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和阿竟番外再再再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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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從蓮蓬頭噴發下來,蜿蜒過背部大麵積的粗糙傷疤,還有左臉上猙獰的傷口,訓練時留下的一道道傷,都已經結疤。
Z醫生的醫術簡直變態,再重的傷經過他手,也是轉眼即好。
洗去一身血腥,穿上黑色西裝,習慣了拿菜刀的手,也可以拿槍,諳熟動物骨骼嫩肉位置的人,現在更知道人體哪裏最脆弱。
陽光下的人抬頭,銀色麵具遮住醜陋的傷疤,他好久沒見過陽光了。
Z醫生問他為什麽不選擇把左臉的傷疤治好,而是要整改完好的右臉。
應遇真隻是笑笑:“這樣不是很好嗎?好像重生。”
Z醫生好無語:“你們應家人都古裏古怪……”
花園中,推杯換盞,細瓷盈光,衣著光鮮的男女輕聲細語的說著什麽。
爆炸後,整個天地隻能蜷縮在一方輪椅中,寧世竟的身體便如同挖井掘墳,掏空的飛快,臉頰消瘦,定製西裝的尺寸也漸漸縮小。
他幾乎不參加商宴了,畢竟一群高挑的上流人士中,如果多了一個坐著輪椅的殘疾人,那麽所有的浪漫都變得煞風景——即使沒有人敢對他露出一絲絲異樣的眼神。
今天不一樣,宴會由蘭市有名的企業家安先生發起,目的是為了拍賣傳說中的使徒之眼。
當知道應遇初會出席時,寧世竟很快接受了邀約。
他查不到關於應遇真的任何消息,連墳墓在哪裏都不知道。
花園中央有一麵小小的人工湖泊,湖麵上點綴著許多精美的小燈籠,還覆蓋著白雪,映著湖光,如夢如幻。
宴會就在這裏舉行,人們圍著,談笑風生。
寒暄奉承的話聽膩了,坐在輪椅中的人隻冷著臉,比寒冬的雪還冰冷,旁人也識趣的不再來打擾他。
宴會進行到重點,寧世竟很輕易就找到了應遇初。
在一群黑灰色的西裝領帶中,軍裝加身的人幾乎吸引了所有目光。天底下像應遇初這樣迷人的存在,實在少之又少,應該說獨一無二。
湖邊有一排雕刻張揚藝術的紅木椅,應遇初就坐在那裏,悠然恣意,像風景。
千種探究的熾烈目光從來沒有在他身上斷開過,主角卻漫不經心,撐著腦袋好像快睡著了。
“四先生。”寧世竟先開口了。
應遇初模糊的應了一聲,緩緩看向聲音來源的地方,然後眼睛聚焦,看見輪椅上的人被管家推過來,好像才回過神來,隻是笑一笑:“不告訴你。”
他知道寧世竟要問什麽。
寧世竟臉色難得變了,但是他承認,自己奈何不了應遇初。
可能是因為被氣,也可能是因為心急,寧世竟開始咳嗽,一開始就停不下來。
戴麵具的黑衣保鏢上前一步,手微微抬起,又放下,僵在那裏,又退回去。
經驗老道的管家幫寧世竟把身上的厚毯披好,為他撫順了氣:“少爺,不急。”
“……告訴我……咳咳……”寧世竟看著應遇初,話說了一半,又開始咳嗽。
管家也急,勸說讓他回大廳裏,湖邊實在太冷了。
說話間轟然一聲槍響,隨著人們刺耳的驚叫,所有的燈都暗了。
使徒之眼的魅力早已經讓許多國際賊梟惦念。
尖叫聲和槍聲幾乎刮破人的耳膜,黑暗中人們四散奔逃,一個服務生驚慌就不要擇路,竟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直直向湖邊飛奔過來,在黑暗中撞倒了什麽東西,嗆啷一聲,然後撲通一聲,有人落水了。
“少爺!天……”
“快救少爺……”
寧世竟坐在輪椅上,被人猛的一撞,輪椅側翻,他整個人都摔蒙了,滾了兩圈,聽見一聲:“阿竟!”緊接著落入湖裏,冰冷的湖水刺骨,麻木了知覺。
眾人亂作一團,幾乎同時,戴麵具的保鏢跟著跳入湖水。
冒冒失失的服務生闖了禍,看向一旁的應遇初,口型說道:“老大,怎麽辦?”
應遇初懶懶散散的起身走了,留下一個背影:“你是白癡嗎?”
“不是老大你讓我跑過來的嗎?”撓著後腦勺的人一臉委屈。
今天的氣溫很低,昨夜小雪下到清晨,湖水已經是半結冰的狀態,寧世竟沒有了厚毛毯,隻有一身西裝,很快就凍僵了,腿又廢了,直往下沉,看不見一點光。
好冷……
阿真,為什麽這麽冷……
死掉才好見你,是嗎。
淚滴融入了湖水,絕望處的露珠都大過汪洋。
冰冷的湖水中,有人抱住他。
他看見那個人,一顆心砰砰跳,想要開口,嘴剛張開,就被冰冷的湖水嗆了滿肚。
花園裏已經恢複了明亮,使徒之眼也被偷了,宴會主人氣的直接暈過去。
應遇真抱著濕淋淋的寧世竟上了岸,也不管這是誰的地方,直接上了二樓房間,一路水滴氤氳。
開暖氣,泡熱水,擦頭發,讓人熬薑湯,一氣嗬成,一旁的老管家都納了悶,你一個保鏢,比我還熟練,還使喚起我了?
但是架不住情況緊急,也不能不聽,忙活了大半夜,寧世竟體溫才算恢複正常。
這期間應遇真自己都顧不上擦一擦頭發。
管家忍不住起疑,不過他自信寧家的安保係統,所有保鏢都是經過重重篩選出來的精英,也就暫時壓下了心頭疑惑。
更何況,有人這麽關心少爺,有什麽不好?於是他就安心的出去了。
將人放在床上,幫他套上幹燥的衣服時,看見瘦的不見肉的人,應遇真心裏頭懸著一把刀在絞似的。
“阿竟……”眼眶發紅,握住那冰冷的手,終於忍不住滾燙的淚水。
一夜將明。
寧世竟放在床邊的手緊緊握住,他猛的睜開眼睛:“阿真……”
手裏還是空氣,什麽都沒有……
門房外,一旁站崗的光頭保鏢輕聲道:“哇!你可真行,救了老板,以後就可以升官進爵了。”
應遇真還沒說話,門打開了,管家看了一眼應遇真,意味深長:“老板請你進去。”
兩人進去後,光頭保鏢忽然“咦”了一聲:“我怎麽不記得隊裏有這個人,以前在C國專訓營裏好像也沒聽過有戴麵具的啊……”
“管家說是你救了我。”寧世竟坐在輪椅上,麵色十分蒼白,皺著眉。
“是。”頷首。應遇真站在十步外,暗暗握緊拳頭。
自從爆炸事件後,寧國貞恨不得在寧世竟身後安排幾十個加強連,日夜保護。
寧世竟對這些輪替的死板麵孔,毫無情緒,也毫無興趣。
可是麵前站著的人……他是應遇真嗎?
麵容熟悉又陌生,可是應遇真看著他的眼神從來不會這麽冷漠。
Z醫生的手法如此高明,隻是稍微動了眉眼,便讓應遇真脫胎換骨,連寧世竟都不能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應遇真。
在水裏是他眼花了嗎?還是說他看到的是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