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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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內開花牆外香,感情中的燈下黑,是玩膩了的人用來脫身的把戲。

    單蕭易一直佩服能把愛情當作是一場遊戲的人,這種人往往進退自如,根本用不著有半點歉疚。有的時候單蕭易在想,就女人這種生物來說,到底什麽才是她們真正在乎的東西。風月場上的人說是女人自己,婚姻堂裏的說是家庭,甚至還在學校裏優哉遊哉的女孩們都各有說辭。

    不過當被問及對男人的看法時,她們大多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必須找個對自己好的。

    可有的人又有那樣的擔心,說男人有錢之前是一回事,有錢以後又是另外一回事,女人的青春又等不了男人。單蕭易習慣了女人用錢來衡男人,她們似乎特別喜歡用一張信用卡來總結男人的成功。

    所以問題要是再露骨一點,直接問女人們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錢。這時候的回答又來的耐人尋味。

    基本上沒哪個人真正傻到這種程度,不過要真有不識時務的,女人們也會給你一個完美的回答:別用你的庸俗來挑戰我們的善良,你的眼睛裏看到的就隻是錢嗎?

    抱歉,我們隻是女人。

    ……

    欒螢雖然口口聲聲自己早已和單蕭易沒了關係,但她內心裏對單蕭易的轉變還是存有芥蒂。走在去往那個說會照顧她一輩子的男生家的路上,欒螢心中煩悶,一向喜歡打量玻璃櫥窗裏東西的她這時竟低著頭提不起半點興趣。

    欒螢不是一個喜歡糾結的人,這種性格形成於和單蕭易分手以後的那場大雨,說來也奇怪,好像那場雨連著把單蕭易一塊也淋走了。欒螢清楚的知道什麽是於事無補,這四個字不光能用在單蕭易的身上,更多的還可以用在她的生活經曆之中。

    為什麽有的女孩生下來就是爸媽眼中的寶貝,為了她,爸爸媽媽可以付出一切。含在嘴裏怕化了的那種寵愛在欒螢看來簡直就是一種眷顧,而作為施舍這眷顧的老天爺,似乎也因為眼瞎了看不見自己。

    心不狠站不穩。

    對於這句曾經從她媽媽口中說出來的話,欒螢奉為圭臬。她知道單蕭易對她的感覺,要是不在乎,單蕭易當初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回心轉意。有的時候欒螢會思考自己做的是不是太過堅決,要說不在意,那麽見到單蕭易也不至於顯得不自然,可一想到單蕭易當初做的比自己還要決絕,她便更加堅定了徹底告別單蕭易的決心,要怪就怪這世上買不到後悔藥。

    正思考著,欒螢忽然被一陣哭聲吸引,抬頭一看是一個蹲在路邊的女子。要是在這之前,對於這類頭發故意燙得蓬鬆還染成金黃的女孩子欒螢壓根不會放在眼裏,不過欒螢看她哭得傷心,大街上雖然人來人往,卻也沒誰為此駐足,欒螢不免惻隱。

    可就在她打算走過去遞一張紙巾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呼嘯而來,不偏不倚停在哭泣女孩麵前,摩托車上男子一副機車打扮。對於這類青年,很多人嗤之以鼻,欒螢也不例外,早在姑鎮的時候就見識過,雖然當初穿著並沒有現在時尚,但騎車的架勢如出一轍。基本上遠遠地便把油門擰到底,滿大街都是排氣管的轟鳴。

    欒螢這才看清女孩模樣,年紀不大,說不定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女孩抬頭望向摩托車上的男子,臉上掛滿了委屈。

    不料,男子立刻猙獰著臉罵道:“趁早滾蛋,別給老子丟人現眼。”

    隨後,男子一擰油門,摩托便轟然離去。

    女孩瞬間哭得撕心裂肺。

    忽然,欒螢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在她驚愕的神情下看著遠處劍拔弩張罵道:“這種男的就該讓他去死!還哭個屁哭啊!”

