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立刻發出更加震而欲聾的歡呼聲和熱烈的鼓掌聲。

    大家紛紛交口稱讚道：“這龍舞得真不錯！”

    果然不久，就傳來一陣響“咣當咣當”的敲鑼聲。

    與此同時，六隻龍過後，就出現了一個身著峨冠博帶、裙袂飄飄的祭司，高聲喊叫道：“借紅了！”

    這說明端午祭祀正式開始了！

    剛才還在喧囂不己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個個都變得莊重而肅穆！

    舞龍了停了下來，領頭的人拿下了龍頭，竟然是臧遠航！

    隻見他走到到一盆紅泥前，往右臉上劃了兩條指印，其餘舞龍的人，也緊緊跟上。

    ……

    徐佩萍見狀，不由疑惑起來，小聲問：“姐姐，為什麽要借紅呢？不借不行嗎？”

    徐佩芸回道：“當然不行。要想請出楚霸王的威風，就要先借紅裝出滿臉血汙的凶樣子，嚇退把守楚霸王的魂靈的蝦兵蟹將，讓他們不敢擋路。等借好了紅，就可以揭開紅綢緞，有請西楚霸王了。”

    徐佩萍還是不大明白，但是因為場合太過莊嚴，她也不好再多問什麽了，隻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很快，借紅完畢了。

    又一陣“咣當咣當”的敲鑼聲響起，人群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隻見由臧增福領頭，後麵跟著臧家慶、臧家棟、臧家棟、陸文安、閆一認、趙延成、徐立春、吳光淮、吳俊鋒等等，全都是窯灣政商兩界有代表性的頭麵人物，他們個個神情肅穆，相繼莊嚴地走進會場。

    臧遠方趕忙走到他們麵前，小聲說：“三叔，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臧家梁點點頭：“好。”

    這些頭麵人物剛剛走到觀禮堂前，祭司即高聲喊道：“請西楚霸王！”

    立刻，那座高大的塑像上蒙著的紅綢布，被兩位黑衣打扮的年輕漢子緩緩拉開！

    隻見楚霸王項羽一副帝王打扮、目光高遠、手持佩劍，正炯炯有神地望著緩緩流淌的大運河。

    在塑像的前麵，是一隻正在燃燒的香爐，裏麵香氣繚繞著。

    祭司高聲喊道：“誦祭文！”

    主祭人陸文安便手持祭文，走出人群，走到香爐前，莊嚴地打開，並抑揚頓挫地念起來。

    《蝶戀花祭項羽》：傲骨雄才誰與類？神武英姿，叱吒風雲會。破釜沉舟威海內，封疆霸氣秦王愧。四麵楚歌豪情碎，臨江喋血，恨灑千秋淚。自古曆史認強梁，英雄休以成敗論！

    他剛一念完，祭司便高聲喊道：“拜西楚霸王！”

    於是麵對西楚霸王像，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祭司喊道：“一叩首。”

    全體作揖。

    祭司再喊：“二叩首。”

    全體作揖。

    祭司再喊：“三叩首。”

    全體作揖。

    祭司再喊：“祭龍頭。”

    六條龍整齊地站著！

    臧遠航邊舞龍頭邊念唱起來：“東海龍宮缺條龍，蛟龍直往運河走。運河全長三千八，流經崇山和峻嶺。擒龍踏過兩千年，從北到南險又艱。騎龍來拜楚霸王，西楚霸王道等閑！我隨霸王回窯灣，霸王鎮守運河邊！”

    他每喊一句，全體舞龍隊員就跟著和後麵的三個字。

    祭龍頭詞完畢，祭司高喊：“點晴！”

    立刻有人提來一隻公雞，一抹雞脖子，雞脖子上的血流到一隻黑瓷小碗裏。

    與此同時，陸文安走上前後，他後麵跟著端著筆墨硯台的臧家慶。

    臧遠航及其餘五個拿著龍頭同時跪下，異口同聲道：“請先生點晴。”

    臧家慶拿起筆，在一隻隻巨龍的眼晴上點了一筆。

    刹時間，人群沸騰起來。

    臧增福有些不放心，顫微微地走過來，叮囑小孫子說：“掌鼓時，一定不要敲得太快，太快了，劃手跟不上；也不要敲得太慢，太慢了，速度跟不上。記住了沒有？”

    臧遠航鄭重地說：“記住了，爺爺。”

    臧增福這才點點頭：“去吧。”

    隨即，鑼鼓齊鳴，人們期待己久的，龍舟賽正式開始了！

    於是參加龍舟賽的小夥子和姑娘們，紛紛走下運河堰，走向碼頭，走向各自的龍舟。

    與此同時，臧家梁向各位來賓抱拳道：“各位，請上觀禮台觀看龍舟。”

