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否則即為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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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老六輕蔑道:“你別以為老子是嚇大的!你到駱馬湖打聽打聽,我朱老六自小到大怕過誰?就算你他娘的找來警察,老子奸也奸過了,殺也殺過了,大不過賠上一命,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呢。”邊說邊把刀尖又逼近了些,同時催促說,“我勸你廢話少說,還是識相點的,趕快把錢拿出來!”

    柳蘭香不禁左右為難,隻好苦苦哀求說:“我手頭真的沒有那麽多錢,隻能問我丈夫要,就算我丈夫肯給,一時也湊不夠十萬塊錢呀。”

    朱老六不耐煩道:“老子管你那麽多屁事!馬上還錢!今天再不還,你就別想看到明天的太陽!”說完手下猛地一用力!

    頓時,柳蘭香的脖子上,就滲出了一小縷殷紅的血絲來。她立刻害怕得尖叫起來,並拚命掙紮,沒想到不經意間,正好看到被嚇得縮成一團的郭文芳!

    她情急之中,不由眼晴一亮,下意識地大聲喊道:“親家母快救我,親家母救快我!”

    郭文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你想要我怎麽救你?”

    柳蘭香象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急切道:“借十萬給我,快借十萬塊錢給我。”

    郭文芳眼珠不由一轉,當即脫口而出:“十萬塊錢別說借,給你都可以。不過你得先在我們兩家的婚貼上,分別簽上名按上手印,承諾絕不反悔。否則,我就把這婚貼拿出來,讓你丈夫和兒女,還有全窯灣的人,看看你做下了怎樣的醜事!”

    柳蘭香失聲叫道:“這怎麽行?我不能葬送女兒的下半輩子。”

    郭文芳撇了撇嘴,便不再說話。

    朱老六不由望向她,陰沉沉地問:“你是誰?”

    郭文芳立刻意識到什麽,機警地說:“我是商會會長臧家梁的太太、碼頭當家臧遠航的媽。”

    朱老六聞言,眼晴不由一亮!

    他雖然是個粗人,但也知道商會會長和碼頭當家的份量,便不易察覺地點點頭,回頭陰冷地“嗯”了一聲問:“再不還錢,這裏就是你的喪生之地了!”邊說邊手下又用了些力!

    於是柳蘭香的脖子上,又滲出了更多的血絲來。

    她頓感徹骨的疼痛,不由慘叫一好,同時求生的本能,讓她不得不妥協了,哀求地望著準親家母,連聲道:“好,我簽,我簽。”

    郭文芳不由一喜,連忙將婚貼遞了上去。

    柳蘭香抖抖索索地接過婚貼,歎了口氣,但還是不得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上鮮紅的手印。

    ……

    臧家大院後院臧增福臥室內,曹秀英將一張支票,飛快地遞到焦急的三兒媳手裏。

    然後,她擔心地望了望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這是我的棺材本,連上次當老宅子,我都沒舍得拿出來呢。”

    郭文芳將支票藏在懷裏,感激道:“媽,謝謝你。”

    曹秀英抹了抹眼淚,難過地說:“遠航以前那麽孝順,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怎麽說也要給他娶門親呀。你快去吧,免得夜長夢多。”

    郭文芳焦慮道:“好,我馬上去。”走到門口,又返回來,叮囑婆婆道,“媽,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家梁啊。否則,他會罵我喪盡天良的。”

    曹秀英也叮囑兒媳道:“我知道,這件事你也千萬不要告訴你爸啊。否則,他會罵我死後會遭天打雷劈的。”

    郭文芳鄭重地點點頭,便急慌慌地走了。

    ……

    中寧街拐角處,郭文芳將一張十萬元的支票,爽快地交給朱老六。

    對方接過支票,仔細看了看,這才冷哼一聲,放開柳蘭香,然後揚長而去。

    郭文芳連忙走過去,將早己嚇癱的準親家,用力攙扶了起來。

    然後,她又將己經簽名的婚貼和金舢板遞過去,親熱地說:“親家母,你受驚了。”

    柳蘭香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得不接過婚貼和金舢板,有氣無力道:“親、親家母,謝謝你了。”

    ……

    福建會館天後宮神殿內,煙霧繚繞,香客不斷。

    徐佩芸跪拜在媽祖娘娘佛像前,喃喃自語地說:“媽祖娘娘,我馬上就要和俊鋒結婚了,請娘娘保佑我家人平安、婚姻幸福;也請娘娘保佑臧遠航能夠早日康福,和妹妹喜結良緣!”