    單蕭易鬱悶的時候習慣找個沒人的地方抽煙,一根接一根的抽,抽到醉為止,就像以前在姑鎮那個晚上,抽了一路,吐了一路。不過這樣做的結果除了短暫的眩暈和極度缺氧導致的難受以外對忘記事情根本沒有半點幫助。所以在第五根煙抽到一半的時候單蕭易果斷掐滅煙頭走出門去。

    單蕭易家離新華書店不遠,出了門走下一個大坡便能到,之所以想到這個地方,是因為書店一般都比其他地方安靜。單蕭易在高中接觸過一種現象,就是落下夜幕以後,宿舍裏有的同學會蒙在被子裏看,不過不是正版銷售的,而是地攤上花個五塊十塊便能買到的盜版,這種書通常錯別字極多,但在經驗豐富的人看來那些與精彩內容無關的字眼完全用不著在意對錯。這種書唯一的優點就是,內容量極大,厚厚一大本。單蕭易見過一些牛人還能把一本書拆作幾部分,幾個人輪番換著看,等一本書看得差不多了,紙張多半也就報廢了。

    和這些人比起來,單蕭易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弱雞。

    單蕭易手中捧著一本卡耐基的《人性的弱點》,對於這類講述處事哲學的書籍,單蕭易有一種盲目的偏愛,其實就書中描寫的有關個人案例來說單蕭易能看得一知半懂。不過終究不能靜下心來,也就談不上所謂的借鑒與學習。

    書籍名字,是從一個比單蕭易大四歲的男生口中得知的。因為小的時候單蕭易比較喜歡和圈子裏年齡較大的人玩,在遇到這個叫餘超的人以後,單蕭易總覺得他的思想比自己甚至比他的同齡人還要超出些許,畢竟他是除了單蕭易老爹以外一個和單蕭易講人生道理的人。以至於那些年單蕭易一直把這個男的仰視為一種榜樣,不過後來他初中畢業以後便和單蕭易少了聯係。

    單蕭易耐著性子翻了幾頁便把書原原本本地放回書架上。對於書,單蕭易雖然談不上喜歡,但卻有著一種尊敬,這和他聽過的某位先生在讀書前習慣洗手的故事有著莫大聯係。

    一共兩處地方能讓單蕭易煩悶的心情沉靜下來,一處是寺廟,再一處就是書店。對於後者,單蕭易是在和李雪嫻掰了以後發現的。

    新華書店在翻新以後格局逐漸拉了出來,與其說書店還不如說是書閣,分為上下兩層,樓下設置收銀台,樓上是全實木打造的集和藏書於一體的大廳,中間以一個梯形樓梯連接,韻味厚重,別有洞天。

    不過來書店的多半是一些小孩子,注意力也集中在兒童書籍那個欄目,書架旁有一方圓台,趴滿了正在翻閱圖畫書籍的孩童,相比文學、哲學類書籍這邊氣氛更顯得融洽。單蕭易漫無目的晃到一個書架麵前,盯著眼前《春秋》、《資治通鑒》、《四庫全書》之類的史學典籍發呆。

    就在他伸手去夠一本《菜根譚》的時候,肩膀忽然被輕輕拍了一下。單蕭易回頭,看著那張媚而不妖,卻咋看咋覺著滲得慌的臉旁凝固了動作。

    “一個人?”

    為了緩解尷尬,單蕭易對蔣麗悻悻一笑。

    蔣麗不為所動,仍舊以一種看稀奇一樣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盯著單蕭易。

    “我說麗姐姐,能不能不要每次出現都像要吃人一樣,怪心慌的。”單蕭易心虛道。

    有的女人看男人的眼光異常毒辣,那是一種自上而下的審鐸,不要說是心裏有鬼,哪怕就是沒鬼她也能給你揪出一些個不為人知的玩意出來。麵對這種女人,定力不強的男人通常很早便舉雙手投降。

    “心慌證明有事情,你們男的有幾個心是不慌的?”蔣麗嫌棄道。

    見單蕭易沒有任何改變,依舊像個榆木疙瘩,蔣麗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無趣。打從單蕭易上樓的那一瞬間,她便第一眼認了出來,不過出於好奇心的驅使,她想觀察一下單蕭易來書店的目的。如果說這犢子一來就衝著教輔材料那邊去,哪怕單蕭易在這裏待上一天蔣麗也不會在他麵前出現。要是他走到雜誌那邊蔣麗還真就敢挺著本就壯觀的胸脯為他當一回書童,還是那種要微笑有微笑,要講解有講解的書童。可單蕭易卻晃晃悠悠地晃到了文學那邊,蔣麗不免有些頭疼,尤其是見他捧著一本自己根本看不懂的玩意煞有其事的模樣,蔣麗恨不得對著這小子的屁股就來上一腳。

    “姐姐你一個人?”

