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並不是鐵火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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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灰意冷的臧遠航,破例連招呼都沒打。

    孫管家看到他,卻連忙迎上去,焦急地說:“唉呀,航少爺,你怎麽才回來呀?老族長都等你多時了。”

    臧遠航聞言,詫異極了:“太爺爺?他怎麽來了?”

    ……

    與此同時,臧家大院客廳內。

    一位八九十歲、長著一蓬白色山羊胡子的老人,正神情嚴肅地端坐在太師椅上。這位老人,正是臧口村臧氏家族老族長。

    臧增福己經帶著二兒三孫,神情恭敬地坐在下首。

    老族長雞皮鶴發,不怒自威。

    此刻,老人家手裏拿著一個小巧的綠玉鬥煙袋,聳拉著眼皮,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吸著。

    臧增福和兒孫們連大氣都不敢出,客廳裏的氣氛頗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正在這時,臧遠航快步走進來。

    他見此情景,便弱弱地叫了聲:“太爺爺,你老人家來啦。”

    老族人冷哼一聲,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臧遠航隻好呆立在原地,很有些手足無措。

    忽然,老族長的煙袋滅火了。

    他向桌上磕了磕,重新又裝了一袋煙絲。

    臧增福連忙掏出一盒火柴,“嘩”地一聲劃亮了,討好地說:“大爺,我幫你點上。”

    老族長終於抬起了眼皮,卻瞪了他一眼,悠悠道:“你太老了!”

    臧增福隻好吹滅了火柴,訕訕地縮回了手,委曲地咕噥了一句:“沒你老吧。”

    臧家梁連忙站起來,從父親手中接過火柴,恭敬地說:“大爺爺,我來吧。”

    老族長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你也不年輕了,火氣太弱了!”邊說邊瞟了一眼呆立一旁的小侄孫。

    臧遠航見狀,隻好硬著頭皮,從父親手中接過火柴,恭恭敬敬地說:“老太,我來吧。”

    老族長這才冷哼一聲,表示認可。

    臧遠航連忙劃了火柴,向煙袋頭上燒去。

    沒想到,就在火柴即將燒到煙袋頭的一刹那,老族長的手忽然就是一抖。

    臧遠航措手不及,火柴立刻燒到老族長那叢白花花的山羊胡須上。

    祖孫三代嚇得臉都變了色,同時飛快地撲上去,七手八腳地開始滅火。

    雖然火很快就被撲滅了,但是老族長那從白花花的山羊胡須,卻己經被燒得七零八落了。

    臧遠航嚇得聲音都變了調,連聲道歉說:“老太,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我……”

    老族長卻並沒有動怒,而是捋了捋僅剩的半截胡子茬,不慌不忙道:“遠航哪,你看,一根小小的火柴,傾刻之間就能將我的胡子燒成這個樣子了。要是一條長長的鐵火龍,日夜在我們臧家祠堂旁邊轟鳴,你說那塊風水寶地下的青龍脈,會不會被衝得一幹二淨呀?”

    臧遠航才知道剛才的突發事件,原來隻是個鋪墊。

    他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便解釋說:“太爺爺,火車雖然有個火字,卻並沒有火,所以並不是鐵火龍……”

    老族長卻將手一擺,強硬地打斷他的話:“你不用再說了,這件事在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的了。昨天晚上,我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後,就己經和族裏的幾位長老碰過麵了,大家一致反對鐵路從臧家祠堂邊經過。如果你一意孤行,臧氏家族將立刻把你的名字,從族譜上去除。你的子孫後代,也永世不準再姓臧!”

    臧增福和兒孫們聽了這話,臉色全都變得慘白!

    這種懲罰,對於任何一個家族的男性來說,都是巨大的恥辱!

    臧遠航回過神來,立刻哀求道:“太爺爺,你不要被人誤導,你聽我說……”

    老族長立刻漲紅了臉,惱羞成怒地說:“被人誤導?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真是無知者無畏!”說完便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臧遠航連忙說:“太爺爺,你聽我說……”邊說邊想要追上去解釋。

    臧家梁卻攔住他,擺擺手道:“不必了。”

    臧遠航委曲地說:“爸爸!”

    臧家梁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這是全族人的決定,有關臧家子孫後代的福祉,連你老太都做不了主的。”

    臧增福這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跌坐在沙發上勸道:“遠航哪,我知道你是為了窯灣好。但是現在,臧徐兩家反對如此激烈,胳膊擰不過大腿啊。修鐵路的事,我看還是算了吧。”

    臧遠航卻把脖子一梗,倔強地說:“我不管!‘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反正資金己經到位,《徐州至阿湖段詳細線路圖》鐵道部己經批下來了,隻等明年十月份開工了!”