    說完,她俯下身子,虔誠地拜了三拜,然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此刻院內,郭文芳推著輪椅上的兒子,邊走進來邊語重心長地說:“遠航啊,聽媽的話,這媽祖娘娘可靈驗了,隻要有她保佑,你的腿一定會好起來的,好起來呢,就可以結婚生子,繼續做碼頭當家了。”

    臧遠航心灰意冷道:“我這腿,怕是好不了了……”沒想到說到這裏,不經意間,竟然看到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人影,眼晴不由一亮,隨即又迅速黯淡了下來。

    郭文芳立刻意識到某種異樣,連忙循著兒子的目光望去,立刻就看到了徐佩芸。

    此時,對方也看到他們,不由就是一愣。

    臧遠航下意識地望了望自己的腿,便有些自卑,於是便催促母親說:“媽,快把我推出去”

    但是己經晚了!

    徐佩芸回過神來,便快步走過來,笑咪咪地說:“臧太太,遠航,你們也來燒香啊。”

    郭文芳是知道兒子的心意的,不由多看了幾眼這個落落大方的姑娘,雖然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親熱地說:“哦,你就是佩芸吧。以後我們成了親家,你可得多照顧這個妹夫哦。”

    徐佩芸爽快地說:“臧太太,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臧遠航頓感羞愧,不由抬高了聲調,沒好氣道:“媽,你夠了沒有!我就算腿沒用了,我的頭腦還是清醒的!你說我一個堂堂男子漢,需要別人照顧嗎?”

    郭文芳連忙解釋說:“遠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臧遠航卻梗著脖子,不依不僥道:“你還沒回答我呢,需要嗎?需要嗎?我需要嗎……”邊說邊瘋狂地拍著輪椅,一次次試圖站起來。

    但是他不但沒有站起來,還把輪椅弄得晃來動去,幾欲倒下。

    郭文芳連忙抓住他的手,心疼地哭喊起來:“遠航,對不起,是媽錯了,媽以後再也不會了,你不要生氣了啊……”邊說邊俯在輪椅上,“嗚嗚嗚”地哭喊起來。

    臧遠航卻更急了,粗暴地推開母親說:“你哭什麽哭?我還沒有死呢!”

    聽了這話,周圍的人不由愣住了,全都憐憫地望著他,紛紛道:“可憐呢,原本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啊……”

    徐佩芸眉頭不由一皺但是並沒有安慰,而是冷冷道:“臧遠航,我真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對待你母親,簡直太過份了!”

    臧遠航聽了這話,更加惱羞成怒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譏刺道:“那是我媽,我想怎樣就怎樣,管你什麽事!”

    徐佩芸毫不示弱道:“確實不管我的事!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你若想要證明自己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並不是不需要別人照顧,更不是將自己的痛苦和不幸,轉嫁到愛你的人身上,以慰藉自己扭屈的心靈,否則即為懦夫!”

    臧遠航聽了這話,氣得臉青了又紅、紅了又紫,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說:“徐佩芸,你竟然敢說我是懦夫!”

    郭文芳也嚇得立刻停止了痛哭,心疼地望著兒子,哀求道:“佩芸,你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沒想到,徐佩芸仍然擲地有聲道:“雖然人生會有很多意外和不幸,是我們無法預料和避免的,但是真正的大男人,應該不被任何困難嚇倒,即便痛到深入骨髓,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好心態,然後勇敢地挺起胸膛,繼續鐵骨錚錚地做人,並且至死不渝!”

    臧遠航原本英俊的五官,竟然氣得有些變形,顯得有些猙獰,幾乎是咆哮了:“好一個鐵骨錚錚!好一個至死不渝!徐佩芸,你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郭文芳嚇得大氣都不敢喘,連忙安慰兒子說:“遠航,你別生氣啊,你就當沒聽見。”然後又哀求道,“佩芸,我求求你。我兒子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己經夠可憐的了,你不要再刺激他了,你快走吧。”

    徐佩芸卻提醒道:“臧太太,你若真的愛他,就不能任他這樣由著性子,作天作地作父母啊……”

    郭文芳以手合十說:“我願意我願意,你不要再說了,求你快走吧,快走吧。”

    徐佩芸最後望了臧遠航一樣,隻好無奈地搖搖頭,一步一回頭地走出了院門。

    此時,狂躁過後的臧遠航,目光重又變得呆滯了起起來,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郭文芳見了,連忙推起了輪椅,心疼地說:“兒子,不要難過,媽帶你去找媽祖娘娘,我們求求她,她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無事的。”

    ……

    做為窯灣八大有名會館之一的蘇鎮揚會館,建於康熙年間,占地約七千平米,仿照蘇州園林建造而成,主體為典型的北京四進四合院結構,以商貿為主,內設有糧行、鹽行及五洋百貨,經營亞細亞、美服石油公司的煤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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