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芸皺了皺眉，鬱悶道：“可是，二叔他以前在窯灣的口碑，是人盡皆知的，所以我擔心……”

    臧家梁卻打斷她的話，擺擺手說：“那都是些陳年爛穀子的事情了，人都會變的。上次要不是他幫忙，我們許根本拿不到碼頭新執照昵。更何況，現在碼頭也有他半成股份，他肯定會更加盡心盡力的。”

    徐佩芸仍然有些猶豫：“可是……”

    曹秀英不滿地說：“佩芸，你就不要再可是可是的了。總之，我小孫子比什麽都重要。隻要有助於他康複，別說一個碼頭，就算天塌下來，也由我這個老太婆頂著！”

    眾人紛紛道：“是啊，是啊。”

    徐佩芸又問：“那這件事，遠航是什麽意見？”

    臧家梁卻說：“常言道，‘知子莫若父’。我知道他肯定不會同意，所以並沒有征求他的意見，等你二叔來上任後，再告訴他也不遲。”

    徐佩芸猶豫道：“這樣不好吧？”

    郭文芳不高興了：“什麽好不好的？你奶奶說的對，沒有什麽比遠航康複更重要的事情了。再說了，假如他站不起來，你要那碼頭又有什麽用？”

    徐佩芸見眾命難違，隻好無奈地說：“那……好吧，二叔什麽時候過來？”

    臧家梁肯定道：“三天後就會到。”

    徐佩芸聞言，眉頭又是一皺：“怎麽這麽快？”

    陸慧珊立刻說：“不快、不快。他早一天，你就可以早一天去醫院，也許遠航就會早一天站起來呢。”

    眾人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

    徐佩芸見事己至此，雖然不願意，但也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那好吧。等二叔過來，我把碼頭的事交給他後，就帶遠航去醫院吧。”

    趙漣泰的嘴角，立刻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等你。”

    ……

    當天晚上，臧家大院後院二房小院客廳內，臧家棟一臉陰鬱，焦躁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

    莊淑環甩著手絹，不耐煩地說：“你能不能別晃來晃去，晃得人頭暈！”

    正在這時，小夫妻倆說說笑笑地推門走進來。

    臧遠勝看到屋裏的氣氛有些不對，便小心翼翼地問：“爸，你怎麽啦？”

    陸慧珊也意識到什麽，連忙說：“爸好象不太高興呢。”

    臧家棟慍怒道：“我能高興嗎？你竟然推薦那個‘牛皮大王’回來跟我搶飯碗？你到底是不是我們二房的兒媳婦，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當爸的！”

    陸慧珊理直氣壯地說：“爸，你誤會了，我是好心。”

    臧家棟沒好氣道：“哼，好心我見得多了，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臧遠勝小聲說：“你做錯了事，還不快向爸爸道歉！”

    陸慧珊噘了噘嘴，不高興道：“我又沒做錯事，憑什麽要我道歉？”

    莊淑環慍怒地說：“你都把你爸氣成這樣了，還說沒做錯事？”

    陸慧珊耐心地解釋道：“爸、媽，你們可聽說過‘魚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句話？隻有讓徐立秋和三房互相爭鬥，我們二房才能從中得利呢。”

    臧家棟冷哼一聲說：“那你有沒有聽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要是遠航真的站起來了，就憑他的能力和才幹，別說什麽魚蚌，連我這個漁翁都要陪葬了！”

    莊淑環吃驚道：“陪葬，沒那麽嚴重吧？”

    臧家棟不好直接罵兒媳婦，便都怒氣都撒在她頭上，厲聲說：“你個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你知道什麽？”

    莊淑環委曲極了：“管我什麽事？又不是我出的主意。”

    臧家棟被她一擊，立刻轉向兒媳婦，警告道：“慧珊，你來臧家時間也不短了，應該明白臧家的規矩。要麽，你象徐佩芸那樣精明能幹，要麽你就象你媽這樣天天逛街、做衣服、看戲，別整天有事沒事，淨在背後搞些小動作，別以為我不知道，哼！”

    陸慧珊委曲地說：“我哪有？”

    臧遠勝連忙辯解道：“爸，你不要這樣說，慧珊她也是想幫我們家的嘛。”

    臧家棟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啊，你啊，女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到底有沒有長公雞毛啊？有時，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親生的！”

    臧遠勝嘟囔道：“不是和你說了嘛，這事你得問我媽。”

    ……

    臧家大院後院三房小院小夫妻倆臥室內，臧遠航倚地床頭，若無其事地看著書。

    徐佩芸坐在桌子邊，一會兒寫字，一會兒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簍，看上去煩躁不安的。

    臧遠航眉頭一皺問：“你今天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徐佩芸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是有心事，不過家裏人都不讓我告訴你。”

    臧遠航瞪了她一眼：“那你還說？”