    ……

    徐家大院客廳內,徐立春正在喝著悶酒。

    徐佩芸見狀,一把奪過酒杯,責怪道:“爸,你又在喝悶酒了!”

    徐立春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唉,修鐵路不但有利於窯灣經濟的發展,對我們甜油坊來說,也是天大的好事啊。可是現在呢,我卻不得不昧著良心阻止,我對不起祖宗、對不起所有窯灣人啊。”

    徐佩芸安慰道:“說到底,你也是為了佩萍,別太自責了。”

    徐立春卻苦笑了一聲,忽然想起什麽:“對了,遠航現在怎麽樣了?”

    徐佩芸聞言,臉色不由一黯,鬱悶地說:“我也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徐立春剛想說什麽,忽然看到吳俊鋒笑眯眯地走進來。

    他不由一怔,隨即萬分糾結地歎了一口氣。

    吳俊鋒卻並不惱,而是親熱地說:“嶽父、佩芸,你們都在家啊。”

    徐立春冷哼一聲,將臉轉向了別處。

    徐佩芸沒好氣道:“你又來做什麽?”

    吳俊鋒不請自坐,同時得意地說:“我要去北京辦點事,爸媽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所以想請你到我家去,幫我照顧一下你的好妹妹和小外甥女。”

    徐佩芸立刻戒備地問:“你去北京做什麽?”

    吳俊鋒撇撇嘴回道:“你們以為對付臧遠航那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僅僅憑風水和族譜除名,就能唬住他啦?錯!他現在正在幫助鐵道部招聘招鐵路工人呢,所以我得去給他釜底抽下薪啊,哈哈哈。”

    徐立春不屑地說:“釜底抽薪?就憑你?切,你認識鐵道部的誰啊?”

    吳俊鋒氣焰囂張道:“我雖然不認識鐵道部的人,可是你別忘了,我三叔是誰啊,是吳光新!”

    徐佩芸提醒說:“你別忘了,你三叔是支持修鐵路的,甚至連運河碼頭在比利時銀行的貸款,也是他做的擔保呢。”

    吳俊鋒卻無所謂道:“你也別忘了,除了我三叔,我姑爺可是大名鼎鼎的段祺瑞總理呢。除非鐵道部那幫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否則,敢不理我?”

    徐佩芸嘲弄地說:“鐵道部的人,可都是支持修鐵路的!”

    吳俊鋒卻無所謂道:“我才不管他們支持不支持呢,我隻是利用我姑爺和三叔這層關係做敲門磚,再有這個。”他邊說邊用中指和拇指做了個數鈔票的動作,得意地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嘛。我們吳家別的沒有,就是有錢,哈哈哈!”說完,揚長而去。

    徐佩芸望著他的背影,厭惡地說:“他倒是想得美!”

    徐立春卻搖搖頭道:“不,他說得很有道理。自古以來,無官不貪啊。”

    徐佩芸輕蔑地說:“有什麽道理?之前他和遠航數次過招,可是從來沒有贏過。”

    徐立春卻道:“今日不同往昔。現在運河碼頭己經被抵押掉了,臧家沒有任何實力,可以與吳家大院抗衡了。現在事己至此,鐵路要是修不成的話,就會成為了一爛攤子,不但貸款會打了水漂,那些集資的商人也不會放過遠航的的呀,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徐佩芸聞言,立刻慌亂起來。

    ……

    夜半時分,臧家早己經大門緊閉了。

    徐佩芸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孫管家就睡眼惺鬆地過來開門。

    但是他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後,立刻驚喜地說:“小少奶奶,是你啊,快請進。”

    徐佩芸卻連忙擺手,小聲道:“不了,你把遠航喊出來就是了。”

    孫管家為難道:“可是航少爺還沒有回來呢。”

    徐佩芸隻好說:“那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他。”

    孫管家點點頭:“那好吧。”邊說邊順手關上了門。

    徐佩芸站在門口,冷得直哈氣。

    她為了取暖,隻好不住地跺著腳。

    好一會兒,臧遠航的身影才出現。

    徐佩芸連忙迎上去說:“遠航,你終於回來了。”

    臧遠航見是她,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驚喜地說:“佩芸?你找我?”

    徐佩芸卻幽幽地問:“你,還願意和我結婚嗎?”

    臧遠航堅定道:“當然願意!”

    徐佩芸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那麽,就請你趕緊中斷貸款合同,放棄修鐵路的想法,以後再不許提這件事了!”

    臧遠航沮喪道:“你看你,又來了!你有沒有想過,事己至此,中斷合同我們不但會損失一大筆錢,我也無法向鐵道部和360餘家商戶交代。更重要的是,窯灣將錯失一次發展契機,國際化大都市的構想也將成為泡影!”

    徐佩芸卻固執地說:“就算是為了我、為了我們的愛情,也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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