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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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如果能不隨著世界的推演而變得模糊……就好了。但也或許正是因為逐漸的模糊了記憶,人們才會成長,至於記憶裏的那個人,是好是壞,也隻能停在回憶裏了。回憶的美好也就成了當下能給的最好的祝福。
單蕭易再去翻QQ好友的時候,“耗子”的備注已然不存在。這便是記憶的空缺處,沒有辦法,有些人有些事終究逃不過一句: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不過,就耗子這個外號,單蕭易是心存感激的,陳年往事就是這樣,寧願不要去嚐試著回憶。但當你硬是要刻意去尋找美好的時候總會被當下狠狠地打一巴掌,疼是不疼,就是有點難以啟齒,有點恍如隔世。
“畢業以後如果沒考上公務員打算如何?”
“想著出國留學。”
這是單蕭易和胡悅為數不多的聊天記錄。那年胡悅即將畢業,單蕭易百無聊賴,隔著小半個中國假惺惺噓寒問暖。人們之間一旦存在了距離,如果還沒有經曆的維係,曾經便會悄悄流逝,曾經的情感也會慢慢變淺。不過又始終存在著一些東西,也正是這些東西,才名正言順的成為了那些忘不掉,還想念的客觀存在。
胡悅,一朵嬌小的交際花,一旦綻放在土地上,不管土地是否貧瘠,是否陌生,總能為看花的人送上一抹花香。能具備這種能力,單蕭易打心眼裏佩服,要不怎麽大學四年,周轉各地,單蕭易都能從空間裏看到縈繞這朵交際花周圍的各色人士,同一個剪刀手搭配著的是不同的人。當聽到出國留學四個字,單蕭易就明白,這其間的溝壑,注定是跨不過去了。
……
“破天荒沒聽你說單蕭易,也不八卦了?”手裏捧著本花火的楊箐合上書微微笑道。
正聚精會神盯著電視機裏湖南衛視的某個綜藝節目的胡悅聽到楊箐的調侃後白了她一眼,翹起一條腿以一種很愜意的姿勢埋入沙發。
“抽風啊?”胡悅嘟起嘴表示不滿,可隨後又狡黠一笑道:
“誰說就隻有他單蕭易?天下小帥哥多了去了。”
楊箐輕笑,不置可否,又打開書頁接著看那個沒看完的青春校園故事,講述的是一個十五歲小女孩情竇初開後和某個小哥哥的完美邂逅。
“欒螢……你說當初他們班的像李妲啊,沈婕這些小姑娘,哪個不比欒螢好,單蕭易怎麽就和她好上了?我是搞不清楚這些小男生的心思。你說單蕭易吧,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還真不覺得他怎麽樣,一天打打鬧鬧的又愛出風頭,天天從我們班門口瘋來瘋去,無形當中還讓李強東那些人紅了眼。我呢,說實話,也不喜歡那種咋咋呼呼的男生。但六年級最後一個兒童節單蕭易表演節目時咱們不都拍手了?所以後來我還是悄悄關注了人家一下的嘛。”
楊箐看著自言自語越說越來勁的胡悅,覺得一陣頭大,不過腦海間突然閃過某個同班同學的樣子後她調笑道:“你是不是漏了一個趙酥啊?”
“是是是,還有人家的趙酥姐姐,單蕭易啊單蕭易。”胡悅沒好氣吐了吐舌頭。
“小悅兒,單蕭易這個人吧,還行。但是你始終比人家大一屆,而且自從上次那個事情以後他就轉學去了會縣,有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明麵上你都不和人家打個招呼,一副本小姐天下第一的姿態,私下裏又單蕭易長單蕭易短的,哎喲,你也不嫌害臊呀?”已猜到故事結局的楊箐把書放到一邊,有些幸災樂禍道。
身高基本上定格在一米五的胡悅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撅著嘴忿忿道:
“你還說!也不知道某人上次在小瀑布和單蕭易孤男寡女的都幹了些什麽。”
“能幹什麽呀,知心大姐姐開導失戀小弟弟唄。”興許楊箐覺得話中意味太曖昧,竟不自覺紅了臉。這一細節並沒有躲過胡悅的眼睛,她一隻手抓住楊箐另一隻手指著她緋紅的臉笑道:“哎呦,死樣。”
然後兩個女生就在沙發上你一下我一下互掐起來。楊箐拗不過胡悅率先舉雙手投降,平複了一下心情的她緩緩道:“你說要是他回來聽到欒螢和比她大三屆那個男生好著的事情,他會怎麽辦?”