    徐佩芸焦急道：“可是事關重大，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臧遠航有些不耐煩地說：“什麽事，快說吧，再不說我就要睡覺了。”

    徐佩芸沉吟片刻，還是道：“今天漣泰來找你回去住院，家裏人聽說你是因為飯菜不合口，就讓我去醫院幫你做飯。”

    臧遠航眉頭一皺問：“那碼頭怎麽辦？”

    徐佩芸鬱悶道：“慧珊提議說，讓我二叔過來接任總經理。沒想到，爸一打電話過來，二叔竟然立刻就同意了，並承諾三天後就過來。”

    臧遠航聞言，亦是一驚，隨即便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徐佩芸見他遲遲不語，便催促道：“你說到底該怎麽辦啊？”

    沒想到，臧遠航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意，然後懶懶地說：“還能怎麽辦？就按他們說的辦唄。”

    徐佩芸疑惑地問：“難道你也同意？”

    沒想到，臧遠航的唇邊卻掠過一絲冷笑，一字一頓地說：“這樣也好！”

    徐佩芸見狀，隻好閉了嘴。

    ……

    運河碼頭上，徐佩芸推著臧遠航，眺望著北方。

    伴隨著一陣響亮的汽笛聲，一艘客船緩緩停靠在岸邊。

    西裝革履的徐立秋，帶著林輝等一幫跟班，隨著人流走下甲板。

    徐佩芸連忙招手道：“二叔，二叔。”

    徐立秋立刻快步迎上來說：“佩芸、遠航！”

    臧遠航也落落大方地招呼道：“二叔。”

    徐立秋望著他的雙腿，不禁歎了口氣，惋惜地說：“真是世事無常啊。以前我們並肩作戰的時候，我沒有想到你這個聰明果斷、誌向高遠的年輕人，會成為我的侄女婿，我更沒有想到，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聽說是吳俊鋒幹的好事，怎麽樣，找到證據了嗎？”

    臧遠航苦笑著搖了搖頭：“還沒有呢。”

    徐佩芸接口道：“所以這次請你來，就是因為我要到醫院配合他治療。”

    徐立秋拍著胸脯說：“佩芸、遠航，你絕對放心，以後碼頭的事情，就都包在我身上了！

    徐佩芸擔心道：“以二叔的能力，我想絕對沒有問題。隻是現在碼頭人心不齊，可能不太好管理。”

    徐立秋輕蔑地說：“切，那幾個跳梁小醜，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你不相信的話，就走著瞧吧！”

    與此同時，臧遠航的嘴邊，再次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

    碼頭管理處會議室內，氣氛看上去有些凝重。

    臧家棟、臧遠勝、臧增年的位置空著，幾個職員坐在會議桌一邊。

    臧遠茹、鄭一飛等職員坐在會議桌另一邊。

    不大一會兒，臧遠方推門走進來。

    在他身後，跟著打扮得氣宇軒昂的徐立秋，以及林輝等三個跟班。

    臧遠方介紹說：“各位同仁，這位就是徐立秋先生。佩芸不在的這段時間，由徐先生暫代總經理的職務，大家歡迎。”

    職員們紛紛道：“歡迎總經理。”

    徐立秋客氣地說：“大家好。”

    他剛想向總經理的位置走去，沒想到門“呼啦”一下，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隨即，臧家棟帶著臧增年和臧遠勝，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在經過總經理座位時，他還威嚴在咳嗽了幾聲，旁若無人地將徐立秋推開，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

    臧遠茹立刻提醒道：“爸爸，徐先生現在是我們碼頭的總經理。”

    臧家棟卻冷哼一聲，裝作沒聽見一般。

    徐立秋嘴角立刻閃過一絲冷笑，好脾氣地說：“無所謂，我隨便坐哪裏都行。”邊說邊找了個空位子坐下來。

    臧家棟見初戰告捷，便掃視眾人一眼，故意咳嗽了一聲，然後嚴肅道：“各位同仁，佩芸因為私人原因，請了長假。從現在開始，碼頭的一切大小業務，均由我暫管。”然後傲然說，“遠方，你們貨倉部，最近管理很混亂啊。”

    臧遠方茫然地說：“沒有啊，自從我負責貨倉以來，一件貨品都沒有丟失過。”

    臧家棟聞言，便有些尷尬了，但還是道：“沒丟當然更好，我是想提醒你，要繼續保持，嗯，繼續保持。”

    臧遠方隻好說：“噢。”

    臧家棟又提醒道：“遠茹，雖然你是我女兒，但我還是要說你，你們會計部是怎麽做事的？帽殼廠雖然這次貨款拖得久了些，但是你們也不能那麽緊追不放啊？他們是我們的老客戶了，早晚都會給的嘛，再說人家生意那麽好，又不會不給我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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