淚水漣漣。
徐立秋又把一輛玩具槍拿出來問:“小家夥,喜歡嗎?”
關小東眼晴一亮,連聲道:“太喜歡了,我同學都有呢。”邊說邊拿起玩具槍,“嗒嗒嗒”地比劃了起來。
一時間,室內原本沉重壓抑的氣氛,竟然一掃而空了!
……
北京關公館外,徐立秋剛一出門,剛才還笑容滿麵的臉,立刻就變得冰冷了下來。
他一臉不耐煩地和一個跟班上了轎車,行駛在離開關家的路上。
徐立秋皺著眉頭問:“姚平,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姚平回道:“去拜訪政務部副部長皮向軍。”
徐立秋又問:“這次預備了多少錢?”
姚平回道:“四千塊。”
徐立秋想了想說:“這個皮向東,雖然年紀不大,也沒有什麽真才實學,但投機鑽營的功力,倒是一流。我越想他的機會越大,還是給五千吧。”
姚平回道:“是。”
徐立秋沉吟片刻,忽然說:“對了,回去就告訴林輝,我們今天是去拜訪教育部副部長曹華言了。”
姚平詫異地問:“為什麽?”
徐立秋嗬責道:“叫你說什麽你就說什麽,哪來這麽多廢話!”
姚平嚇了一跳,連忙說:“知道了。”
正在這時,忽然逆向行駛來一輛轎車,轎車裏的後座上,坐著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正是己淪為階下囚的關世賢。
可惜兩輛車迅速擦身而過,徐立秋和關世賢分別坐在各自車裏,並沒有看到彼此。
……
北京關公館內,宋之茵還象剛才那樣,頭上蓋著白毛巾,不過己經由躺變成了坐,但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隻是麵前的茶幾上,原先放錢的位置,又變成了一隻黑色舊皮鞋。
她不由伸出手,把那雙舊皮鞋抱在懷裏,人都有些癡癡呆呆的了。
不大一會兒,關小東端來一碗中藥,坐在沙發上,懂事地說:“媽,藥我熬好了,快喝了吧。”
關世賢妻子望著懂事的兒子,不由歎了一口氣,但是剛接過碗,忽然門被人
“砰”地一聲從外麵撞開。她嚇了一跳,立刻抬眼望去,隻見麵前赫然站著的,竟然是多日不見的丈夫,不禁“啊”地一聲!
關世賢哽咽道:“之茵、小東,我回來了!”
與此同時,宋之茵手中的藥碗“當”地一聲落在地上,呆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站了起來。
關小東回頭看到父親,立刻驚喜地站起來大聲喊:“爸爸,爸爸,你終於回來了!”
關世賢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妻子和兒子身邊,將他們緊緊摟在懷裏,歉然道:“這段時間,讓你們受累了!”
宋之茵母子想到這段時間的艱辛,不由委曲地放聲大哭起來。
關世賢雖然也紅了眼圈,但還是安慰道:“不哭了,都不要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們應該笑才對呀。”
宋之茵抹了抹眼淚,死死地盯著丈夫,不相信地問:“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關世賢肯定地說:“當然不是。要不,你咬一下試試?”
宋之茵真的抓起他的手,稍稍用力咬了一下。
關世賢立刻輕叫一聲:“輕點,很疼的。”
與此同時,他的手背上,赫然出現一個橢圓形的牙印。
宋之茵這才破啼為笑,邊擦眼淚邊問:“他們把你抓走後,把罪名說得很嚴重,還說不是死刑,最少也得十年八年的,怎麽才關這幾天,就輕易放你回來了呢?”
關世賢輕蔑地說:“是副總理親自批示讓他們放我的,他們敢違抗命令嗎?”
宋之茵連忙雙手合十,哽咽道:“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我還以為,這輩子也許就見不到你了呢。”說到這裏,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淚。
關世賢安慰說:“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邊說邊擁著妻子和兒子坐回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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