“劉民超?我聽說又分了呀。再說了,單蕭易都和她分了,他聽到又能怎麽樣。”雙手呼扇著臉頰的胡悅不以為意道。
“猜唄!”楊箐看著胡悅的眼睛,明擺著暗示胡悅,單蕭易不會善罷甘休。
“姑鎮就這麽大。”胡悅若有所思。
“圈子也就這麽大。”楊箐直接露骨。
兩人相視一笑。
坐在印有“鄉村客運”的夏利車上,放假回家的單蕭易隻顧打量著隨車而過的風景,百無聊賴。一個月有時甚至是兩個月回一次家的他打從第一次回家的時候就沒來由對姑鎮生出一股子畏懼感,具體畏懼啥,他自己也說不明白。書上說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鄉音是不會變的,畢竟相隔不算太遠,可近鄉情怯,多少有那麽一點意味。關鍵還是久別重逢故人之後對於曾經霎時的生疏。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再過兩個月,他們也會離開。單蕭易心裏還存在著一絲僥幸,那便是娜六中的初三並不像會屏中學,周末難得休息。想到這,在看見姑鎮歡迎您的界牌的時候,單蕭易也從容了幾分。
不可否認,媽媽做的飯才是天底下最香的。當一碗碗熱氣騰騰菜肴上桌的時候,單蕭易覺得還是家的味道好,相比轉學以後在爺爺家吃的飯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拋開單蕭易在姑鎮畏懼的,也隻有這幾頓家常飯是單蕭易回家後最為期待的東西了。飯桌上單蕭易的媽媽自然會詢問他在會縣的點滴,這小子自然把側重點放在了學校生活以及同學關係上,至於有時候的外出玩樂,他隻字不提,他怕他媽媽聽到一些諸如KTV,燒烤攤之類的敏感話題之後開始碎碎念,更怕她擔心。可在單家輝的眼睛裏,這小子吞吞吐吐刻意隱藏的東西難免暴露無遺,隻是他覺著單蕭易一切經曆隻要還在原則範圍內,他懶得敲打,還是出於他是個帶把的種的考慮。
一頓晚飯吃的愜意,飯後單家輝便出了門,單蕭易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幫著媽媽收了碗筷,陪著她出去逛了一圈馬路,回家後洗了個澡的單蕭易便躺倒床上準備休息。不料那隻單家輝買給他用作和家裏聯係的直板手機屏幕突然明亮起來,是一條短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來信人備注是解夢祺。
不明所以的單蕭易幽幽地回了三個問號加一個感歎號。
“接著喝酒啊!看你還敢不敢喝的!”
“你大爺!”
單蕭易把手機一丟,閉上眼睛睡覺。
冤家路窄也或許就是這麽巧合的事情,好在這裏的冤家還算不上真正的冤家。當單蕭易大清早打著哈欠要了一碗雲南特色小吃砂鍋米線在米線店坐下後,他睜開惺忪睡眼看到的是兩雙看猴一樣的眼睛,眨巴眨巴,頗具新鮮感。眼睛之上是一大一小兩條青絲馬尾,在看到其中一雙眼睛裏迸發的嘲弄感之後,單蕭易一陣頭疼。
“楊箐姐姐,胡小姐姐,付賬沒有?我去給你們給錢啊?”單蕭易先入為主,為了避免尷尬,單蕭易坐下後又起身道。
兩個女生對視一笑並未說話。
“呃……周末放假,回來看看我媽。”
噗。
胡悅率先沒忍住笑意,她趕緊扯過一張麵巾紙,捂住嘴角。
你笑你大爺啊!
