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孟昭桓私塾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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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吳俊鋒焦急的聲音:“佩芸、佩芸。”

    與此同時,一把大傘遮在了徐佩芸的頭頂!

    雖然雨水被擋住了,但是她不但沒有一丁點兒的感動,還厭煩地吼道:“滾開!”邊說邊再次衝進雨中。

    沒想到,又一個響雷滾過,雨越發地大起來!

    吳俊鋒舉著傘,焦急地追上去,連追邊喊:“佩芸、佩芸……”

    徐佩芸仍然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

    突然,她腳下一滑,差點兒跌倒,同時把孩子的小臉露了出來。

    吳俊鋒又舉著傘追過來,同時哀求道:“你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請看在孩子的份上啊!”

    說話間,豆大的雨點劈裏叭啦打在盼盼臉上,她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徐佩芸無法,隻好暗中咬了咬牙,沒有再躲避。

    就這樣,兩個人共撐一把傘,護著孩子,互相扶持著向前走去。

    ……

    徐家大院外,早己經大雨傾盆。

    臧遠航為了躲雨,站在對麵人家的屋簷下,雖然冷得瑟瑟發抖,但是眼晴卻仍然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

    沒想到不大一會兒,徐佩芸就抱著盼盼,躲在吳俊鋒的雨傘下,三個人相擁著朝大門走來。

    臧遠航抬頭望見他們,一下就傻了眼!

    他張了張嘴,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強行將湧到嘴邊的“佩芸”兩個字,強行咽了回去。

    此時,吳俊鋒的整個身子都露在傘外,整把傘都撐在徐佩芸和孩子身上。

    然後,兩人便一前一後進了家,並“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臧遠航見此情景,忍不住心如刀割,痛苦萬分道:“難道佩芸她變心了?”隨即,又立刻激烈搖頭,“不、不會,絕對不會!佩芸愛的是人我!”

    他望著緊閉的大門,不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任憑雨水打在臉上、身上,很快就變成了落湯雞!

    ……

    徐家大院客廳內,徐立春夫婦站在門口,正焦急地望著院內。

    終於,門樓裏出現了一把傘。

    徐立春夫婦頓時舒了一口氣,異口同聲道:“回來了,回來了。”

    等他們看清傘下的人時,四隻眼晴同時就瞪大了!

    吳俊鋒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收起傘後,就“咕咚”一聲跪下了。

    他先是“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悔恨萬分地說:“嶽父,我認錯來了!要打要罰,隨你的便!”

    柳蘭香怒聲道:“誰是你嶽父?馬上給我滾!”

    徐立春則二話不說,抄起身後的掃帚,連打帶罵道:“我打死你個畜牲、我打死你個畜牲!”

    吳俊鋒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而是任由他打著。

    徐立春也真是下了狠手,所以很快,他的臉上就布滿了血痕。

    盼盼望著爸爸,立刻嚇得大哭起來,

    徐佩芸連忙哄勸說:“不哭、不哭,盼盼不哭。”

    柳蘭香則恨聲道:“使勁打,打死了給佩萍陪葬!”

    但是盼盼的哭聲,卻越發地大起來,一邊哭還一邊稚聲稚氣地說:“爸爸疼,爸爸疼,爸爸疼……”

    徐佩芸望著她可憐巴巴的小臉,實在不忍心。

    於是,她隻好勸道:“媽,不要再打了,盼盼的嗓子都哭啞了。”

    徐立春這才冷哼一聲,扔下掃帚,餘怒未息地說:“要不是擔心盼盼小小年紀就沒了爸,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柳蘭香接過盼盼,心疼道:“我可憐的孩子,剛一生下來就沒了娘,以後你可怎麽辦啊?嗚嗚嗚!”

    她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什麽,目光在大女兒的臉上掃了掃,又在女婿的臉上掃了掃,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一臉的若有所思。

    ……

    江西會館窯灣新式學堂教員辦公室內,陸元榜正在認直地批改著學生作業。

    忽然,臧遠航垂頭喪氣地走進來說:“元榜哥。”

    陸元榜抬起頭,驚訝地問:“遠航,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臧遠航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難過道:“佩芸不理我了。”

    陸元榜安慰地說:“佩芸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她現在還在氣頭上,等時間一長,她就會慢慢想開的。”

    臧遠航鬱悶道:“可是,我前幾天看到她和吳俊鋒共撐一把傘,看上去很親密。”

    陸元榜聞言,不由一驚:“很親密?”隨即搖頭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按理,佩萍的死,主要是因為俊鋒。佩芸連你的無心之失都不會原諒,又怎麽會原諒俊鋒的有意為之呢?”

    臧遠航聞言,這才轉憂為喜道:“你的意思是,我和佩芸還有可能?”