    邊說邊在前邊引路，帶領眾人進入觀禮台就坐。

    ……

    觀禮台上坐位雖然很多，但是中間的主位，倒是十分顯眼的。

    按照年齡，臧增福是主家老太爺，但是卻禮讓趙延成說：“先生，你治病救人、澤被鄉裏，請上坐。”邊說邊坐到了旁邊的位置。

    趙延成無奈，隻好拉住臧家慶道：“你年紀比我長，又德高望重，理應你坐。”說完也坐到旁邊的位置。

    臧家慶隻好拉住陸文安說：“你是市長，這些年來，為保持窯灣經濟的穩定增長，可謂嘔心瀝血，這個位置，應該你來說。”說完，也坐到了另外的位置。

    ……

    沒想到眾人正在謙讓之間，忽然就看到王誌信帶著一群人走過來，一臉的皮笑肉不笑。

    台上的人見了他，全都皺起了眉，隻有吳俊鋒的唇邊，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王誌信卻用陰森森的語氣，似笑非笑地說：“各位都很講禮貌嘛，哈哈哈，那就讓我這個不禮貌的人坐吧。”

    話音剛落，便一屁股坐在主位上了。

    台上的人見狀，除了吳俊鋒的唇邊，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其餘的人全都呆住了，

    臧遠方更是氣得臉都紅了，雖然膽小，但還是鼓起勇氣說：“你、你來幹什麽？”

    王誌信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挑釁道：“怎麽，不歡迎我啊？”

    臧家梁知道他來者不善，連忙喝斥侄子：“遠方，怎麽這麽沒禮貌？馬上向王老板道歉。”

    臧遠方卻緊咬著牙齒，一句話都不說。

    一時間，台上的氣氛陷入了僵局。

    陸文安拍了拍他的肩，悄聲提醒說：“遠方，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臧遠方隻好強忍住胸口的怒氣，歉然道：“對不起，王老板。”

    王誌信得意極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台上的人個個氣得不行，但都知道他是有意來找茬的，所以都憋著一口氣。

    臧家梁平靜地說：“王老板，愚侄畢竟年幼，一時失態，還望見諒。這龍舟賽雖然是我們碼頭牽頭，但是屬於全體窯灣人的，當然也是屬於王老板你的，怎麽會不歡迎呢？”

    王誌信囂張的氣焰，並沒有因為這番通情達理的話，而有任何的收斂。

    他反而越發不屑地說：“你歡迎不歡迎我，我都會來。再說了，這碼頭今年姓臧，明年姓什麽，還說不定呢，哈哈哈。”

    臧家梁隻能尷尬地跟著笑道：“哈哈哈。”

    臧遠方氣得雙眼圓睜，便想要發作。

    好在他旁邊的臧增福，輕輕衝他擺了擺手。

    臧家梁強壓怒火，再不理王誌信，而是衝其餘人抱拳說：“各位，龍舟賽手們都等急了，我們開始吧。”

    大家這才回過神來，同時催促道：“開始，開始吧。”

    ……

    此時，大運河裏楚漢雙方的四五十條龍舟及鳳舟己經整裝待發。

    停靠在最前排的龍舟前，是連接大運河東西的起航紅綢帶。

    東岸邊的紅綢帶前，有一個人舉著一把大剪刀，隨時準備將紅綢帶砍斷。

    觀禮台左側，一個炮手舉著發令用的小炮筒，隨時準備發炮。

    一個鶴發童顏、精神矍鑠的道長站在運河碼頭上，邊作法邊搖八卦鈴，後來又祭起八卦旗。

    與此同時，他還拖著長長的腔調說唱起來：“九州的魚龍哦，你勿食我霸王之體；九州的蝦蟹哦，你勿食我霸王之肉。”然後又抬起頭，轉而用悲壯而蒼涼的聲調說，“大風起兮雲飛揚，西楚霸王兮歸故鄉；大風起兮雲飛揚，西楚霸王兮歸故鄉，歸故鄉……”

    這首《大風歌》雖然是劉邦所作，但在此時此地此景說唱，卻一點都不違和，反而是再恰當不過了。

    於是，站在大運河邊男人們背插艾葉、女人們則頭插艾葉，他們挎著棕籃子，異口同聲地跟著放聲大喊：“大風起兮雲飛揚，西楚霸王兮歸故鄉；大風起兮雲飛揚，西楚霸王兮歸故鄉，歸故鄉……”

    人們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從籃子裏拿起棕子，一隻隻朝大運河裏投去。每一個棕子投下，就激起一圈圈浪花。

    一時間，大運河航道及兩岸的氣氛莊嚴肅穆，令人蕩氣回腸。

    等所有的棕子撒完，祭司又高聲喊道：“楚漢相爭龍舟競渡，現在開始！”

    於是陸文安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發令用的小炮筒前。

    炮手立刻恭敬地將一個打火機遞給他。

    陸文安接過打火機，放到小炮筒的引線前，就“啪”地一聲點燃了。

    頓時，小炮筒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大運河裏的劃手們，象得到號令的士兵似的，同時舉起舢板，整齊劃一地“吼”了一聲。

    第二聲炮響，劃手們再次舉起舢板，整齊劃一地“吼”了一聲。

    第三聲炮響的同時，剪刀一動，隻聽“哢嚓“一聲，起航的紅綢被剪斷了。

    隨即，敲鑼打鼓聲四起，四五十隻龍舟如離弦之箭、出山之虎，奮勇爭先，一往無前！

    與此同時，每隻船上鑼鼓喧天、喊聲陣陣。

    刹那間，隻見你追我趕，力爭上遊，好不熱鬧。

    運河兩岸更是人頭攢動，萬眾歡騰。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