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和阿竟番外再再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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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上的那顆微型炸彈,引發了兩個家族的大爆炸。

    一間病房,幾台儀器,儀器中央,是他一度引以為傲的孫子,如今卻毫無知覺的躺在病床上。

    寧國貞似乎累了,緩緩靠在椅背,喟歎一聲:“莫非……真是報應嗎?”

    淚光模糊中,近百年時光仿佛狹灘輕舟,一徑而過,餘下不可挽留的深淺漩渦。

    當年應家喜宴上的意氣風發,造成的是兩個家族的深仇宿怨,付出代價的是這些無辜的子孫後輩。

    “阿竟啊阿竟,爺爺……做錯了嗎?”

    湊巧的是,在他不自覺的喟歎後,世界另一端看著黑白照片的應家老人似乎也有所感應,自語道:“也許一開始就錯了……”

    照片上兩男一女,黑白影像遮不住青春年華。

    遇字輩裏,遇朝是孤僻麻木,遇初太過孤高難馴,遇知是理性不可捉摸,唯有遇真是最執著認真,最知珍惜孝順,其實也最像他。

    應望峰不說,底下都知道,在老頭子心裏,六先生是不能被代替的,應家的醫療團隊頂著巨大的壓力,壓榨盡了大腦,但無奈,應遇真當時離爆炸點太近了,而且是用身體護住了寧世竟,尤其送過來的時候,整個背部倒是其次,半邊臉都算毀了,大腦也受到波及,沒有當場斷氣實在是老天開恩了。

    可歎應家人不惜三番四次獻身,考驗並且挑戰當今醫療水平極限的科學精神。不過隻要有錢,還怕頂尖人才不出現嗎?

    當初為應遇知做開顱手術的主治醫師——Z醫生,湊合算一個人才吧,這話原話是應遇初說的。

    (對,就是寫到這裏,虐的腦洞如黃河滾滾而來,可是答應過你們要甜,甜不出來啊!於是卡了一個月,終於……還是虐了下來……)

    寧世竟渾身都不舒服,骨頭像被拆過一次重新裝起來,咯咯作響。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僵硬的右手,隻有空氣而已。

    於是火山隱隱要爆發了。

    醫生在一旁無可奈何,隻能讓他穩定情緒。

    寧世竟還不夠清醒,隻知道明明是在婚禮上,手裏捉緊的是應遇真的手,怎麽一下子天旋地轉,什麽都變了,把應遇真變沒了。

    這哪裏讓他不氣?!

    醫護人員開始給他檢查身體,寧國貞憔悴了許多,但見孫子醒過來,還是十分欣慰。

    “……應遇真呢?”寧世竟此時的聲音比老人還幹啞。

    寧國貞臉色微沉,沒有回答,姐姐則神色擔憂,似乎苦惱。

    寧世竟心裏沉重,腦海裏忽的竄出許多畫麵,最後是應遇真喊他的名字,把他推到在地,繼而一片空白,其實這片空白的地方,稍有想象力就可以自己描繪。

    要知道八點檔經常上演的狗血橋段,現實中也不少。

    寧世竟不敢也不願想到某些方麵,但大腦已經殘忍的給他組織邏輯畫麵了。

    姐姐終於開口道:“應遇真是被應家人帶走了……”

    這樣避重就輕的回答當然不能使寧世竟滿意,他語氣一貫強硬:“我不想聽這些。”

    寧國貞哼一聲,突然起身走出去,拐杖擊得地板琤琤得響。

    姐姐沉默半晌,微微一歎:“阿竟,你要答應姐姐不要激動……當時場麵混亂……”

    十分鍾後,寧國貞正坐在外麵沙發上,聽見房間裏傳來孫女的驚叫:“阿竟!你瘋了嗎……”奪入房間一看,氣的不輕:“臭小子!你是想死嗎?”

    寧世竟不顧阻攔,強行摘掉了身上的救命儀器,強撐著要下床,隻可惜連站都站不起來。

    醫生護士緊跟著進來,將他安置回床上,寧世竟根本沒有力氣反抗了,隻是眼睛通紅,臉色卻如紙張,又薄又白,那模樣好像死人,隻有嘴唇仍舊顫抖著:“……我不信他死了……”

    寧國貞暴跳如雷,怒喝:“寧世竟!為了一個男人,你好大的臉!”他指著床上的人:“應遇真死了也是他們應家自作自受……”

    姐姐眼眶含淚急道:“爺爺,我求您別說了行嗎!阿竟才剛醒來啊……”

    寧國貞果然冷哼一聲,不再說了。

    寧世竟緩緩閉上眼,旁人都以為他暈過去了。

    誰知他忽又睜開刀鋒一般的眼盯著寧國貞:“如果應遇真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哪裏像昏迷了幾十天的病人,倒像一個殺紅了眼的士兵,把一旁的醫生都嚇了一跳。

    寧國貞怔了一下,竟不生氣,隻是喟歎:“恐怕以後最不好過的是你自己……剛剛你為什麽站不起來,你知道嗎?”

    姐姐想要攔住他:“爺爺……”

    寧國貞不理會,仍舊看著寧世竟,指著他暴怒道:“應家的那顆炸彈,把你的腿毀了!從今以後你就隻能坐在輪椅上當一個廢人!你知道嗎?”

    寧世竟卻沒有任何表情,這樣的冷靜反倒讓人疑惑。

    其實話一說完寧國貞就後悔了。

    姐姐擔憂道:“阿竟……”

    “我知道。”寧世竟如此冷靜。

    在剛剛下床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可沒想到跟應遇真比起來,一雙腿居然都無關緊要了。

    如果在以前他自己都不信,可是今天他知道了,應遇真在他心裏有多重要,他自己都不能估計。

    就好像婚禮上,有一個人用身體護住他,那麽理所當然,那麽義無反顧。

    也許情到深處,該是如此。

    七十年前,應家莊,紅燭喜貼,翥鳳翔鸞。

    有人喜袍加身,牽十字紅花。

    也有人單槍匹馬,奪新婚娘子。

    “寧國貞,你什麽意思?”

    他說:“搶婚呐!凝兒心中的人是我,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說:“望峰,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擁有更好的,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夠了!既然選擇背叛我,就沒有資格再祝福我!”

    “嗬,應望峰,是你輸了!”

    “寧國貞,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牽著新娘的人回頭冷笑:“盡管來吧!隻可惜這輩子,你都不會有機會報仇了吧!”

    “你說我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報仇?嗬嗬!”如今是耄耋老人的應望峰處於遙遠的另一個國度,笑容倒幾分藹然。

    “倒看看誰是最後的贏家。”

    確實,此時的寧國貞有多後悔,恐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寧家太子爺雖然成了不能行走的殘疾人,卻沒有變成寧國貞口中的廢人,他是商場上雷厲風行的冷血動物,無往不利的寧家機器,行事比以前決絕可怕。

    他開始了對應家的瘋狂報複。

    寧世竟的做法根本就不像商人,他不在乎利益,一切目的就是為了弄垮應家底下的公司企業,隻要對敵手傷害最大化,可以不顧一切,確實也讓應家一度受創。

    連一向遊刃有餘的應川浩都忙的焦頭爛額,向天喟歎:六叔,你的鍋。

    應家畢竟是雄獅,哪怕寧世竟竭盡心力,也隻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旁人覺得不值。

    隻有寧國貞知道,寧世竟不僅僅在報複應家,也是在借機報複他,報複寧家。

    但恐怕最後消磨的不是應、寧兩家,而是他自己先累垮。(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