    陸元榜毫不猶豫地說:“那當然。我聽慧珊說了,你們兩個走到今天這一步,很不容易,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彼此呢?你不要多想了。”然後忽然想到什麽,認真道,“對了,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臧遠航苦笑道:“我現在感情事業都一敗塗地,能幫你什麽忙啊?”

    陸元榜卻笑笑說:“這個忙,你一定能幫的。”然後鄭重地說,“我的新學堂是辦起來了,還缺少一名優秀的國文老師,我去請了私塾館的孟昭桓先生幾次,可是他都拒絕了。據我所知,他一直十分欣賞你集資修建東隴海鐵路的倡議和恒心,所以,如果你能幫我去請,或許看在你的麵子上,他就答應了呢。”

    臧遠航隻好沒精打采道:“好吧,我去試試。”

    ……

    孟家是一座兩進兩出的院子,前庭是私塾館,後庭則是自家居住。

    臧遠航和陸元榜剛一走進院子,就聽到了朗朗的讀書聲。

    兩人對望一眼,同時走到了窗戶邊。

    ……

    孟家私塾館內,師生們正捧著書本,搖頭晃腦地朗誦著。

    孟昭桓抑揚頓挫地念道:“《論語.顏淵》。”

    學童們齊聲跟著念:“《論語.顏淵》。”

    孟昭桓念道:“子貢問政。”

    學童們跟著念:“子貢問政。”

    孟昭桓念道:“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學童們跟著念:“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孟昭桓念道:“子貢曰,‘必不得己而去,於斯三者何先?’”

    學童們跟著念:“子貢曰,‘必不得己而去,於斯三者何先?’”

    孟昭桓念道:“曰,‘去兵。’”

    學童們跟著念:“曰,‘去兵。’”

    孟昭桓念道:“子貢曰,‘必不得己而去,於斯二者何先?’”

    學童們跟著念:“子貢曰,‘必不得己而去,於斯二者何先?’”

    孟昭桓念道:“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學童們跟著念:“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

    臧遠航和陸元榜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吱呀”一聲,院門被推開了。

    兩人同時望去,隻見院內走進一個身著藍底白花旗袍、幹淨整潔的年輕姑娘。

    姑娘見到他們,立刻調皮地說:“元榜哥,你這是幾顧茅廬了?”

    陸元榜哈哈一笑,然後轉過頭說,“遠航,這位就是孟先生的女兒孟采薇。”

    臧遠航在看到她身著藍底白花旗袍的一刹那,就己經怔住了。

    與此同時,他的眼前不由浮現出很久以前,另一個穿著這種旗袍的女子。

    ……

    徐佩芸挑了挑眉毛道:“一個撞倒了別人、還這麽囂張的人,算得上什麽好男!”

    臧遠航又疼又氣,也被激怒了,便咬牙切齒地說:“女孩子家家,伶牙俐齒的,簡直象個母夜叉!”

    徐佩芸毫不示弱道:“你簡直象個公夜叉!”

    ……

    孟采薇見他發愣,猶豫了一下,便落落大方地說:“你好,經常聽元榜哥提起你。”

    臧遠航仿佛看到,身著藍底白花旗袍的徐佩芸,正衝自己微笑著。

    於是他張了張嘴,就想喊“佩芸”。

    幸好陸元榜察覺到某種異樣,便拍了拍他的肩問:“遠航,你在想什麽呢?”

    臧遠航這才回過神來,支吾道:“沒、沒想什麽。”

    陸元榜提醒道:“采薇和你打招呼呢。”

    臧遠航連忙說:“你好,你好。”然後稱讚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令尊一定很太喜歡這首詩了,所以才給你以‘采薇’作名吧。”

    孟采薇點點頭,自豪道:“是啊,還有最後那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父親說,這是《三百篇》中最佳詩句呢……”

    臧遠航聽了這話,心中一動,立刻說:“我有一個朋友,她最喜歡的一首歌,就是以此句為主題的呢。”

    孟采薇當即歡喜道:“真的嗎?真的嗎?快教教我……”

    臧遠航剛想說什麽,忽然聽到下課鈴聲“丁鈴鈴”地響了起來。

    立刻,孩子們跑出私塾館,個個象撒歡的小狗似的,跳著、叫著,好不快活。

    不大一會兒,身著灰色長衫、五十來歲孟昭桓先生,也走出了私塾館。

    陸元榜立刻迎上去,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說:“孟先生好。”

    臧遠航也跟著鞠了一躬,恭敬道:“學生臧遠航拜見孟先生。”

    孟昭桓眼晴一亮,連忙招呼說:“快請進堂屋坐。”

    ……

    孟家堂屋內桌椅板凳雖然有些簡樸,但打掃得十分幹淨。

    孟昭桓領二人進來後,便分賓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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