單蕭易當然沒把這句話脫口而出,因為他太了解胡悅這個女孩了。濃濃火藥味的背後是蓄謀已久的捉弄,就拿當初和欒螢談戀愛的事來說,少不了這妮子的煽風點火。不能爭嘴,隻要單蕭易和她開口,比聲音或者比淡定,單蕭易都不是對手。大庭廣眾之下又如何?想當初單蕭易隻因調侃了一下她的身高,再外加送上一個耗子的外號後,這妮子大街上甩開膀子就是一句:單蕭易喜歡欒螢,聲音之大,摧枯拉朽。當時當景,單蕭易一溜煙跑個沒影。
楊箐看著單蕭易瞪大眼睛無奈的樣子終於還是很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而當她笑的時候旁邊的胡悅更笑的張揚。
“咋了?!我姐姐。”
緊張向楊箐示意,這次單蕭易是當真感覺到了驚悚。
還在笑,單蕭易好端端站立著盯著她倆。
“到底咋了?”
換做是別人的話,單蕭易絕不會慌張,更不可能害怕,保不齊還會陪著他們一起笑得花枝招展,但是對上了這兩位,單蕭易得如履薄冰。
終於楊箐開了口,可聲音極小,單蕭易並沒聽清。
“你拉鏈沒拉。”
“哈哈哈哈。”胡悅仰著頭笑。
“啊?!”單蕭易躬身。
還驚悚在胡悅笑聲之中的單蕭易由於緊張,加重了詢問聲調。
噗!
楊箐也學胡悅連忙扯過麵巾紙,捂住嘴角。不過她另一隻手放下筷子指了指單蕭易襠部。
單蕭易順著她的手指猛然望去,隻見藏青色的牛仔褲中間隱約一點鮮紅,很是奪目。
想都沒想,單蕭易一把揪住褲襠做了個上提動作,然後一屁股往凳子上坐了下去。整個過程不到十秒。單蕭易右手拄著下巴,漫不經心地啃著小手指甲蓋,左手緊緊夾在雙腿中間,雙腿微傾斜,眼睜睜的看著這兩位祖宗笑完。
當胡悅艱難地咽完口中的米線歇了一口氣後剛想開口,不料單蕭易突然轉頭大嚷道:
“老板!我的米線!”
噗哈!
兩條馬尾辮再一次笑得接不上氣。
單蕭易這碗米線,吃的算是最艱難的一次。倒醋的時候被胡悅故意揚了揚手,結果一下就是小半瓶。這也得吃啊,咱又不能跟女生一般計較。所以吃到一半的時候基本上入口的米線也是以根計算了。女生在男生麵前也就有這點好處,刻意的頑皮心態上來後稍微使那麽一小下子性子,不至於讓男生反感,相反還能襯托出女生性子的活潑,要是對方還能極其配合的領會其中意味,不反抗,不抵觸,那更是件相得益彰的事情。不過這要換成個男的,你試試?你大爺的我不一碗米線呼在你臉上才奇了怪哉。
米線終究是吃不完了,不過在單蕭易擦嘴的時候楊箐主動道:
“下午出去走一圈啊?”
“哪些人?”單蕭易砸吧著嘴,口中唾液肆溢。
“應該就我倆,吃完午飯,醫院門口見?”楊箐回道。
“應該?”
“去不去吧,磨磨唧唧的!”胡悅雙手環胸,隱約一股怒意。
單蕭易瞪起眼睛看著被自己調侃作耗子的胡悅,生怕這妮子再有什麽過激的舉動,歎了口氣道:“唉,去去去!”
