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愧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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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俊鋒連忙攙住她,關切道:“你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呢,怎麽這麽不小心?”
徐佩芸聽了這話,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便怯怯地依偎在丈夫懷裏,笑得好象是一朵花。
徐佩芸眉頭一皺,但是強按著怒氣,什麽都沒有說。
吳俊鋒見狀,便把皮箱一打開,得意地說:“你看,裏麵什麽都沒有,全部送出去了。”忽然想起什麽,“對了,我剛才在街上看到臧遠航了,他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哈哈哈!”
徐佩芸心裏不由一痛,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
她沒好氣道:“你回來就好,我也該走了!”邊說邊將盼盼往其父懷裏一塞!
吳俊鋒隻好苦著臉,笨拙地抱著女兒。
徐佩萍茫然地問:“姐姐,你怎麽就生氣了?”
徐佩芸象是沒聽到一樣,轉身就走!
己經認生的盼盼,見拚命想要掙脫父親的的懷抱,兩隻小手胡亂伸向大姨消失的方向,再次大哭起來。
……
傍晚時分,中寧街上。
徐佩芸踽踽獨行,心裏反複糾結著,要不要把吳俊鋒己經去北京送過禮的事情,告訴臧遠航呢?
沒想到太過專注,在拐彎處,竟然被一個人撞了個趔趄。
她猛一抬頭,發現對方竟然是自己正在念念有詞的人,便責怪道:“你走這麽快幹什麽?”
臧遠航看上去非常焦躁,而是單刀直入地問:“我剛剛接到家慶大的電話,說鐵道部己經決定,取消東隴海鐵路工程。告訴我,到底是什麽原因?”
徐佩芸弱弱地說:“我怎麽會知道原因?”
臧遠航思路清晰道:“道理很簡單!修建鐵路對甜油坊生意有好處,你和嶽父於公於私,都是大力支持的,可是沒想到,卻忽然成了最堅定的反對者,一度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隨即,吳俊鋒就把佩萍接回了吳家;還有那天晚上,你和我說,‘與其到最後兩敗俱傷,為什麽不退後一步呢?趁現在一切還來得及!’結果沒多久,鐵道部就下了這道命令!你不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巧合了嗎?”
徐佩芸聞言,更加心虛了:“你不要說了,我不知道!
臧遠航直視她的眼晴,一字一頓地說:“你還不說是吧?”
徐佩芸固執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叫我怎麽說?”
臧遠航冷笑一聲,然後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命令地說:“跟我走!”
徐佩芸自知理虧,便拚命想要掙紮:“你幹什麽?快放開我!”
臧遠航卻緊緊拉著她的手,徑直往前走去!
……
就這樣,兩人手拖手,很快來到了大運河堰上。
正好這時,南邊不遠處,駛來了一艘貨船。
於是,“嘮嗨、嘮嗨”的拉纖號子聲,此起彼伏。
徐佩芸力氣畢竟有限,幾番掙紮都無濟於事,便威脅道:“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咬人了!”
臧遠航想起上次被咬,連忙鬆開了手。
徐佩芸甩了甩被握得紅紅的手腕,慍怒地叫起來:“臧遠航,你拉我到這裏,到底想要幹什麽?”
與此同時,“嘮嗨、嘮嗨”的拉纖號子聲越來越近了,甚至能看到一群光著身子的拉纖男人們!
於是,臧遠航指著他們的方向,認真地說:“你看哪邊!”
徐佩芸下意識地轉過臉去,嚇得尖叫一聲,連忙又轉了過來!
她漲紅了臉,惱羞成怒道:“你瘋了!讓我看那麽有傷風化的東西!”
臧遠航並沒有任何的歉意,反而神情激動地說:“你以為他們就不知道有傷風化嗎?你以為他們想讓別人看嗎?可是為了活著,為了養一家老小,他們不得不光著膀子拉纖,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
徐佩芸聽了這話,怒氣這才消失,不禁一臉動容。
臧遠航又指了指碼頭方向:“你再看看那邊!”
徐佩芸立刻轉過去,隻見無數裝禦工人肩馱背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每當抬大件物品時,就發出“起來了哦”的勞動號子聲,否則就拿不動。
與此同時,臧遠航貨船頭部吐出的一股股粗重的黑煙,越發激動了起來:“還有那些負責清洗煙囪的工人們,他們在工作時,會吸入大量的廢氣和煤炭灰,洗了幾年就不得不因為肺病而辭職,年紀輕輕就離開人世。可是,隻要這些貨船還在使用,就需要洗煙囟的工人!”
