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逼著自己，而是告訴自己要習慣。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隊員，不能過問隊裏一些事情的決策。我要學著去習慣。”

    程如雪神色淡淡，看上去不悲不喜的。

    她卻不知道，她越是這樣，李建斌心中就越不是個滋味。

    她應該得到屬於她的那份不同。

    如果隊裏有些人，看不過眼，覺得大家都應該一樣的話。

    那麽這份不同，他會讓其變得名正言順。

    在這一刻，李建斌打定了主意，也下定了決心。

    隻是這話，是堅決不能和程如雪說得。

    “好了，我們不在討論這個話題了，我們言歸正傳，繼續分析。”

    一說到這個，程如雪的臉就垮了下來，忍不住揉著額角道：“相比於分析這些，我還是寧願繼續原話題。”

    說是這麽說，手上卻還是有了動作。

    她低著頭，翻看完那些記錄的筆記後，卻又忍不住的呢喃，“故人歸，故歸……”

    李建斌無奈的看著她，“你這是魔怔了？別想這個了，還是想想到底該怎麽選擇吧！”

    程如雪卻總是覺得，這話裏麵還是有別的意思。

    可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多次，卻還是想不明白。

    “選擇，如果我真的這麽痛快做出來，我怎麽還可能廢這個力氣去分析，研究？”程如雪滿心的疲憊，她身體還沒好透，這會從內到外到的都覺得很虛，很累。

    不光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的。

    這種感覺，太折磨人了。

    左右為難，不知道到底該怎麽邁步。

    仿佛是站在深淵邊上，身後是無盡的追兵，不知道該是放手一搏，還是跳下去不見底的深淵。

    “斌哥，這題我真的想要交白卷。太難了。”她放下本子，昂頭靠在椅背上。

    這一刻，什麽形象她都不顧了。

    真的好累。

    緊迫感壓的她都要喘不上氣來。

    “冷靜一些，安靜的想想，先把心徹底靜下來。”李建斌這話是勸她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他媽要是冷靜的下來，我還說什麽了。我想著徐子陽不能相信，但是卻又理由蹦出來，其實他自從回來後，表現的都還算真誠，提供的那些東西，很有可能也都是幹貨。”

    “但我一偏向這個想法時，腦子裏立馬就有聲音在反駁，你難道忘了你哥和兄弟們是怎麽犧牲的了？前車之鑒的慘痛教訓難道還不夠？你怎麽還想要上趕著再來一次？如果這次還像是上次那樣，是精心謀劃的陰謀，你就是死一萬次也不夠賠罪的。”

    她神情崩潰，將腿放到了椅子邊緣，手摟住膝蓋，神色茫然，“我不知道我該聽從哪道聲音，我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我就知道，我這會快要瘋了。是被自己逼瘋的，這兩個選擇，但凡做錯一個，迎接我的都是我負擔不起的。”

    “百死莫贖，那不過隻是個附加的東西，真正的讓我害怕的是，不信任，萬一放走了真正的大魚該怎麽辦。信任，血淋淋的教訓在那擺著。我可能隻憑著徐子陽留下的一個杯子，一句話就相信他吧？偏偏他還失蹤了，而他提供的那些東西，卻又無法深入考證。我草他媽的，這題怎麽就這麽的難！”

    她說到最後，已經有了哭音。

    她將頭埋在膝蓋間，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頹喪的氣息。

    李建斌不妨她突然就崩潰了，他伸出手想要撫摸她一下的頭，卻又在伸出的一刹那收回了手。

    最後，他長歎了一聲，看向了桌子上的合照。

    哥幾個啊，這對於丫頭來說，可真的是個大難題啊！

    她到底該怎麽選，才是對的？

    隻要是選錯，後果都很嚴重，你們說，這麽兩難的選擇，怎麽就落在了她的頭上呢？

    李建斌看著她此刻掩飾不住的脆弱，咬咬牙，實在是不忍心看她這麽難受了，“我來替你選吧！錯也好，對也罷，我們賭一次。如果贏了，咱們鮮花榮譽滿身，狂戰也能再進一步。如果輸了，我們自己滾蛋，然後背負一……”

    “你扯什麽蛋，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和你有什麽關係，用你來給我負責？你給我滾遠遠的，這件事還輪不到你來出頭。”程如雪瞬間蹦了起來，雙眼赤紅的盯著他，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

    李建斌眸色沉沉，“丫頭，你想要保護我，這份心我懂。可我作為你的隊長，我也有責任保護你。”

    “我用你保護個毛線，當好你的隊長，別將什麽都往你自己身上扯。這件事我也不想和你說了，說也沒能有個結果，我先走了。我去趟烈士陵園，去看看程如鈞和那哥幾個。”

    程如雪說完，拿起本子轉身就往外走。

    李建斌沒有說話，隻是在她出去後，眼中也有了決斷。

    這件事，他擔定了！

    程如雪連宿舍都沒回，直接就一頭紮到了烈士陵園。

    這裏是她很少踏足的地方，每次踏入，心都抽搐的厲害。

    尤其是那一排的墓碑，每次看到更是讓她肝腸寸斷，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過來。

    她一步步的朝著目標走去，還沒走到近前，視線就已經模糊，心也開始抽痛起來。

    當她到了一排墓碑前麵，再也忍不住的腳下一軟，跪在了墓碑前，眼淚下一瞬就奪眶而出，“哥，兄弟們，我又來看你們了。”

    一句話說出後，她頓時泣不成聲。

    顫抖的手輕輕的撫上墓碑上定格的笑臉，手指觸及處的冰涼卻仿佛能將她的心一起凍住。

    她往前挪了挪，將頭靠在墓碑上，仿佛就像是曾經兄妹相依為命時，她經常靠著自家兄長的肩膀一樣。

    隻是那時，他的肩膀有力又讓人心安，好似躲在他的身後，就能無懼這世上所有的風風雨雨一般。

    這時，有力還是依舊有力，卻不在溫暖。

    這股子冰冷，讓她絕望。

    她眼淚流個不停，身子瑟縮著，再也沒有了往日幹練和驕傲，“哥，我多希望，你能再抱抱我，和我說，丫頭不怕，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將一切都交給我就好。哥，你不知道，你不在這幾年，我過得有多艱難。哥，我恨你離開，把我獨自扔下。可比起恨你，我卻更加的想你。”

    （m.101novel.com）