胡悅這才心滿意足的拉著楊箐離去。
所以,當單蕭易按時趕點的走到職工醫院門口的時候,他早上擔心的問題終究還是來了。除了楊箐和胡悅以外在站大門口的人還有一堆,三三兩兩能有五六個,具體是誰單蕭易說不上名字,不過都是和楊箐他們一個班的同學。想想也不奇怪,人家都是初中畢業了要麽到縣城裏念高中,成績好的更是去了市區,趕巧放假大家聚在了一起。好就好在這其中沒有和單蕭易有梁子的人存在。不過,單蕭易向來不喜歡和自己不熟的人在一起玩。倒不是說單蕭易性格內向,隻是與生俱來有一種對陌生人的排斥感,而且還是比自己大的人,總歸有點說不明白的尷尬感。
“都在等你。”
單蕭易就知道,楊箐這個女的看似不溫不火,可事實上卻是不好相處的主,正因為她清楚單蕭易,所以一開始就丟給他一頂大帽子。其實要說其他人,除了個別道聽途說過單蕭易的人之外多半也對這小子沒多大想法,甚至連話都懶得說上一句。不過單蕭易不想冷場,還是一一打過招呼,雖然收到的反應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那也好過給別人留下一個冷酷的裝X印象。
“不是說好就我們三個嘛,怎麽一下子這麽多人,還都是我不熟的。”單蕭易側過一個角度,小聲對楊箐說道。
“你單蕭易還有怕的人呀?都是同學,小悅兒說是叫叫大家,就來了呀。”楊箐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太費口水,隻輕描淡寫代過,留下單蕭易獨自腹誹。
在圈子與圈子之間本就如此,完全平行的兩個圈子不管是其中的哪一個想要硬生生去到另一個裏麵都是極其不易的事情,當然不考慮那些個和誰都能有一張笑臉還不被嫌棄為做作的牛掰存在。就像李強東這樣的人也不敢輕易就招惹和龔澤,石磊在一起的單蕭易。所以歸根結底,各有各的立場,就好比一片土地上的狼和獅子,怎麽玩都玩不到一塊去。
“單蕭易,我們打算是去小瀑布,等他們買水回來就走了。”胡悅走近道。
聽見小瀑布這個地方單蕭易難免頭大,姑鎮雖小但去的地方還真不少,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但是來都來了單蕭易也不想當那個一開始就掃興的人。就算一千個不願意單蕭易仍舊給足笑臉道:
“行咯,耗子,你說啥是啥。”
“再叫!”
不由分說就開始上手的胡悅單蕭易還是第一次遇見,別看人個子不高手掌不大,掐人的本事可一點不小。單蕭易齜牙咧嘴,要不是提醒她她的同學都在身旁,指不定那兩根指頭就粘在單蕭易手臂上了。
小瀑布距離職工醫院莫約兩公裏左右,如果不從田野裏穿插距離還會更近一些,不過這群人打定主意要去田邊攪水,這個季節沒準還能碰上個什麽野物之類的,也算是不錯的經曆。單蕭易自然不反對,反正時間尚早,陪著唄。
不過在路途中單蕭易一直走在最後,倒不是他真怵這幾個比他年紀稍大一點的人,而是他看見其中有兩對小男女一路上打情罵俏好不熱鬧就覺得心煩。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雖然相比這空曠的田野來算不得什麽稀奇的東西,可冷不丁的這麽一打量,還真就有那麽一點惡心人的味道。
楊箐自然挽著胡悅一路上拈花惹草愜意自在,兩人一會丟丟石子,一會抓抓豆娘,有說有笑的走在人群前麵。連陪襯都算不上的單蕭易就自顧自在後麵看自己的風景,藍天白雲,綠水青山,這就是令他想念的家鄉。
路途過半,那兩小對就開始喊著要休息,一行人便在田邊找了片相對平坦的草皮坐下,單蕭易則自己跳到田溝子裏鼓搗。姑鎮的田屬於水田,田裏有一種生物,具體是啥單蕭易叫不出名字,但是看它們在水裏遊動的姿態似乎是條魚,葵花籽一般大小,不過等撈上岸後會發覺,這玩意前頭還有兩個小觸角,而被誤認為是魚鱗的東西竟是類似節肢動物的足,極其細小,數量很多。記得龔澤把這玩意叫做“梭子魚”,其實並不是魚,很是奇怪。
“玩夠啦?人都走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單蕭易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是笑眯眯看著他的胡悅。單蕭易起身,和胡悅一同走上田埂。
“其實,剛才就注意到了。怎麽?有不喜歡的人在?”胡悅問道,沒了火藥味。
“不是,人不熟,總感覺別扭,玩不在一塊。”單蕭易答道。
“我也不熟?!”胡悅作勢要掐。
“沒有,和你自然不存在,怎麽說我倆也算冤家,磕磕碰碰一兩年。但是說心裏話,我不喜歡和比自己大的人尤其還是不熟那種在一塊玩,打小的毛病。一來是覺得我進不去他們的圈子,二來可能也是自己慫,感覺他們好像高人一等的樣子,還有我不喜歡那種可有可無的眼神。你們不一樣,雖然一開始是覺得你們牛逼哄哄跟他們沒什麽區別,但是處久了覺得你們挺好的。”興許是這一路上沒有個說話的伴,單蕭易便想到啥說啥。
“有多好?”胡悅立刻追問道。
“不會擺譜,也不會用那種眼神看人,喜歡時不時欺負我,但又不是在刻意捉弄。沒有那種年齡上的隔閡,也不覺得你們比我大我就要叫你一聲姐姐。有時候我跟你鬧,弄疼了,你也不吭聲,不像有些女的一不注意就叫喚個不停。”單蕭易認真道。
“沒啦?”胡悅瞥了一眼前方,又轉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單蕭易。
“沒了啊。”
“八分。”
胡悅小手比了個數字八,單蕭易不明就裏,不過胡悅也就沒繼續下文。
走了一段路,胡悅突然轉過頭道:
“聽說……欒螢和一個比他大三屆的男生好了,不過又分了。”
單蕭易忽然駐足。
胡悅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還喜歡?”