徐佩芸聽了這話,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臧遠航敏感地捕捉到她神情的變化,便握著她的手,懇切地說:“隻要東隴海鐵路建成,這些人就會有更多更好的工作機會,這一切苦難,都會成為曆史!”說到這裏,他語氣一轉,沉重道,“可是現在,我們己經萬事俱備了,鐵道部卻下了那樣一條命令,如此,窯灣將失去成為絲綢之路貿易交匯點的重要契機;陸大構建國際化大都市也將成為泡影;我們運河碼頭將無力償還比利時貸款;360餘家商戶的集將打了水漂;己經召集到的那些工人,也將失去工作!”
徐佩芸萬分糾結地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們徐家的風水也同樣重要啊!”
臧遠航原本想要繼續追問,但是看到她臉上的愧色,忽然眼珠一轉!
於是,他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故作輕鬆地說:“好吧。既然現在。鐵道部己經下了命令,我不想放棄也得放棄了。不過,你得告訴我,他們到底是為什麽要取消?”
徐佩芸確定現在的臧家,是斷不可能再拿出一大箱金元寶的。
她遲疑了一下,便說:“我可以告訴你原因。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再不提修鐵路的事了。”
臧遠航點點頭,爽快道:“好,我答應你。”
徐佩芸半信半疑地望著他,還是說:“那我告訴你吧,是因為吳俊鋒去北京,給主管東隴海鐵路的副部長,送了一大箱金元寶!”
臧遠航不由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這個該死的吳俊鋒!”
徐佩芸見狀,便擔憂地說:“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啊。”
臧遠航敷衍道:“好!”
與此同時,他心裏暗想,原來風水都是騙人的,鬼才相信!
然後,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轉身匆匆離去!
……
當天晚上,臧家大院後院小夫妻倆臥室內。
臧遠航拿出一個保險箱,裏麵隻有一層層房產地契田契。
他一個個拿起來看看了,搖了搖頭,很快就合上了。
……
隨即,臧家大院後院三房客廳內。
三口人圍坐在一起,他們麵前的桌子上,放著兩個保險箱。
郭文芳打開後,一箱是金條,一箱是金銀首飾。
臧遠航抓過一把首飾,一個個看過後,還是搖了搖頭。
……
最後,臧家大院後院正院客廳內。
祖孫三人麵對一箱金元寶、一箱古董、一箱這畫、一箱金銀首飾。
臧遠航一個個看著,仍然搖了搖頭。
然後,他鬱悶地說:“這些東西並不稀罕,最多能值點錢。但是我們臧家錢再多,也比不過吳家。”
臧增富遲疑了一下,站起身來,從櫃子最角落的地方,又取出來一個一尺見方的盒子,盒子木質結構,外形盤龍附鳳,看上去非常古樸。
他鄭重地交給孫子,慘然一笑道:“這裏麵的東西要是再不行的話,那就是天意了!”
臧遠航表情凝重地打開後,雙眼一下子就亮了!
臧增福見狀,不由仰天長歎,然後喃喃自語地說:“愧對祖宗,真是愧對祖宗啊!”
曹秀英則心疼地擦起了眼淚。
……
第二天一早,臧遠航提著皮箱,匆匆跳上了開往北方的客船。
……
北京鐵道部副部長辦公室內,史副部長正站在辦公室前。
他一邊笑眯眯地望著牆壁上的《中國鐵路線路圖》,一邊愛不釋手地把握著一枚壽字紋足金元寶,再也抵製不住心中的興奮,竟然翹起蘭花指,歡快地唱起了京劇《楊門女將》選段!
“宗保誕辰心歡暢,天波府內喜氣揚;紅燭高燒在壽堂,懸燈結彩好輝煌……”
沒想到,那個“煌”字還沒落,忽然就看到臧家慶的身影在門前一閃。
他連忙收起蘭花,並將壽字紋足金元寶放進口袋,然後迅速坐在辦公桌前,掩飾地拿起了水杯。
與此同時,臧家慶己經走進門來,親熱地說:“史副部長早安!”
史部長把臉一沉,很不耐煩道:“臧主事,你怎麽又來煩我了?”
臧家慶卻並不惱,好脾氣地說:“我今天不是來煩你的,是給你引見一個人。”
史副部長冷哼一聲道:“別說隻是一個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臧家慶卻並不多言,而是衝外麵一招手說:“進來吧。”
隨即,臧遠航便提著一隻不大的行李包,快步走了進來,恭恭敬敬道:“史部長早安,我是……”
史副部長見到他兩手空空的,眉頭當即一皺,沒好氣地說:“你不用介紹了,我認識你臧遠航。明人不說暗話,有關東隴海鐵路工程取消一事,既然部裏己經做了決定,任何人都無權更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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