    單蕭易再次詢問。

    走到雜誌欄旁的蔣麗拿起一本與模特有關的書刊後,不耐煩道:“要是你想你家沈潔,我立馬給她打個電話,保證五分鍾之內你能見到她。”

    單蕭易撓了撓頭,腆著臉道:“脾氣咋就這麽大呢?”

    蔣麗合上書,眼睛一亮,卻掩飾極好。可接下來蔣麗的話卻讓單蕭易如臨大敵。

    “藍月古那兩個小姑娘長的不錯啊,就模樣的話,我比較喜歡長頭發還有些卷的那個,不過又覺得短頭發那個也還可以,你呢,你怎麽看?”

    ……都特麽被你看完了,我還看個大爺?!

    單蕭易當然沒敢直接流露自己的真實情感,他知道蔣麗這婆娘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她也知道蔣麗在打聽消息這方麵道法通天,可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自己每次都會成為這淒慘的首當其衝。

    見單蕭易有張嘴解釋的跡象,蔣麗微笑道:“要是我沒記錯,短頭發那個女的是不是叫欒螢?”

    ……

    “我吧,向來閑不住,你要怪就怪會縣這地方實在太小,時間長了陌生人瞅著瞅著也瞅成了熟人,熟人又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屁大個藍月古你上上下下,是瞎子怕也知道了,更何況我當時就坐在一樓,想不看你都不行啊。”蔣麗很樂意看見單蕭易吃癟的模樣,這很能滿足她內心裏的那點征服欲。

    之所以想把這種說小不大也不大的事情拿出來,一來她是沈潔的死黨,二來她也看不慣那個叫欒螢的女的。

    “沈潔都和你說了吧。”蔣麗注意到單蕭易眼神黯淡,她皺了皺眉。

    “沈潔談起她來的時候倒不像你這麽遮掩,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千萬別搞纏纏綿綿那一套,別說是沈潔,在老娘看來也是個渣。”蔣麗認識這樣的眼神,一如看到曾經那個傻了吧唧的自己,胸中忽然騰起一股怒意。

    “還纏纏綿綿,我發覺你個婆娘是不是言情看多了腦子漿糊了?”單蕭易嗬嗬一笑,雖然言語之中竟是埋怨,但絲毫沒有底氣。

    “你叫誰婆娘!”蔣麗突然就炸了毛,整個大廳連帶著孩子瞬間投來異樣的眼光。

    單蕭易忙伸出一根手指作噓聲狀:“親姐姐,這是書店,旁邊還有小朋友,嚇我沒關係,可你要嚇到了他們,你的美麗形象可就毀了呀。”

    蔣麗被眼前的單蕭易唬住,倒不是因為他說的那些話,而是這犢子竟毫不避諱地把手指頭伸在了自己眼前,差那麽一丁點就要碰到嘴唇。對尤為較真男女距離的蔣麗來說,單蕭易這種行為已經算得上觸及底線,別看她蔣麗平時喜歡作一副狐媚模樣,但是就分寸拿捏而言,蔣麗從來不會讓自己靠近一個男的超過十公分的限製。

    並沒有意識到蔣麗異常的單蕭易生怕她再一次河東獅吼,於是下意識放下手認真道:

    “一場失敗的感情,說不定誰都會經曆一次。像你說的纏綿,曾經確實有過,不過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麽叫給予,隻知道一味的索取。而你明白,在感情這個方麵誰都沒有這種義務,憑什麽就隻許別人對自己一味的好而自己又不去付出?說不過去。也就沒有必要去纏綿了。她是她,我是我,她有她的生活。我也是今天才想明白的。”

    蔣麗退後一步,本想發怒的她竟擺出了那副狐媚模樣,摩挲著下巴道:

    “欒螢,聽說人不怎麽樣。不過,單蕭易,看在你如此真誠的份上,我就答應你,替你去打聽打聽要不要?”

    單蕭易後背一寒,心說這才是蔣麗。

    他笑著道:“沈潔管我叫男人,頂好的稱呼了。”

    蔣麗微微挑眉,忽而意味深長道:“要是忌諱欒螢身邊那個男的,沒關係我可以幫你。”

    單蕭易傻嗬嗬笑著道:“咋滴?難不成那男的胯下麵帶著兩把槍?再說了,就算他真有兩把,苦的人是欒螢又不是我。”

    蔣麗忽然爆發出咯咯的笑聲,也不管廳裏旁人嫌棄的眼神,用手掩著嘴便走下樓去,不過在下樓時輕輕丟給單蕭易一句話:“別覺著嘴甜是件好事,哄哄小姑娘倒還可以,有些人需要的是走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