站定了莫約一分鍾的單蕭易長呼出一口氣:“不了。”便往前走去。
胡悅跟著單蕭易往前走的時候破天荒沒有繼續開口。
小瀑布這個地方,其實不止單蕭易一夥人會來,比他大一屆或者大幾屆的男男女女都喜歡過來,戲水不用說,關鍵周圍景色原生態,並且地理位置比較隱蔽,尤其適合野外燒烤之類比較怡人的活動。當然由於這裏環境得天獨厚,不失為年輕小對打情罵俏最佳場所。就比如小溪裏鬧得正歡的那四位。
觸景生情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就像現在蹲在破舊看台上的單蕭易,並沒有跟大流下水,而是找了個幫忙看物品的托辭便脫離其中。可就算眼睛不去看,耳朵總能聽,腦袋總會想,於是當年的情景便驀地曆曆在目。
“楊晧超,老子白叫你一聲兄弟!”
一塊帶著失望和隱隱作痛的土塊在單蕭易的拋擲下,狠狠地撞進看台下的溪流中,濺起一陣水花,土塊化作一團泥水,順著溪流消失不見。
嘩。
一股涼意從單蕭易頭上傾瀉而下,單蕭易呆呆回頭,看見的是兩張笑容燦爛的麵容。
胡悅灌了一瓶子溪水,楊箐陪著她悄悄來到單蕭易身後,然後在胡悅擰開瓶蓋的時候便有了之前這一幕。
“耗子!”單蕭易立刻呼嘯著起身。
胡悅本以為單蕭易頂多罵罵咧咧兩句就作罷,不料他猛然間氣勢洶洶蹭起來,竟嚇得自己下意識倒退一步,哪知她站的位置正好位於看台邊緣,這一退整個人便後仰過去。楊箐嚇得驚叫起來。
同樣懵圈的單蕭易忽然回神,一把伸出手過去,卻沒有偶像劇英雄救美的結局。隻被抓到袖口的胡悅還是沿著土坡滑了下去。
“對不起。剛才看著水裏麵的人忽然想到了從前,心裏麵確實難受。”
單蕭易第一個衝到滑下看台的胡悅麵前,在快速檢查完畢情況後,發現並無大礙。一把將她拉起。她連忙對看台上滿臉訝異的楊箐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我當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那個屬於下意識。我看了身體沒怎麽樣,除了手有點破皮,不是大事情。”單蕭易見起身後的胡悅並不說話,有些擔心。
“背我!”
“啊?”
“背我!!”
“背不背!”
“背。”
於是,胡悅在一群人異樣的眼光中被單蕭易背著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回程時,楊箐最為詫異,不明白小悅兒那陣淺淺的笑容到底意味著什麽。隻在到達醫院門口大家分別後在獨自詢問胡悅。
“表白了?”
“你有病啊,我怎麽可能是最先表白的那一個!”
“那我看你在他背上很舒服啊……”
“摔跤了嘛。”胡悅答非所問。
“吹牛。你們之間肯定有點什麽。”楊箐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胡悅沒有接她的話,而是略微檢查了一下手上被擦破皮的部位便挽上楊箐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胡悅腳步輕盈,楊箐卻感覺不到她高興,很奇怪。不過在到她家門口的時候,胡悅開心的說了一句讓她們倆都釋懷的話:
“我跟他呀,不談情,隻做朋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